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月,我想学医、毒,你可愿教我?”回月猗宫的途中,我窝在他的怀中问道。
“好。”他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你不能拜我为师。”
我知道他定会答应的,只是不知他为何不愿收我为徒。
我佯装失落地说:“为何呢?我可是一直觊觎你的首徒席位呢!”
因我想起先前他在屋顶上说的话,故想噎他一噎。
蒼月听完此话,默了默,轻咳了两声,方缓缓道:“阿得,本尊刚及二九,你也不是三岁孩童,叫‘师父’会把本尊叫老的。”
我的唇角抖了抖,鼓着腮帮子问道:“既非师徒,那你为何要教授与我?”
他这回倒是不假思索道:“因着木若、隰荷她们皆有了姑娘家的小心思,便嫌弃起本尊来,不愿意试药试毒了。”
我“哼”了一声,不想理他,这不是明摆着说我是根木头么!
片刻后,蒼月便落在了我居住的“木秀阁”前。
此时夕阳躲在屋角处探着脑袋,仿若情人面一般,染上了嫣红。
我还未落脚,木若姐姐她们便迎了出来,齐刷刷站两排,整齐地喊道:“恭迎尊主!”
这个场景眼熟得很,对了,我刚被抢来时不就这个阵仗么,只是那时更壮观些。
我从蒼月怀里挣脱下来,扑进木若姐姐怀里,甜甜喊了声“木若姐姐”。
我刚喊完,便觉背后冷了几分,紧接着,我的后衣领被人提了起来,不用想,我就知道是蒼月。
我挤了挤眉毛,转头看向他,没好气道:“蒼月,你又发什么疯,快放手!”
蒼月松了手,弯腰贴近我耳边,我缩了缩,只听他阴恻恻道:“丑丫头,你喊得倒是亲切的紧呢!”
我马上看了眼木若姐姐,只见她低着头,似乎有些战战。
我这下真有些恼了,蒼月惯会唬人,看把美人姐姐吓的。
我赌气地往他脚面踩去,他迅速挪了挪,我又踩,他又躲,如此四五回,我的脚已经麻了。
我不得已背对着蒼月蹲下身去,“哼哼”了几声。
他一瞬蹲在了我身前,隐隐有些焦急地说道:“阿得,你可是又肚子疼了?”
我不想回他,下一刻,他跟抱宠物一样用双手夹起团成团的我就往屋内闪去。
经过木若姐姐跟前时,她抬了下头,我看着那眼里分明是快决堤的笑意。
我咽了口唾沫,瞟了蒼月一眼,又急急低头,心下连连叹气,又是美人误我啊!
蒼月轻轻将我放在床上,我眼看着他又要为我耗损真气,忙握住了他的手,磕磕巴巴道:“蒼月,我……我只是……脚……脚麻了。”说完,我忒想找个洞钻进去。
蒼月恍若未听见,将另一只手覆在我肚子上,给我暖了许久。
待我熨帖的快睡着时,隐隐听他叹道:“笨蛋,你倒要本尊如何是好。”
随后我听到了细细的关门声,再后来我便陷入了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木若姐姐唤我吃饭,我简单动了几筷子,由着她拾掇了一番,便又睡了过去。
这几日,我不知为何嗜睡的很,再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我睁开眼睛良久,仍觉得苍白一片,我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又过了片刻,我恢复了清明,喊了声“木若姐姐”,进来的却是隰荷姐姐。
“隰荷姐姐好!”我软软地喊道,“木若姐姐呢?”
她的眼神闪了闪,不知是何意,然后悠悠道:“木若随尊主出去办要事了,约莫傍晚时分回来。”
我有些惴惴不安,却又不知缘由。有蒼月在,他们断不会有事的。
我双手握了握,让自己镇静些。
隰荷姐姐走到我跟前,给我穿了件淡绿色的绣着竹叶的衣衫,又将我按在梳妆台前,往我手上、脸上擦了些玫瑰花香的膏子。
随后,她给我梳了丱髻,与身后的长发一般,都用与衣衫同色系的带子束着。
最后,她给我薄施粉黛,在额间贴了玉兰花钿。
想我浑长了这许多年,从未被如此打扮过,因此我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不免呆愣住了。
我以前也不是没见过李伯伯的女儿小花儿擦脂涂粉的模样,只因我活在草堆里,觉得当棵杂草会欢喜些,平日里便学着狗蛋他们扎个高高的辫子。
那时娘亲也总是笑我,宠溺道:“我的阿得要嫁不出去了,这是要一辈子拴在我身上哟!”
我就亲亲她的侧脸,将一颗乱糟糟的脑袋埋在她怀里,雀跃道:“阿得要一辈子跟娘亲在一起,娘亲可要记得多拴几道。”
“我们阿得可真是活脱脱的小美人呢,如今都这般标致,长大了可还得了!”隰荷姐姐连连赞叹道。
“咕噜噜”声响起,我瞬间觉得得救了,转身摇着她的衣袖,撒娇道:“隰荷姐姐,我饿了。”
她用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给我擦洗了一番,便拉着我到桌前坐下。
“隰荷姐姐陪我吃?”我看着一桌子菜,有些发愁道。
“我……”“小爷来陪你吃!”隰荷姐姐刚要开口,就被人抢了话。
“小阿得,小爷来陪你吃!”钟离汜风风火火地闪了进来,一屁股坐到我对面,复说道。
抢人说话,着实让我不快。
他看了我一眼,猛地站了起来,倾身向前,仔仔细细盯了我几盯,方又坐了回去,幽怨道:“小阿得,你太不够意思了,咱俩都这么熟了,你还对小爷我藏着掖着。”
“钟离汜,咱俩昨日第一次见。”我忍不住纠正道。
“难道你不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他一脸受伤的表情说道。
我没好气地回道:“巧了,我不止知道这句话,我还知‘一日得见,便是一世’,好了,你可以作古了,我让蒼月给你准备上好的棺椁。”
他不再说话,只拿哀怨的小眼神时不时瞅我两眼。
我眼观鼻,鼻关心,拿着筷子扒拉着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