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四年可以重来,我宁愿自己变得更加冷漠一些,更加无情一些。
但人生没有如果,真的没有如果。
那年的夏天,我和她的接触越来越多,她先是隔一天两天就会来,后来就是每天就来一次,每一次来身上总会带一些伤。
她最喜欢吃牛肉面,不过一碗五元的面食对她来说却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那一天,我有些恼火,问她身上的伤“我每天不是都有给你钱吗?他们为什么还打你”
“不够”她很小声说“叔叔说,我和弟弟是两个人,要两倍的钱才够”
听完这话,我终于明白了贪得无厌这个词。
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不管你给予再多的东西,他们要的只会越来越多。
我笑了笑,笑的很冷,那一天我一分钱都没有在给她。
她走了,失望的走了,在那一刻我懂得了什么叫做绝望。
她的眼神的绝望,让人心痛。
当我后悔,缓过神来时她已经不见了。
我开始害怕,没有理由的害怕。
但我不知道,是害怕她回去后不知道会被打成什么样?还是我什么时候变的无情。
如果是无情冷漠,为什么不让我更加无情和冷漠?
还要让我懂的难受?
我冲进了人群,但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我以为她明天还会在来,但她没有。
她像是一阵烟,就这样消失不见,从此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可是她的每一缕天真的微笑都刻印在我的脑海里,那么真实的存在。
或许它们的存在就是在时时刻刻在提醒我,她对我有多重要。
后来我决定去找她。
那两天我丢下饭碗,无时无刻不在找她。
终于我在小街巷中找到了她,那一刻我崩溃了。
她被人硬生生打断双脚,地上隐隐约约看的到血迹。眼睛也瞎掉了。
我没有声音走到她的面前,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
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那一刻我陷入深深的自责,像一道梦魇,像一道地狱的火焰,要把我烧的干干净净。
我蹲了下来,手颤抖摸着曾今经挂着天真笑容的脸庞,但现在却只剩下无情的冷漠。
她的脸一颤,很快的躲开,剩下两只空洞,问我“是哥哥吗?”
我很久都没有说话,一个肯定的“是”字都说不出来。
我问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真的是哥哥,我就知道哥哥会来找我”她笑了,像曾经的那般天真的笑了,但已经不是曾经的笑容。
是那般的凄凉。
我将她紧紧的拥抱住再也忍不住大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不管”
我使劲的道歉,使劲的说对不起,但这一切都抵消不了我的罪孽。
我是一个罪人。
一个无可饶恕的罪人。
她轻轻擦干我脸上的泪水,她说“哥哥不哭,哥哥没有对不起可可,是我太依靠哥哥了,如果不是哥哥,弟弟的病也不会好了,叔叔他们说打断我的腿,刺瞎我的眼睛,就可以赚到很多很多的钱,我和弟弟就有饭吃了”
“可,可可真的很痛,真的很痛”她哭了,终于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我的心更加的痛苦。
“混蛋,我要杀了你们”我愤怒嘶吼着,看向街上的每一个人都像是看到,那四个混蛋。
或许他们比那四个混蛋更加残忍,那四个混蛋弄瞎的是可可的眼和脚。
但他们用的是冷漠,没有尽头的冷漠。
伤了她的心
为什么没有人去问问她?为什么没有人报警?为什么么没有人肯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伸出一把手?
难道他们以为用这施舍的几元钱,就能洗脱良心谴责?
我像是发了疯,随手拉住行人,质问着他们,问他们的罪孽?
我被当成了神经病,他们反问我为什么你不去做?
你在那里?
我像是被电打中了一样,我呆了。
是啊,为什么我不去做。
不正是我在最后的一刻抛弃了她吗?
那一天,我将可可安排在以为老乞丐那里。这个老乞丐膝下无儿,见到可可这幅模样,老乞丐没有问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那一天晚上,可可问我要去哪?
我说我要去接你的弟弟,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欺负。
那一天,我买了一把菜刀,我找到了这一片,管理乞丐的头头。
胡老头子
当我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吓哭了,在这一带作威作福的他吓哭了。
他哭着对我说“我已经没让人去找你麻烦了,又那里惹到你?”
我将可可四个叔叔的事跟胡老头说了一遍,他沉默了,也没有在哭诉。
叫我把刀放下,才跟我说。
于是我放下菜刀,胡老头吐了口痰,咒骂道“这四个不得好死的畜生,这种伤天理的事情都敢做出来,难道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吗?”
我还记的我当时冷笑一声“这世界上真的有十八层地狱吗?地狱既然不收他们,我来收他们。”
胡老头把这四人的行踪告诉了我,他说这四个人并不是本地,而是外省来的,来到这里还不到一个月,本来还以为挺安分的,就没去管他们,没想到既然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我在走的时候,胡老头对我说“我老头子这些年人脉还是有的,就算你把人给杀了,我都把你扛了”
“谢谢”
那一天,我准备杀人。
那四个人和十几个孩子住在一座废弃的工厂。我走了进去,孩子们还没有回来。
他们光着膀子在喝酒,随处可以见到空啤酒瓶。
我走的很轻,他们并没有看见我。
“嘿,可可那小丫头还真的替我们赚到不少的钱”说话的是这四人中年纪最小的,只有二十五六的样子。
“不过我看她好像不行了”另一个说道。
“我看不如给她治治,要不然这颗摇钱树倒了,我们哪来钱喝酒?”
“嘿,怕什么”年纪最大的冷冷一笑“死了,在弄瞎一个,反正还有十几棵摇钱树”
他说着,四个人都阴森森笑了起来。
笑的那么冷,那么无情。
在这一刻我脑子像是冲了血一样,红着一双眼,一刀就劈在一名汉子身上。
“啊”那名汉子背上就出现一道二十厘米的血口,鲜血不停从伤口涌了出来。
其他三人这才回过神来,见我凶神恶煞,连忙操起啤酒瓶,退开一段距离,骂道“哪来的小子,敢砍伤我兄弟?”
我一脚把昏倒在桌子上的人踢倒在地,一脚狠狠踩在伤口上,愣是在把他疼醒了。
但我怎么能就这样放过他,立即砍断他的脚筋,我骂道“你打断她的脚,我现在也挑断你的脚筋”
我实在没有想到,我第一次出手,既然会这么狠,这么的娴熟,好像在做一件很普通的事。
有一天轮转王说的没错,我就是天生的刽子手。
他们三人也被吓坏了,平常他们只会欺负欺负孩子,何时对付敢发狠的人。
“MD”但这三人也不是孬种,一股酒气上来,也开始发狠。
然后我们就打在一起,这是一场真正的流血的战斗。
虽然我身材偏瘦,灵活度较高,而且菜刀攻击力怎么说也比啤酒瓶强上百倍。
但没多久头上就被砸了三四下,不过他们也不好受,一个腿上和胳膊各砍上两刀,一个胸前让我砍上一刀,最后本来想砍他脖子。最后一个直接被我劈在肩上。
我和他们愤怒对视,他们喊道“草,TM,我们那里惹到你,有必要这么拼命吗?”
我头上的血流到了眼睛,我能看到的只是一片猩红,耳朵一阵轰鸣,根本就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我再一次横起手中的菜刀,尽管我已经筋疲力尽,但我还是毅然出刀。
“嘭”突然厂门口传来一声枪响,冲进了十数个黑衣警察。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把东西放下”在香港电影中警察好像都是用这一句台词,但我没想到我真的会在现实中听到。
“草”我扔下手中的刀,向天咒骂一声“那个王八蛋报的警不得好死”
那三人更是吓得摊在地上,我冷笑一声“就算我杀不了你们,你们也别想好过”
我被冲上来的警察压在地上,拷上手铐。
这是我第一次做警车,第一次进警察局。
我被做了简单的包扎,然后安排到一个房间里,审讯我的是一名五六十岁的老警察,他看了一下我的档案“你知道犯了什么事吗?”
我点了点头,上了七年的书,这一点还是知道的“蓄意伤人”
那位警察点了点头,问我要不要抽烟,我说不要。
他点上一口烟,吸的yu仙欲死,他说“你才十六岁?”
我点了头老实说是。
他问完这些没有在问什么,说了一句“老实待上两天,到时就放你出去”
我的心顿时松了口气,但心中却又担心起可可来。
那老邢警离开时说“那女孩已经送医院了,医院会尽力抢救”
我心一跳,连忙问道“她怎么?”
“身上的伤很多,而且曾经大量失血,情况不太乐观”
我的心中顿时起了无数悲鸣,我紧紧咬着嘴唇,说“那四个人会被怎么判?”
“做牢肯定是逃不掉,不过被你伤的那个人,恐怕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我笑了笑“如果你们在晚来一步,我就杀了他们”
那一天,我进了警察局。
很多,很多的事都在那一天发生,也是因为如此彻底改变了我。
从一个还有良知的少年,变成穷凶极恶的歹徒。
两天后,我如老邢警所言,被放了出来,什么事都没有。
在外面接我的是胡老头,我有些吃惊没想到是他,看来我走的时候他说的话都是真心实意的,不然就凭我废了那人,就算没事也不可能两天就放出来。
“她死了”胡老头见面第一句话,就这样跟我说。
我呆在原地,看着阴沉的天空,大骂“草”
可可死了,死在医院里,医生说是失血而死,但我知道她一定是累了,所以想休息。
那十几个孩子得到解放了,彻底解放了,可可的弟弟也被老乞丐给收留了。
老乞丐一生无子,肯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弟弟。
可为什么,可可却走了,再也不回来?
为什么那么善良的孩子,老天一定要她死?
我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问,这些疑问会伴随我一辈子,一次一次出现在我的梦境。
告诉我曾经不顾一切同情一个人,却在最后抛弃了她,她的名字叫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