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平静的一个月内，基恩也许卖出了一些股票，但很显然他并不是在市场上强制卖出的。由于基恩发行的股票数量巨大（他可能最终发行了3倍于他必须对市场操纵的研究：1900～1901年卖出的数量），因此我们很难判断他到底做过多少交易。在初期的时候，他在买卖双方都雇佣了经纪商，即使是这些经纪商也不知道他们其实是在一手卖出、一手买入同一只股票。不论在当时还是在现在，这种行为都违反了证券交易所的规则。不过事情过了这么久，现在全当我们不能肯定他当初是否真的这样做过吧。
随着市场的发展完善，这种操纵行为会越来越少，而且一旦公众了解了相关信息之后，这种行为就会彻底消失。
基恩的最后一次发行活动
股市中的第三种运动展示出了联合铜业公司股票的最后一次发行：
2月28日的开盘价/92.375美元/2月28日～4月3日的销量/780000万股/这一时期内股价波动范围/92～103.75美元/4月3日的收盘价/100.375美元。
在这段时期内，基恩卖出了他手中的22万股股票。关于这一点他曾向我承认过，但他一直都不满意我对于他提出的“你如何知道这一点？”的回答。
在这一时期里很不光彩的是，联合铜业公司的股票是按照8%的红利基准进行交易的。最初宣布是每季度1.5%，外加0.5%的额外股息。但8%的这一红利是基于联合铜业公司的董事们当时的愚蠢想法，即他们认为自己可以无限地抬高世界市场中的金属价格，最终导致公众为这一愚蠢的想法买单。伦敦金属市场不论在当时还是在现在都是一个铜交易的自由市场。在基恩操纵市场的初期，有一种传言说当时伦敦金属市场中金属价格下跌的走势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但事实并非如此。不过在当时任何谣传听起来都和真的一样。几年之后，联合铜业公司与其竞争巨头奥古斯特·海因策签订了一份协议，这份协议很快就衍生出了众多传言，而且还成为了支持多头市场形成的论据。
公众的繁荣
基恩操纵市场的结果，就是为1901年4月前两周的市场带来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行情。那时的市场容量大约是2月或3月时的两倍，有一天的交易量甚至达到了24万股，还有几天的交易量也很接近这一数字。我们可以将这一数据与历史记录做一个比较。在基恩活跃的期间，3月6日的交易量也不过是77000股，波动幅度也不超过3个点。
之后的交易显示出股价一路上涨的阻碍已经全部消失：
4月4日～4月16日的销量/1275000股/股价上涨区间/101.125～128.375美元。
罗杰斯联盟的股票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市场，或者说这些股票被全面多头市场的热情所贪婪地吞食掉。
他们自己的谎言
那些曾经邀请过基恩先生的人似乎真的开始相信自己所说的谎言了，这可真是一场对人类本性控诉的展现。根据历史记录来看，亨利·R·罗杰斯曾说自己有一个朋友认识公司的内部人士，他告诉基恩“股价会上涨”，而且他还收到了很多机构的来信，表明准备买进这只股票；并且他还建议基恩先生“应该加入这一行列”。不必说，这张网对于基恩这样谨慎的老鸟来说是徒劳的。不过相比于基恩完成发行工作时的股票价格，这只股票的确还是上涨了20点左右。
还有一件事，虽然不太可能再次发生，但研究一下还是很有意义的。那就是在后来的交易中，那些被人们奉承为“基恩的经纪商”的经纪行的表现比之前优秀了很多。从当时的流言来看，只有当基恩先生安全地完成了其发行任务时，人们才会提及到他的名字。之后发生的事情很有意思，但暂时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所以在这里还是暂时略去不说罢了。
石油与骄傲自大的头脑
现在“标准石油集团”已经不存在了。当时组成这一集团的百万富翁们才刚刚起步，对拥有大量的财富还很陌生。在联合铜业公司股票发行之前，他们一直认为自己是战无不胜的。不论是在当时，还是在后来，他们都犯了很多错误，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逐渐找到了一点感觉，退出了股票市场。他们在经营石油方面，特别是在经营标准石油方面十分成功，因此他们敢于在其他的经营方对市场操纵的研究：1900～1901年向上去冒险，哪怕遭受巨大的损失也在所不惜。也许有一天某些人会不怀好意地向人们讲述年轻的约翰·D·洛克菲勒的故事。只有一个有着富有父亲的年轻人才会花那么多钱去接受教育。不过我们有理由相信，洛克菲勒先生在“社会经验大学”里上过的昂贵研究生课程为他带来了持久的影响。
我在之前的章节中也曾说过，亨利·H·罗杰斯曾犯下过多么严重的错误，他那骄傲自大的观点使得无辜的股票市场承受了无数责难。而实际上，在最后的紧要关头，股票市场总是正确的。当他在1908年去世的时候，他留下了5000万美元的财产，其实如果他再多活两年的话，他的财富可能会再翻两倍。他的一些行为还是不错的，让人可以忍受。从建成之初来看，弗吉尼亚铁路是当时美国在建的以及建成的铁路中最好的。这条铁路曾让它的担保人亨利·H·罗杰斯伤透了脑筋，他不仅搭上了自己所有的财政资源以及个人财产，还不得不以7%的利率外加个人担保的条件向银行贷款。即使是这样，可以说他还是判断错了股票市场的意图。用最直白的话来说，不论以怎样的条件，亨利·H·罗杰斯能够借到钱就已经很不错了。因为在发生恐慌的时期，货币可以说支配了一切，贷方可以开出任何条件。
这件事中得到的教训
经过对臭名昭著的市场操纵进行仔细分析之后，我们可以得到一些关于本质以及特性的教训。请读者们注意，联合铜业公司当时是属于证券交易所非上市证券部管辖的，而这个部门现在已经被废黜了。就像《波士顿新闻局》所说的那样，联合铜业公司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一家盲资公司。这样的企业是不可能满足今天的上市要求的。我甚至认为即使在场外市场的新交易所里，也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现代的公开披露程序比20年前要完善得多，因此如果这种性质的行为在今天发生的话，那么在一个星期之内就会遭到银行积极有效的联合反对。在今天的制度下，当年组成“标准石油集团”的那些金融集团是不可能获得当年他们获得的那样的不道德权力。不过，最好的保护措施是有见识的公众观点。今天关于金融事件的信息比以前完善了很多。腐败的最好疗法就是公开披露，没有什么能比日光更有利于健康了。20年前市场上到处散播着充满神秘感的谣言，今天人们不太可能被这样的谣言所欺骗，“内部知情人”的绝对可靠性谣言也已经被打破了。建立在道氏三重价格运动理论之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客观性也在不断加强。当然还没有彻底远离市场操纵的不良影响，关于这一点我将会加入进一步的说明。
不良报道的手段
通常来说，如果媒体报道了20次市场操纵事件，那么其实极有可能这其中只有一次是真的。一些不称职的记者不愿花工夫去了解股票市场，因此常常用这样的方法来报道股票市场。在华尔街上收集新闻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做到。这需要比在别处收集新闻花费更多的智慧，而且如果想要做得很得体的话，就需要付出不懈的努力。新闻界里坚持不懈努力的人其实并不比别的行业多多少。金融记者们常常可以利用他们的雇主不太明白或不太理解的术语来投机取巧，因此很多记者总是不断地尝试这一手法。不过像道琼斯新闻通讯社这样负责任的新闻机构是个例外。它的经营之本是其报道的诚信度。虽然现在的金融报道质量在不断提高，但还是有一种肤浅化的趋势。
总有一个原因，总有一些新闻
我对这种事情特别感兴趣，因为我在华尔街最早的时候就是负责给道琼斯新闻通讯社撰写关于股票市场的新闻稿。我当时最主要的目标就是尽可能地找到股票市场中个体性或整体性波动背后的原因，哪怕是一个尝试性的原因也好。但只找到那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陈词滥调性的原因是不行的。关于搜集那些可能只能保持半个小时新鲜度的新闻，我又很多故事可以讲，真是五味俱全。这样的新闻对于那些活跃的经纪商或银行来说是很有价值的，因为他们必须依靠这样的新闻来维持自身在华尔街的利益。他们的客户对于这种新闻的需求也是无止境的。虽然已是20多年前的事了，但是当我回想起自己当时只找到一些很拙劣的原因，只设计出一套没什么实用性的方法，我就会觉得很惭愧。不过至少我当时是实事求是的，而不是凭空臆测。当我那时放弃了那份伤脑筋的任务而接任《华尔街日报》编辑一职时，华尔街中一些活跃的经纪商纷纷向我表示了友好的惋惜。回首我的一生，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我觉得快乐的了。记者其实和补锅工人的驴子很像，总是“虐待多过优待”，但唯一聊以自慰的是，记者得到了“新闻工作”这个世界上最有意思的工作。
市场恐慌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总是被荒谬地夸大，导致这一现象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股票市场中的每一次波动背后都存在着一个合理的解释。要得到这一解释必须要动脑筋去做调查研究，必须认真比较影响市场走势的相关人员有筛选性的表述。这些相关人员包括在场内执行交易的人，更重要的是那些下单的人。这一调查研究可以追溯至买卖单的来源，这样新闻就能够挖掘得更深，找出买卖股票的原因以及这些买卖中具体涉及了哪些个股。
真实的新闻可以保护公众利益
华尔街上有很多箴言，它们或多或少有点“麻醉药”的性质。其中有一条箴言就是“多头市场中没有新闻”。这并不正确，除非你要用过多的限制性条件去证明一条普遍性的规则。在任何市场中都有新闻，而且还有很多新闻，只要记者愿意去挖掘就会发现他们。但如果一名记者满足于为晚报或早报写出一点肤浅的市场评论，或者满足于将一些被人们遗忘了的金融消息重新炒热，那么他就会以“市场操纵”、“交易员正在卖出”、“标准石油公司正在买进”等词汇来敷衍读者，或者干脆胡乱搪塞，反正还是有一些报社会把这些当做新闻出版。华尔街是世界的金融新闻中心。在我工作的年代，新闻的质量在稳步提升，而且进步很大，不过这一领域的进步是无止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