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啊……怎么还不去吃饭?谁又指使你干活了?”
迎面人群中一位干练的少女向齐耳短发女孩打着招呼。
“啊小空姐姐!是校长先生拜托的!”
“那你可要小心了!那老不羞可是很好色的哟!当心被拐走喽!”
干练少女挥挥手,笑着走远了,和之前打招呼的人一样,女孩不知道被人开过多少次玩笑了。
该从哪问起呢?我这满肚子的疑惑无从发泄啊!这什么国际竞赛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骗局?那蔫坏的老头为什么让我来这里?还有这鬼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
跟在带路女孩的身后,陷入沉思的林凡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到了一座高大的建筑物跟前。
脑海思绪万千的林凡并未发现前面的女孩突然停下,脚步不停,径直撞了上去。
“哎呦!”
女孩一个趔趄,要不是及时反应过来的林凡一把抓住她,恐怕她就直接摔倒在地。
“怎么了!”
林凡马上作出疑惑的表情掩饰。唔,好香好软……
“那个……谢谢你!”
女孩的脸更红了,一个鞠躬后连看都不敢看林凡一眼,飞也似的逃走了。
“什么意思?……算了……没被发现就好!”
林凡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柔弱背影,嘟哝了一声。
“这么多层……我去哪找人啊……”
仰头的林凡不禁哀叹,眼前的大厦像个顶天立地的巨人,遮天蔽日,挡住了不知多少片云朵。
“得找个人问问!”
一走进大楼,空调的凉爽便把所有的酷热和烦闷一扫而空,仅仅只是一楼,大厅的穹顶几乎数十米高,高档的沙发,名贵的盆栽,还有门边一座巨大得比得上一般的水族馆的鱼缸,红的黄的黑的全是些林凡叫不出名字的色彩缤纷的热带鱼,哗啦啦黑压压地一大片忽然游近玻璃,密集得只能看见翻滚的鳞片。
一位全身黑色西装的男子坐在不远处的纹路清晰的鳄鱼皮沙发,双手展开一张报纸,一声不发正看得入迷。
林凡四下一看,发现空旷的大厅只有这一个人。
“请问校长办公室怎么走?”
林凡走近才发现,男子就是自己从医院出来时碰见的那位腿脚不便的佝偻男人。
听见声音,男人以无比迟缓的速度抬头,游离的目光慢慢飘向林凡。
“你觉得……活着有意思吗?”
声音低沉嘶哑,像是荒芜的黑色焦土上被裸露的岩浆炙烤得嗓子冒烟的行人在无意识地呻吟。
果然,不能掉以轻心!
林凡客套地笑了笑,快步离开。
这惊悚的一幕再次打消了林凡因为之前的紫发少女而产生的这地方可能也有正常的人吧的不切实际的幻想。林凡想到一个笑话。
怎样跟精神病打招呼?
当然是变成精神病……呸!一点也不好笑!
“再问一遍吧……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
男人佝偻着背,长发垂下遮住看不清表情的脸,一只脚不自然地扭曲拖在地上,这次声音倒是很沉稳,给人安心的感觉……如果不看他现在的样子的话。
“呃……没什么,对不起打扰了!”
林凡一个鞠躬,迅速拉开距离,一边走一边回头,转过墙角,那道阴森可怖的身影彻底不见后才轻舒一口气。
据说精神病都不讲道理,突然扑上来咬我也没处说理啊……
林凡在走廊漫无目的地转悠,想找个人或者指示牌之类的。很快,钉在墙上的一块锃亮的铁牌给出了答案。
“咚——”
沉重的铁门合上,脚下典雅的大理石地板,头上是洒落柔和黄光的吊灯,电梯空间大得吓人,两侧的大框镀银玻璃装潢得像是艺术品,看得林凡不由嘀咕,有钱人真他妈爱美,电梯里面也要照镜子!
不过……他的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久久萦绕着刚刚的一幕。那是怎样迷茫的眼神?
“活着……有意思吗?”
下意识地喃喃说出。
“嗯?”
甩了甩头,林凡哑然失笑,果然自己是被精神病传染了,正常人谁会想这种事!但林凡看着镜中自己的笑容,却觉得是那样的平乏无力。
“叮咚——”
提示音响起,大楼的顶层到了。
“哗啦啦……”
滴水声很大,急促又密集,就像是……雨打在窗户上。
哪来的水声?
正当林凡抱着这样的念头转过头去时,入眼的那一幕,即便是在他经历过许许多多的大场面之后,回忆起时,也是那样的惊心动魄,让人震撼。
红色……满眼都是红色……
落地窗之外……是一片血的汪洋,天空是暗红色的,大地早已淹没,就连远方的远方,只要是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一点其它的颜色!
林凡感觉自己所站立处,仿佛是唯一未被血色淹没的山尖小屋,屋外的整个世界,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
“啪啦……啪嗒……”
窗外极远的天边昏暗阴沉,血腥浓稠的乌云压得极低,没有尽头,仿佛要一直延伸至世界的尽头,海与天之间,只有一条模糊黯淡的分界线。
“哗……哗哗——”
汪洋卷起浪花,如撞击礁石一般拍打着窗,刺鼻的腥味钻进屋内,弥漫整个走廊!狂风骤雨,还有铺天盖地的海啸,一刻也不停的声势好像世界末日的来临。
林凡分明听见,那呼啸而过的风声中,有无数的人的哀嚎在飘荡,天空持续不断下着的……啪嗒啪嗒又急又密的……是血!
林凡浑身微微颤抖,他的整个心神被这一幕所震撼,只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自己所处之地就像是这片暴风雨中,怒涛咆哮下的一条小船,随时可能倾覆沉没!
身子一晃,脚向后踉跄退去。这时,肩上突然传来一股温暖坚实的力量,稳稳地扶住了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事吧青年!我这窗外的景色还不错吧!”
上身条纹衬衣,下身是笔挺的黑色西装裤,脚上依旧是那双锃亮的白皮鞋,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头男子已经来到背后了。
林凡勉强收回视线,扶住墙壁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怎么回事?”
窗户已经被白头的男人拉上的窗帘遮住,此时从走廊顶部洒下的温暖柔和的光线,有那么一刻,让林凡恍惚间感觉自己置身梦中,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假象……不对!
他清醒过来!
虽然窗帘遮住了外面的景色,但充斥鼻腔的血腥味、哀嚎的风声、以及依旧响个不停的雨水打窗声仍然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