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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战斗

“咳……咳……”

寂静之地,急促的咳嗽分外响亮,只是每一声后伴随着的,是飞溅的血沫,似是要将身体剩余的血全部压榨出来一样,这滋味简直无法想象的痛苦。

苏醒了颇长时间的姬辰甚至连睁眼都来不及,便开始了不间断的猛咳,胸前的衣襟上,头下的地面上,溅慢了殷红的鲜血,在地上都流成了小泉,血泡一个接一个的破裂。

当最后一声停下,已经是什么都没有了,脑袋砸在地面上,偏头可见不远处的地面上**了一个大洞,从洞里伸出的是树根巨蟒般的粗藤,不过已经像死蛇一样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焚烧的焦痕从头蔓到尾。

是的,姬辰出来了,从哪个该死的无音无光的地方出来了。嘴角牵动,再一次庆幸自己赌对了,自己最后祭出的手段,不仅使那些藤蔓不能攻击伤害自己,还会让极致的高温不断扩散,那棵老树要是不想被慢慢的焚烧殆尽,惟有将自己排除体外。

这不,它应该是用巨藤的托力,不惜代价的将自己从地底吐出去,自己是因抛落的震动而苏醒的。

可醒来的地方并不认识,姬辰清晰,他们中了小鱼女的奸计,进入树腹之中,成为了异树的猎物。没想到对她千般防范,终究抵不过人家通晓地利之便,能够巧妙利用九冥的各种奇境,陷他们于步步维艰之地。

恢复了几缕气力,姬辰伸手扒开衣领,心口处极快不规则形状的火斑在肌肤上随呼吸时隐时现的散发着炽金的光芒。火毒正是发作了,如果无法阻止,用不了多久,即能冲破父亲在身上施下的禁咒,将自己肌骨血肉焚烧的一寸不不剩。

自己虽于千年前修炼成了不死妖身,结出妖识,可父亲说过,自己左眼里天然存在的火焰并不知道来自何方,迥异于天下万火,真正威力更是不能详知,怕是妖识都极有可能焚毁,如此,自己可就要灰飞烟灭了。

从怀里拿出一颗红色药丸,张嘴吞下。阿谷说过,此药没有其他作用,惟能封闭身体的痛感,在逼不得已的境地,服下它可以让自己一段时间内无视火毒发作的苦楚,弊端是药效霸烈,可能促进身体的虚弱,从而加速火毒的蔓延。

可是现在什么都顾不得了,自己能逃出来算是阴差阳错,而岚儿很可能仍被困在那里,她自保或许不成问题,但脱困就不好说了,也决不能耽误过长的时间。所以,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哪怕拼尽最后的一丝力气……

安静休息了一会儿,姬辰站起身来向上起飞,停留在可以俯瞰千里的高度,闭上双眼,垂在身侧的双手猛然紧握。

当再次睁开时,姬辰的左眼炽金大盛,而右眼却闪动着极致的纯蓝光芒,如同最深邃的蓝色海波在其中缓缓流淌。

受伤之后第一次施展妖族祭术,让姬辰身体负荷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激增,他感觉自己的双手正在颤抖,头脑被巨大的眩晕感侵袭,好在阿谷的药丸有效,不会让痛处来打扰自己。

用意志力尽快驱散脑子里的感觉后,姬辰身体转动,以右眼的祭术穿破黑暗,下刻瞳孔一睁,锁定东南方向,身子疾飞而去。

……

再一次凌空站在落禹山入口处的异树之上,姬辰的左眼溢出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滴滴落在没有一篇树叶的枝丫上。

姬辰抬手抹去左脸颊上的血液,掠过右眼,蓝光褪下,黑暗笼罩。这是小舅为自己独自开发的祭术,以左眼火力为祭,换得右眼可直视万里,无惧任何障碍的阻挡,施用过后,右眼十日内不能明目。

下方的树不具俗世妖力,但一定拥有特别的力量来源,或许就是阿谷说的日月之精,因此,它亦是妖,拥有意识,却不能幻化人身而已。

像是敌我双方的对峙,总有一方主动出手,姬辰的身体不允许在做磨蹭,他伸出右手,一滴红艳的鲜血浮于掌心上方,爆喝出声:“炎尘!”炽金的球体旋转流增,一颗太阳出现在及姬辰手掌之上。

第一声“咔嚓”响起,仿佛山石劈裂的声音,随后的是十声,百声,千声的高破炸音从地面上传来,声音越来越响,密集道出不清的巨藤碎裂山基,如同千万条蛰伏的巨龙从地底苏醒,冲破久已的束缚,在黑暗的天地间肆意狂舞,摆动间即能形成风浪。

看着轰隆崩塌的落禹山峰,姬辰倒也震撼于妖树的力量,看右手炎尘聚形,知道成败在此一举,笑道:“来吧!”姬辰身体俯冲而下,直射向妖树顶端。

妖树附近的数百龙蔓迅速在其上方拧结在一起,瞬间粗壮千倍,携毁灭天地的威能迎敌而上,远处闲余的龙蔓趁机遮天蔽日,从上下四方一齐向姬辰攻击,一时间,整个天地,皆是危机。

姬辰无视其它方向,直接加速与下面主攻过来的龙蔓撞上,那拧结一体,力量大增的龙蔓在炎尘的极致高温下难堪一击,与炎尘相触的部分连灰烬都没有留下的消失了。

姬辰适时控制炎尘,高温外放,正好在无比粗壮的龙腾上熔开一个容得下自己身量的豁口,并一直向下,炎尘开路,他似是没有一丝阻挡的疾袭妖树本体。而四周的龙蔓障壁,正好帮他阻住了上下左右四方的攻击。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姬辰终于破开龙蔓,直击本体时,那妖树生长的地面突然大面积塌陷,直接裂开了一道无底深渊,妖树本体瞬时坠落。

姬辰没有任何犹豫,炎尘表面波动,一股令空间都扭曲的热浪炸开,围击上来的龙蔓即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姬辰身子如箭地追击妖树而去,地下更是藤蔓的聚集地,不断地有藤蔓阻挡与偷袭,尽管在炎尘之下皆如无物,但还是稍稍降下了姬辰的速度,等破开所有缠上来的藤蔓,他出现在了……地底世界。

一个空闲无限广大的地底世界,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不能望及边际,黑暗而阴冷。整个空间世界纵横交错着的,是比刚刚对战古藤更加粗的蔓条,如蛛网般密集,如脉络般杂交。

姬辰落在其上,眯眼望去,立时辨认出眼前的解释那妖树的人根茎,是的,活过无尽岁月的妖树根部发展出了一个极为发达的根茎系统,独占一个庞大无比的地下空间,这里,才是妖树的生命之基。

头发被猎风吹起,刺疼的凉意让姬辰得到了些许缓解,如今最紧要的是在这一片空间里找到妖树本体,摧毁妖树的力量核心,即能解救岚儿于危难。

这一点,对于从小被妖族第一鬼才看养长大的姬辰来说,算不得难事儿。于是,姬辰蹲下来,撤去无法再维持的炎尘,用手掌抵住脚下根藤,用小舅舅传授的方法,将自己整个身体放空,停下心脏,脉搏,血液流动等一切身体内部的微细动作,将自己处在一个绝对静止的空灵状态,如同一方没有一丝波澜的湖水。

感知,通过手掌传递来的差异来再一次引动姬辰体内灵气的震动,区分根藤力量来源的方向。

睁开眼睛,姬辰再无迟疑,朝着东边方向疾驰。果然,似发现了姬辰的抉择,四周的根茎系统开始剧烈流动,偶尔从不定的方向穿出巨型的粗蔓施加偷袭,试图阻止姬辰的追寻。

岂料这恰合姬辰心意,他根本没有解除先前感知的状态,知道妖树本体正在不断变换位置,它的每一个动作都只会使得力量来源的暴露得更清晰。姬辰只需要与这些妖体根藤稍一相处,即能感知清楚。

所以,姬辰并没有做停下做任何战斗,只以奇绝的速度不断躲避偷袭和穿越根藤空隙,方向不断变换,而妖藤的反应根本难以跟上。

当姬辰看着眼前的庞然巨球时,庆幸终于找到了妖树本体。巨球周围的龙藤疯狂涌动,交错虬结,共同织就了一个守护中央巨球的盾堡,而巨球在姬辰出现的那一刻也不再躲避,知道终究无用,准备与姬辰做最后的战斗。

这是一个让姬辰都无比震撼的景象,仿佛整个地下世界的妖藤都拢聚过来,根根拧结,层叠垒砌,最终聚汇成真正的妖藤海浪从前方铺天盖地的奔腾而来,倾吞的威势似要撕裂整个世界。

姬辰眸色凝重,看得出这是比大觋师那一剑更要强大的力量,凭炎尘根本穿越不了眼前汪洋的藤海,只要身陷进去,就会立时被碾成齑粉。

但为了岚儿,击杀妖树势在必行,姬辰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伸出右手,很快在其上凝结出炎尘,然后沉稳心绪,用尝试了千万次的方法,让球体的炎尘逐渐改变形状,如同流体的岩浆一般顺着手掌向上一寸一寸的覆盖,直到延伸到小臂处方止,于是,球体的炎尘像是一只手套牢实的戴在右手之上。

还没完,一滴赤金色的液滴再次从姬辰的右掌心浮出,瞬间发出高亮的光芒。姬辰用左手托住颤抖的右手,发狠一般高喝道:“炎尘?极爆!”

炽金流体从液滴中涌出,回旋汇聚,迅速凝成一个全新的炎尘,与先前不同的是,这一颗炎尘的中央一点变成了岩浆红;而炽金球体外,笼罩着一层隐现的白色光圈,盘旋流转,发出一种极速摩擦的爆音。

姬辰全身僵硬,右臂青筋暴动,显然是处于极大的忍耐之中。这是在小舅舅的帮助下,开发出的第二阶段的炎尘,是在第一层炎尘的基础上,施展双重祭术,以左眼火焰和精血同时相祭,方能凝出这一颗极致霸烈的炎尘?极爆,其所释放的温度,是炎尘力量绝对无法比拟的。

源于小舅的突发灵感,姬辰练习了数百年,失败了数十万次,也只摸索除了正确的途径,完成了现在的雏形,可自己从未实战使用过,也不能将其稳定的掌控,难保不会发生意外。可这一次,只能赌了。

面对狂暴无限的藤海,姬辰奋身迎上,伴随着力竭的怒吼,两股毁灭天地的力量撞上。炎尘?极爆轰然激炸,恐怖无匹的高温将凡是靠近的妖藤化成灰烬,护着姬辰超速行进,而姬辰仿若黑沉巨海中的游鱼,手持暗夜明灯先前穿梭。

妖树的力量大的超乎想象,姬辰施展尚不熟练的炎尘?极爆于其中倍感压力,却也咬牙坚持了下来。正当姬辰欣喜于即将冲出腾海之时,异变突生,炎尘?极爆微微扭曲,竟有随时消散之危。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若是炎尘解除,必当前功尽弃。心里疯狂计算,静识锁定妖树本体的位置后,姬辰右臂一震,炎尘波动,滔天热浪爆散,将滚滚藤海炸出一片巨大的空间。

随即而后,姬辰将炎尘对着左前方,高喊道:“炎尘?造意,”手中的炎尘?极爆乍然飞离掌心,延长成一道流枪以不难以想象的速度激射而出。

姬辰猛然咳血,身体终于虚弱到了极点,阿谷的奇药好像失去了作用,疼痛如浪潮般席卷全身,而四周炸开的空间也被妖藤压缩的越来越小,危机正快速逼近。

可姬辰不为所动,只死死盯着那射出去的炎尘流枪,因为自己尚不能熟练掌握炎尘?极爆,其正在快速减弱缩小,他只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能够来得及。

下一刻,炎尘?极爆流枪化作流光,破开犹如城池大小的盾堡,直击中央巨球。就在炎尘消散的只剩一丝光线粗细时,终于刺穿巨球,没入舀出本体之中。

腾腾火焰由内而外燃起,巨球烧尽,漫天藤海如同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生机,分分崩碎坠落,地底世界的纵横根系,宛若尘沙般随风消散。

姬辰看着这一切,突然望见那妖树本体处,有一块纯粹黑暗的东西慢慢扩张,待涨到最大程度时嘭的一声崩裂,碎块犹如河南的蝴蝶在空中飞舞,然后陆续消融于空中,不见踪影。

如果说,方才的妖藤之海让姬辰凝重,那现在看见消失的黑暗则让姬辰不敢置信,甚至隐有恐惧,因为姬辰清楚知道那一块极致黑暗是规则之力。

规则是天地存在的根本,世间一切规则皆由天地所创,就连天界神族也只是应运天地规则而生,神是天地规则的一部分,但神却也没有创造天地规则的能力,任何神都没有。

可这妖树却创造了一丝规则,也就是说,这一棵活过了悠久岁月的妖树居然在其树腹之中自创了一种规则,无尽,无音,无光,独立于整个天地规则之外。

姬辰彻底明白了他们为何进入树腹就无法逃离,因为他们走入的是树妖自成的规则之中,恐怕世间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能够从内部破开那片黑暗,而自己之所以能够出来,是因为妖树要吸食自己,主动将自己拖离了那丝规则世界,所以自己才能威胁到它,岚儿他们应该同样被拖离了树腹空间,不知道如今身在何处。

可一棵普通的妖树怎么可能拥有创造规则的能力呢?就连女娲大神也是做不到的呀!姬辰当然不会相信这妖树比女娲大神更加厉害,他回过神来,猜测那是因为妖树特殊的力量来源和九冥这个从不为天地万族所知的域界所包含的隐秘共同构成了妖树创造规则的条件,而这是现在的自己不可能,也没能力去探知的。姬辰第一次对九冥产生了深深的敬畏之心。

剧痛从右手上袭来,姬辰转眼看去,手臂手掌之上,火斑遍布,而从自己右手的中指尖端开始,肌肉血骨正在一点点消失,只一会时间,五指接连如是。击沉的双眼立时充血,急涨之下仿佛要爆裂开来,痛苦宛若实质般要从中涌出。

消耗太巨,火毒已经开始燃烧自己的躯体,姬辰无暇想及其他,奋力飞身而上,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岚儿已无危险,自己必须找一处隐蔽所在,想办法熬过制止火毒,并熬过火毒的发作期,如果可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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