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再次转头，冷冰冰地看着低头的黄毛。
“说不出来是吧！”
“但我能向你保证，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着黄毛那坚定的眼神，少女突然拿钢管一指他，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保证……保证……你保你tm个头啊你保证！你看看你那副模样吧！我会看不出来你有事瞒着我？你竟然还有脸说保证？好！既然你要保证，我就来跟你说说你保证过的事情！”
女孩小小的娇躯已经浑身都在颤抖，捏住钢管的手指骨节白得吓人。
“当初我看你可怜，被一群人打得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我救了你，那是因为我那时还算看得起你，快被打死了你还在笑，快要死了你还能向他们狂吠几声，所以我救你，是因为你就算在那种情况下还不求饶，还能够笑，还他妈的能像条发疯的野狗一样呲牙咧嘴到处乱咬！我知道我做不到，所以我要救你，我要救所有那些能做到的人！！！”
“可是……”
她猛然抬头，乱糟糟的头发也挡不住那幽森发绿的目光。
“我看错了！！！”
“原来你他妈就是个想找死的废物而已！什么绝不下跪求饶，什么临死前哈哈大笑全他妈是假的！就和你那决不放弃的保证一样！全他妈狗屁！”
嘭！
一声巨大的闷响，娇小的少女直接将钢管掷进的地里，爆开一大团黄土！
娇小少女咬紧的牙关和紧攥的拳头都在咯吱咯吱响个不停。
“你是不是以为保证自己做不到的事就和做错事只要道个歉就可以了？你是不是还他妈的以为你到处蹦跶要被人整死了大狗还他妈会来救你？我草泥马的！！！他死了！他已经死透了！他为了救你被人砍了十八刀！！！血就他妈的和个破水袋一样到处漏捂都捂不住你知道吗！！！是了！你以为你很惨是吧！晕了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是吧！再他妈惨你有大狗烧成灰灰全塞进个小木盒还要埋到土里连天他妈的长啥样都不知道惨？我草泥马的！！！”
噗——
程三一口血喷出，被少女踹了个跟头飞出几米远！
“还有小刚、炮子、小鱼和鸡头，前面三个我先不说，鸡头那双脚你以为是怎么弄的？从二楼跳下去你以为很轻松对吧！你还可以笑他太蠢不该救你但能保证照顾他到脚好能跑时再陪他喝一次酒就没事了对吧！我干你娘啊！！！”
砰！
又是往死里踢的一脚，要不是黄毛下意识地拿手挡了挡，头可能不会爆，重度脑震荡加颅内大出血是跑不掉的了！但即便如此，那手臂上传来的一声清脆的咔嚓，也足以让林凡不寒而栗了！
四周的人群显得更加静默了，静悄悄的像是一阵风卷起枯叶的声音都能听见。
“鸡头他是粉碎性骨折啊！医生让他截肢，他死活不截，你知道他怎么说？你肯定以为他是怕别人看不起他所以不想截吧！我草泥马的！！！再他妈的在乎别人的看法在那种痛苦下也要哭爹喊娘地叫医生把腿锯了啊！！！”
又是带着呼呼劲风的一脚踢去，黄毛的另一只手也断了，像个破布娃娃般在地上翻滚。
“医生说不截肢的话碎掉的骨茬和骨刺留在腿里对病人来说就像是每时每刻都在被无数的针扎！哈哈！你可能以为针扎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本来也这么以为，然后我当时就开玩笑说哈哈看来鸡头一直敬仰崇拜的关公可以收他做半个小弟了，这酸爽应该抵得上刮骨疗毒的一半了吧！”
“你知道医生又怎么说？”
缓缓走近仰面躺在地上、正痛得大口喘息着的黄毛，她扶着双膝俯下身去，透过乱蓬蓬的头发，目光冰冷地对上他好似询问的眼神，然后轻轻地说出了答案——
“刮骨疗毒？那算得了什么？”
程三瞳孔一下猛缩，喉结动了一下，像是要说点什么。
少女惟妙惟肖地模仿出了那段口吻，其实配上她那张与语气不符的满面寒霜的俏脸，看上去很是有点滑稽搞笑的感觉。
不习惯这种难受的压抑的林凡想笑一笑，缓和一下气氛，勉强扯开了嘴角，却只是挤出了一个干巴巴的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么看倒是一边的林凡才更像是来搞笑的，但没人敢笑，也不会笑……因为没有人会去看他。
“然后他在走廊站住，转过身来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诉我说我可能还没搞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那就这样跟你说吧，以他现在的情况，如果麻药药效退去他能撑得过半天，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就算关公来了，也要叫他一声爷爷然后拜在他面前！”
程三突然撇过头去，像是要转过一百八十度把脸埋进土里，可惜人体构造不允许，所以他只好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然后把脖子拧得嘎嘣嘎嘣响个不停。听得林凡一阵牙酸。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敢听下去了？你他妈的敢做就不敢听了？哈哈哈哈哈哈……你还不知道后面的事吧！更精彩的可是全在后头呢！”
“别说了……”
黄毛的声音像是在哀鸣，又像是在悲泣，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第二天那医生就一脸兴奋地跑来跟我说什么你知道吗？”
“求你别说了……”
黄毛别过头去的脸上不知道什么表情，但每个字都在打颤的哀求出卖了他。
“他当时哇哇大叫着，医学奇迹！医学奇迹！简直就是miracle！我问他发生什么了！他……”
“我他妈的叫你别说了！！！”
程三猛然仰头咆哮，双目通红，眼角分明有着水渍在闪光。
女孩却好似根本没听见，又或者无视了他，依旧自顾自地肆意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说鸡头竟然能站起来了，还他妈一脸笑容的跟一个来看他的黄毛一起散步！哈哈哈哈哈哈哈！多惬意啊！多美好啊！周末和好朋友一起在公园里散步！哈哈哈哈哈你说那个医生是不是疯了？这么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一件事，他竟然他妈的要连打我几十个电话跟我说这是奇迹？哈哈哈哈哈……前一天不是还那么神气，怎么就过了一天就变得和乡下土包子一样没见过世面呢！哈哈哈哈哈！就为了这么件事儿，你说好笑不好笑？你说好笑不好笑？我他妈的问你好笑不好笑！！！你他妈的说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