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晅的屋子比外面更加的寒冷，尤其是他加入进来之后，更是冷彻骨髓，就连鼻子呼出去的起也飘成了白烟。
慕晅已经冷得跟结霜了一样，白的吓人，本就是火力弱的我，现在也恨不得把房子点了好取暖。
瞳孔之中，那只鬼灰蒙蒙地站在床前，依旧不能看清样貌，就连印刻在脑中的那血腥的眸子也看不到，只能看清一个黑色的身影，身上蒸腾的灰色的灵气正在一点一点消逝着，残余的黄色的灵气如同子弹一般射击着他的身体，只是这些灵气已经无力回天了。
“我错了？呵呵……”他凄惨的笑着，身体一瞬间消失不见了，而下一刻，如同复制粘贴一般出现在了我的身前。“你知道什么？不过一个外人，不要做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伴随着狂怒，手掌如同刀一般劈了下来。
只是，这一次，我看见了。
脚掌微微用力，身体就向着慕暄的一边弹了出去，顺势把慕暄夹在腋下，以右脚掌为核心，我再次转身，向后一小跳，离开那个在格斗游戏中会被打在天上落不下来的墙角。
看到我的动作，他愣了一下，大概在他的猜想中，我肯定会被劈中头顶，或者是肩膀，前者我恐怕立刻就会晕厥过去，后者我也会因为剧烈地冲击，导致手臂无法动弹，甚至是脱臼或者骨折。
但是，我躲开了。
大概，这是我活了这么久唯一的才能，如果我的人生是游戏的话，那么肯定智力很低、力量很低、耐力很差、唯一加的点数，就是敏捷。特别是小范围内，我的身体是极度灵活的，只要我能看见，我就能躲得过去。
不过，还真要感谢小个子的慕暄是真的好轻啊。
趁着他失神的瞬间，我暗叫着机会，推开慕暄，立刻提起拳头打了过去。
然而，出拳出到一半，他又是闪电般的踢击，打斗经验极少的我立刻中招了，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
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我剧烈地咳嗽着，越来越多的鲜血从口腔和鼻子里涌了出来。
我还真像个沙袋啊。
还没有等我休息，他的追击已然而至，让人根本无法看清的拳击和踢腿。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在见到慕暄的那个路口被攻击的时候，咒文只发热一下就没有后续了，这样的速度已经超越咒文的反应速度了。
我只能依靠感觉来进行躲避，在有出拳的动作的时候，身体已经作出闪躲的动作了。
感谢我那狠心的父母所赐给我的超强的直觉天赋。
“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事情，就不要在那边说一些风凉话。被风如同刀刮一样穿过身体，明明前一天，我们还是相互依偎着取暖的，为什么第二天，就人去楼空了啊！”
他一边大吼着，一边向我发动着猛烈的攻势。本想和他对话的，但只是闪躲就已经花费了我全部的精力，只要思想一乱，遭到的就是暴风雨般的攻击。
“你体会过吗？第二天张开眼睛，家里的家具都在，金鱼都还在那边游，但是却一个人都看不到了的我的心情吗？你能体会，亲眼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房屋的角落慢慢被蛛网占据的我的心情吗？就连蜘蛛是如何吐丝织网的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啊。你能体会，突然有一天陌生人闯进家里，给家里的家具都蒙上防尘布，而我却只能祈祷某一天他们能回来的我的心情吗？”
“明明给了我名字，就不要随意给抛弃啊，就算我做的不好，每天就是打也好，骂也好，不高兴的话，杀了我都无所谓的，只是，为什么是抛弃？既然如此，当初就不要把我带回家里啊。给了我希望，就不要再把我扔在绝望之中。”
一粒冰凉的东西，滴在了我的脸上。
眼泪吗？我并不知道，充斥着灵气的眼睛，是看不到他的表情的，只是，为什么我的心里面，却好像能看到他痛哭流涕的样子？
好想突然暴起，狠狠揍他一顿，然后强横地把他绑回家里，可惜我做不到。
现在的我就连反击都做不到，只能如同浮萍一样，顺着浪势飘荡着，却没有阻止浪花的力量。
“慕暖？”
慕晅发出了小小的呼喊的声音。
那只鬼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仿佛哭泣般浑身颤抖着。
是他的名字吗？我心想。
随即朝着慕晅的方向看了过去。泪水从慕晅的脸上滴答滴答地滑落下来，如同断线的珠子。
我第一次见到她这样伤心的样子，之前和她逛街的时候，她都是很平淡地说着这件事情，或许是我把这件事情看得简单了，这家伙在她的心中有着无比重要的地位。
“是小暖吗？”
慕晅再一次发出呼唤，哭泣一般呼唤着。
然而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那只鬼掉转头，向着慕晅猛地扑了过去。
不好！
大概这是我一生中跑的最快的一次，在我被撞飞的一刹那，我这样想到，只是，真的好疼。
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我重重地摔倒在慕晅的前面，浑身上下都像是被压路机给碾压过一样，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就在这时，他又再一次出击，合并五指，如同一把尖刀，向我刺了过来。
我合上了双眼，认命般地希望他不要给我留个难看的疤。
“住手！”
丝绸般的头发飘起，慕晅哭泣着挡在了我的身前。
他的攻击停止了。
“小丫头，男生是不能被女生挡在前面的，好丢人，会被人笑话的。”
我心底一暖，挣扎着站了起来，身体晃晃悠悠的，拼尽全力把慕晅拉到了我的身后，然后斜过身子，挡住她，不能让她再跑到前面。
“你到底是不是小暖？”慕暄甩开我的手，执拗地挡在我的面前，明明泪流满面，我突然发现，这个小小只，有着我所不知道的坚强。
那只鬼发出了一声怪笑，却像是在哭。
他在我面前第一次显示出了样貌，和慕晅的画和手办都不一样。
头发已经不是飒爽的短发，头发因为长时间的不打理，变成了乱糟糟的长发，像美杜莎又像街头的浪人。
那张脸依旧清秀，如同剑锋一般凌厉的眉毛，只是眼神似乎没有那么暴虐，不过依旧冷酷。
这把剑已然出鞘了。
“小暖……”
慕暄哭了，想要伸手去触碰，被我一把拉住了，这一次我蛮横地把她拉在了我的身后。
“刘翎，小暖她……”
“他是鬼。”
“鬼？”
“鬼！”慕暄没有想象中的惊讶，我不知道到底怎样的经历可以让一个女孩子强大到可以接受鬼的存在这一步，只是这其中一定非常的痛苦，“那她刚才所说的？”
我有些不忍心让她知道这其中的故事，但却仍然点了点头，或许，比起欺骗，她更该知道的是真实吧。
“刘翎。”被我拦在身后的慕晅突然再一次哭了起来，“是我错了，我不该丢下她的，是我错了，你不要管我了，你自己跑吧。”
我冲着慕晅咧着嘴笑了，然后用手狠狠拍在了她的额头上。
“慕晅，你还是不了解我。我啊，交朋友从来不喜欢刨根问底，不会去管你以前是罪犯还是大官；也不会去管未来，所以也不会去管你未来是富豪还是乞丐，这些全部都不关我事。一旦关系疏远了，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去你坟头烧半柱香。我从来都只是交往现在的，所以，你现在是我的朋友，那么，我就不会丢下你。就算你被黑社会追杀，哪怕我再恐惧，我再胆小，我依旧会哆哆嗦嗦地站在你前面。所以，你不要给我绝望，只要乖乖的站在我的身后就好，我啊，绝对会保护你！”
用手擦掉慕晅脸上如同下雨一般的泪珠，我把她推到一边。
“我可是最怕死的，死了之后我就没有游戏玩，没有动漫看了，所以我不会死。现在，你什么都不要说，安安静静看着就好，看我是怎么打败他的。”
留个她一个自以为温柔的笑容，我转过身去，拳头还在颤抖，连握紧都做不到了。只是，依旧嚣张地说道：“那个叫小暖的恶心家伙，来吧，不要以为一直挨揍，我就很弱，下一招我就叫你知道，什么叫做天外天。”
“大言不惭！”
“呵呵。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丝毫没有废话，他瞬间冲了过来，我看得很清楚，只是遭到连番打击的身体，已经没有多少力气闪躲了，而且，我也不想躲了，只凭闪躲是没有办法打倒他的。
攻击还没有到来，强烈的风压已经吹了过来，接着，就是凌厉的一拳，狠狠打在了我的胸口。
我剧烈跳动的心脏一瞬间停止了，我似乎听到我的胸腔里传出一声雷声，似乎我的身体里有什么爆炸了，是我的心脏吗？我也要死了吗？说起来，遇到莲华的那个晚上，我的心脏似乎就要爆掉了，她是救了我吗？
脚跟拼尽全力撑在地上，我咬紧牙关，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不能退！退了就输了。
但，脚似乎不争气地要离开地面。
要输了吗？
到此为止了吗？
结果说到最后，我也依旧什么都没办法改变吗？
剑声嘶鸣在耳侧，梦中那道灿烂的剑光还闪烁在我的眼前，一个满足的笑容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欸？明明在梦中我是那个挥手毁天灭地的男子，为何此时我会变成他背后包裹里的婴儿？
这是所谓的死前走马灯吗？
但就是死，我也得把我该做得事情做完啊。
大量的血气从喉咙涌了上来，夹杂着喷涌的鲜血，我心里嘶吼一声，数股暖流瞬间流转了整个身体，身随意动，身体竟然在我刚有意识的瞬间自己动了起来。
我顺着拳势侧过身子，向前一步，身体压在他的身上，左手从他的腋下穿过，紧紧地抱住了他。
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灵气朝着刻画在肚子上的咒文流了过去。
噼里啪啦的红色闪电，瞬间发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