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她进入高二,学习紧张,她到高家去的日子很少。他常常会骑着他那辆漂亮又昂贵的德国自行车到家里来找她。
“去看我学八卦拳吧。”一个周末,他兴致勃勃地到家中喊她。
她很诧异,“八卦拳是什么?”
“让我解释给你听,”他自负的说,骄傲的小姑娘,终于有你向我请教的时候了,“八卦拳是少林体系的一种拳术,归属于现代的散打,普陀寺的慧海大师和我爸爸有过一段渊源,所以愿意收我为俗家弟子,这可是秘传的拳术,只对少林弟子内传的。”
“我可没有时间去看你学拳,我得辅导弟弟做作业,我自己也要复习功课。”
“把你弟弟也带上,回来再做作业,他那些小学的题目有什么好辅导的,一会我来帮你教他。”高木杨说着已经牵起她的弟弟走出了家门。
她跟在他的身后,满心的不满。
他让弟弟坐在自行车的前座,她坐在后座,并回头对她说:“放心,我这个是德国品牌,索罗门的,带你们俩绝对没有问题。”
普陀寺在市内的灵山上,灵山三面环水,秀美绝伦。
“我要是看破红尘,就干脆来这里隐居,颐养天年。”他在灵山下对她说。
“你这样的人也会看破红尘吗?”她不理睬他的话,拉着弟弟开始爬山,举目远眺,普陀寺的寺顶在山中若隐若现。
“没听说过吗,壮士一怒为红颜——”说到一半,远处传来尖锐的叫喊声,“来人呐——有人抢东西——”
高木杨停下来,待确定了叫喊声传来的方向,他只是轻轻一跃,便如飞一般凌空而起,几秒的时间便到了叫喊的女生面前,“谁抢东西?”
女生上气不接下气地往前一指,高木杨往前看去,两个青嫩的小贼拎着一个蓝色的背包正向树林深处跑去。
他轻蔑地笑着,“到灵山抢劫,简直是有辱灵山。”
说完几个箭步飞奔而去,顷刻便到了数百米之外,她和弟弟只听到远处激烈的打斗声,心中焦急,又不敢茫然地跑过去一看究竟,不知道高木杨能否为女生抢回背包全身而退。
十多分钟后,远处没有了动静。
她和弟弟以及被抢包的姑娘担心地朝前跑去查看情形,走到高木杨和两个抢贼身边,才发现两个小贼背对背地跪在地上,双手被他用手袋上的拉绳绑在了一起,不停地发出“哎哟”的呻吟。
“你没事吧?”她问高木杨。
他笑着,“我要是有事,他们还能被绑着吗?”说着他把包还给那女生。
女生不停地对他说谢谢。
“我已经打电话报警了。“他说,:“我们一起等警察过来吧。”
“大哥哥真厉害!”弟弟在旁边跳着鼓掌,“我也要学大哥哥的功夫。”
听到弟弟的话,他对她投去轻狂满足的笑,“你让你姐姐听我的话,不要总是和我作对,我就教你功夫。”
她白他一眼,原本想说的赞美的话又咽了下去,这个人,她才不会在他面前屈服,助长他的气焰。
尽管她已经在心里承认,他虽然狂妄、霸道、自负、骄傲,可是他,确实是优秀的。
他的优秀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她明白自己那点可怜的优越感已经慢慢被侵蚀得所剩无几,她越来越感觉自己的微不足道,尤其是站在他高大的身形之下,她就更加压抑和不安。
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武装自己对抗他,她的清高和自负不希望被他打倒,她的自尊和自卑不允许他有丝毫看不起她的地方。
她清晰地记得那天,高木杨把她叫进了他的房间,那是她第一次走进他的私人王国。他宽大的房间整洁清新,床头的柜子上摆放了几首仿真的战舰,书桌上是他的笔记本电脑,除此之外是一整壁的书。
“送你两样东西。”高木杨说,口气不容辩驳,“不准说拒绝。”
她抬头疑问地望着他。
“你可以选一本喜欢的书,我送你。”他看着她说。
“不用——”她躲开他的眼神,仍然用她一贯倔强的语气说,“我不要。”
“我已经说过了,不准拒绝。”他说。
她不再回话,十六岁的她心中泛起点点涟漪,这个霸道的男孩子,对女生没有丝毫的温柔和呵护,永远对她说的话都只有不准,不许和不可以。
“还有一样东西,“他邪邪地笑着,“你先闭上眼睛。”
“为什么要闭上眼睛?”她问。
“我要你闭上你就闭上。”他说。
她无奈地闭上眼睛,终于知道什么叫心里像有小鹿在撞,她猜不透他要做什么,她也不知道如果他做了什么要怎么应付。
她感觉到他抬起自己的手腕,手腕上传来一丝冰凉,他给自己带上了什么,他是不是在捉弄自己?
“我没有说睁开眼睛就不能睁开。”他说。
接着,她的额头上传来温热的感觉,天哪,她惊悸地睁开眼睛,正好看到他的唇离开她的额头,他伸出食指轻轻触摸她的唇瓣,眼睛里充满征服的喜悦,“等你长大,我就会吻这里。”
她愤怒地伸手推开他,差点把他推到在地,“我要出去了。”她大喊,准备取下他在她手腕上带上的东西,她低头看,那是一块亮晶晶的手表。
他的手一把环住她的腰,“我准你走了吗?我准你脱下表了吗?”
“你放开我。”她挣扎着,泪水涌出,心中只觉得屈辱和悲伤,她虽然贫穷,虽然低微,却不能这样被他侮辱。
她毕竟不是他的对手,他很轻易地将她揽在胸前,她的脸就在他的眼前,她看到他用前所未有的眼神望着他,几乎沉痛地问:“你哭什么?”
她看着他坚决地说“我要回家,请让我回家。”
“你哭什么?”他近乎愤怒地喊,“我欺负你了吗,我伤害你了吗,你这个莫名其妙,自以为是的蠢丫头。”
她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却仍然被他牢牢地箍在怀中,“请你放开——”她叫着,“我不是你的玩偶,也不是你的随从,我没有义务要听你的话。”
“尹小朵——”他咬牙切齿地抱着她,“从来没有女生这样跟我说话,从来没有女生这样对抗我,你敢走,我马上就吻你。”
她停止了挣扎,她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她仰头看着他,带着愤怒和抗议。
他终于放开她,用低沉的声音说:“那块表,是我用多年积攒的压岁钱买来送你的,你如果不要,就扔到垃圾桶里。让你挑一本书,其实是我写了一本诗集,我爸爸自费给我出版了,我放在书柜里醒目的位置,只是希望你一眼就能看见。”
她青春萌动的心被揉碎了,泪水再次涌出,高木杨何时这样低声下气的对自己说过话,她不敢抬头看他,只用双手互相摩挲着仿佛彼此寻找慰藉。
他将她不安的双手握在他的掌心里,低头看着她的脸,“如果我等你长大,长到我这么大的时候,你还会对我这样凶,对我这样冷吗?”
她埋头不说话,仍然不敢再看他,十六岁的她第一次心跳,第一次体会了甜蜜和感动。
“小朵——”他喊她的名字,她从来没有听到过他这样温柔的喊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