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先皇早逝,幼主即位而母后临朝。天子年幼,太后女流,因而宦官外戚当下得宠,致使朝政腐败不堪。直谏之臣怨死于道旁,谄媚之徒反倒加官封侯。
说起民间,则富者连田阡陌、奴婢数千,而贫者则无立锥之地,加之又遇蝗灾、水患,世间一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景象。
然在东方蓬莱,仍有隐居山林,不问世事之人,日常以种植蔬菜瓜果、山林间捕猎为生,还只道是天下太平,此便是蓬莱教之人。
某日天气阴晦,蓬莱山山巅处烟雾缭绕,但仍依稀可见三人正顺着自然而成的山路行走。为首为一清风道骨的中年男子,此便是蓬莱教掌门徐浮。徐浮身后则跟着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人,女子容貌秀美,宛若天仙,男子同样美姿仪,潇洒俊逸,两人欢声笑语不断。
徐浮见两人嬉闹不停,便道:“刘慎,少仪,为师深知你们此番随我下山之心情,毕竟自从你们自幼随为师上山以来,便再也不曾下山一览世间风光,想想尔来也有近二十年矣。只是为师早已告诫过你们,此次一行,除带你们领略山川之色,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天山距此路途遥远,一路上环境极其险恶,到时可别叫苦不迭。况且那草药生长于雪山崖壁,若想采摘需三人合力,到时也无法确保万无一失。”
那刘慎听了便道:“师父,弟子实有一事不解,只是不知当问不当问。”
徐浮道:“你说。”
刘慎道:“既如此危险,师父又何苦去配那药方。”
徐浮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事关到我蓬莱教之开教祖师之事迹。唔…师父问你,我教之武功以何者见长,习武宗旨又是什么?”
刘慎想也不想,道:“以内力见长,宗旨在调动自身精气,抵御病患,延年益寿。”
徐浮道:“不错,可你知我教宗旨之渊源否?”
刘慎道:“弟子不知,还未曾听师父说起过。”
徐浮缓缓说道:“你们有所不知,我蓬莱教创教祖师当年其实乃一济世良医,毕生致力于以医术良药为人去除病痛,然行医多年,多有病者,只能治其一时,无法断根。祖师为此苦思冥想,后来终悟出自身之精气是否充实流畅才是抵御病患之最佳良药,经不断尝试,晚年之际乃创出我教内功之根基。”
嬴少仪听了,道:“祖师真是仁心仁术。”
徐浮又道:“后来祖师曾尝试普及此内功修炼之法以惠及世人,可发现此内功之法实赖个人之悟性,悟性高于常人者少则一二十年,多则三四十年方能习得两三成,而只有那具有绝世悟性的才有机会于短时间内参悟最上乘心法。因此普通人能谨守教规潜心苦练,隐于山林而绝于世俗者少之又少,这也是本教弟子人数不多的缘故,且大多来自家境贫寒或父母早丧之家。”嬴少仪与刘慎便是幼年双亲双亡,先后由徐浮领上山的。
刘慎不解道:“原来我教历史渊源于此,只是先前师父从未提起过。今日却如何告知?”
徐浮微微一哂,道:“在为师眼里,你们两个悟性实高出其他弟子一大截,也是该了解了解这些事了,呵呵…”
徐浮话中有话,听他如此一说,嬴少仪与刘慎同时暗暗一喜,此外两人近来武功也确实都有参悟。只不过在嬴少仪心内,对于从小便崇拜的师兄,早已默认他更要胜于自己一筹。
刘慎平复喜悦之情,问道:“唔,弟子还是不解师父配那药方的原因是什么?”
徐浮道:“正因我教内功难以普及,虽也能通过运功打通他人之精气,借以助他缓解病痛,但会耗费自身大量心神。因而祖师又回归本源,投身于草药的研制,期望研制出一副效果类似于修炼我派内功的草药,只是后来无法完成,便放弃了。不过祖师生前留有教规,令我蓬莱教后来的继承者在练功之余,勿要丢失医术之传承。”
嬴少仪听了道:“啊,我还纳闷师父是从哪学的行医之技。我记得我们小时病了,师父除运功外,还常亲自采药熬煎,原来如此。唔…若这么说来,师父你已成功研制?”
徐浮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也不是。其实这药方是为师便寻古书,以秦朝时古方为基础,杂糅而成,真实效果还有待研制后之验证。”
刘慎听了一言不发,心里暗想,“我还以为师父已研制成功,原来还未成,这真是何苦,完全不值,师父既非天子又非宰相,也太心系天下了。”
……
却说三人离了蓬莱山,又行了数日,至一村落,却感到十分奇怪。一路走来,三人发现村庄人烟稀少,寂静无声,大片田地荒芜,间或有几条饥肠辘辘的野狗游荡着,一派残破萧条的景象。
“师父,你看,那路边躺着一人。”刘慎忽指着前面不远处说道。
三人看时,果见十多米外躺着一人,走近却见是一中年男子,那男子衣衫褴褛,瘦骨嶙峋,似乎奄奄一息。
徐浮见状,忙俯下身扶起那男子,只觉男子轻得只剩骨头。徐浮把手搭脉,脸色凝重,喃喃道:“没救了。”
嬴少仪惊道:“师父,此处何以如此荒凉?如此恐怖?”
徐浮摇摇头道:“许多年未曾下山,为师也不甚清楚,我们往前走走再看罢。”
三人又走了几里路,还是同样荒无人烟的场景,敲了敲几户农家的门,都无人应答。
正一头雾水之际,迎面走来一须发尽白的老者,老人步履蹒跚,似乎随时都要摔倒。
徐浮迎上前去道:“老人家?可否打听些事?”
老人停下,一双眼无神的看了看徐浮等人,也不答话,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徐浮于是道:“少仪,拿些干粮与水来。刘慎,你扶老人家在路边坐下。”
刘慎闻言扶着老人坐下,却闻到一股臭味,不免十分嫌弃,碍于师父在前也不敢有所表露。嬴少仪忙拿了些水与干粮递给老人,老人也不客气,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大口水,又嚼了几口干粮。
徐浮则又为老人把起了脉,随即道:“老人家你坐好别动。”
老人也不问缘由,就端端坐着,好似看淡一切,任凭你怎样。徐浮坐于老人身后,发动内力,少顷,徐浮额头微微冒汗,乃收手道:“老人家,你感觉好点了吗?”
老人抬头看着徐浮,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道:“老朽我…我好多了。你是…?”
徐浮道:“我是谁不重要,只是有几件事不解,想问问你。”
老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