“原来你只看到了那些啊……”
“什么意思?”
林凡不解。
但男子双手插在裤兜,低头沉默着。
“你觉得怎么样?”
冷不丁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林凡老老实实地回答,“很压抑,令人窒息的压抑感,还有……心悸。”
“是吗……”
男子又陷入了沉默。
“看来你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算什么?哑谜对话现场吗?你这得出结论的方式和得出的结论我的不明白啊!
似乎是觉察到了林凡古怪的眼神,男子摸着一头漂亮的白头笑道:
“知道太多是一种负担!算了,先不谈这个,今天感觉怎么样?两个月来的第一次校园生活!”
“不怎么样……”
这鬼地方疯子多,又莫名其妙,稍有疏忽便有生命危险,实在不是我这个普通人待的地方。
林凡心中的吐糟简直要直上云霄。
“而且我到现在还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哈哈哈辛苦你了青年,别抱怨了,事出突然,这也是没办法的嘛,你可是要拯救世界的男人啊!拿点让人吃惊的气概出来吧!”
男子拍拍林凡肩头,哈哈笑着说出了奇奇怪怪的话。
“哈!?拯救世界?”
的确是大吃一惊,不过是让林凡自己。
你也是精神病不成?是了……我本就不该对这地方的人抱有丝毫幻想!
“来吧小子!给你看点东西!”
男子带头向前走去,走廊两侧每隔数米便有一个房间,但是每个房间的门却十分奇怪,林凡左右观察,有缠绕锁链的生锈铁门,但透过栅栏看去,其后却空无一物!
有钉着耶稣像的木门,耶稣手足被铁钉刺穿处,鲜血正徐徐流淌,在滴落地面的途中消失不见,还有一道原始沧桑的石门,不,或许根本不该称之为门,叫做石墙或许更为妥当,因为看上去它根本没有会开启的打算!
林凡站住了,双眼直愣愣地盯着石墙,其上的图案明明简陋可笑得像是小孩涂鸦,红色的颜料肆意泼洒上去,或许时间太过久远,颜色已经暗淡斑驳,像是块状剥落的油漆。
而溅射状涂鸦的中心,勉强能够辨认出那是个手掌印,应该是有人在泼洒颜料之前将手放了上去,印迹之下露出的是石墙原本的褐色。
缓缓的,失神中的林凡伸出了手,着迷一般无法控制地要放在那个掌印上。
“啪!”
就在手与手印即将重合之际,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拍在林凡的手臂上,吃痛之下,林凡立即醒悟过来。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一只手撑在石墙上,没明白过来刚刚什么情况的林凡问道。
“没什么,走吧,只不过差点死了而已。”
男子撇了一眼毫无反应的石墙,满不在乎的语气像是在说多么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哦……”
林凡原来是这样啊的语气突然停住,满脸震惊地大叫起来,声音尖锐得像个见了蟑螂的娘们。
“什么情况?什么叫不过差点死了?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差点要稀里糊涂的死了?”
“安心安心青年!不是还没死嘛!大惊小怪的……还有别叫那么大声哦!”
白头男子对这个模样的林凡无可奈何地摆摆手,转过身向前走了几步,突然一个将近一百八十度的扭头,对着林凡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可能……
也会死的哟!”
刚被他这一个违反常识的扭头杀吓得要叫出声来的林凡感觉捂住了嘴,那个在他人看来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英俊微笑,倒映在林凡眼中,却是那样的胆颤心惊!
“走吧青年!”
这次林凡学乖了,不敢再到处乱看,经过几个仿佛隐隐在呼唤着自己的门时,瞟都不敢瞟,赶紧快步离开。
数十分钟后,两人才走出那虽有灯光,但林凡却觉得暗无天日的走廊。
白头男人推开一扇门,林凡跟着走了进去,跟电梯里华丽的欧式装饰不同,这里充满了房间主人的个人气息,一进门就能看见一面墙大小的世界地图,其上密密麻麻标注了各种信息,比之地图更像是爬满了蝌蚪文字的神秘羊皮卷。
右侧墙上挂着一副胡乱拿胶带粘上的油画,画的对象很具体,想表达的内容却很抽象,天空上硕大无朋的橘红色的大火球裂成数爿,火焰熊熊燃烧的跳跃感极为逼真地描绘出来,整片天空被涂抹成火烧云般的晚霞,扑面而来的光影与色调能一瞬间抓住人的眼球,很有印象派那种自然风光、景色优美的感觉,……如果没有下面那些人的话。
下面分为左右两个部分,右边是现世的繁荣都市,灯红酒绿,金迷纸醉,每个人都仿若置身于浮世绘中,饮酒作乐,歌舞平升,或谈笑风生或面热耳酣,,觥筹交错间,仿佛天上人间……除了杯里的是鲜血,啃着的是人腿,桌上汤锅里熬煮的是惨白的肉块,浮浮沉沉,还有一颗头颅。
左边作为背景的天空的色调阴暗,铁青色的城际线包围似得高耸,遮住了所有的光线,阴森恐怖,像张鬼脸遮住了城市间纵横交错的路面上站立的所有人,人们在这些夹缝般的柏油路上挤得像是沙丁鱼,在加工车间的流水线上向前走着,尽头……是一张黑洞洞的满口尖锐獠牙的大嘴。
“怎么样?”
林凡移开目光,看向男人,他继续问道:
“你想待在哪一边?”
林凡明白了他在问什么,又将目光投在油画栩栩如生的两部分之上,摇了摇头。
“不知道,不过……吃总比被吃好吧。”
男子点点头,也看着那幅图,目光深邃。
“是啊,吃总比被吃要好。”
像是又将林凡的话复述一遍。然后又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相信上帝吗?”
摇摇头,怎么可能?我作为一个生长在二十一世纪红旗底下的涩会主义接班人,根正苗红的无产者,你竟然拿这种唯心的东西来考验我的党性?
“不信。”
林凡义正辞严地表明了立场!
什么好处都不给,连点香火钱都没有,怎么让我说信?起码也要先拿资本这种我真的一点也看不上的糖衣来动摇我吧,哪有一来就上炮弹的!
“那还真是可惜,你本来应该是信的……上帝已死,大家都说了很久了,现在他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但信仰上帝的人……一定是死了……”
男子慢慢地转过身来,双目灼灼地看着他,林凡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认真起来的样子,仿佛要吃人一样。
“……而你,
……本该是他们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