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一室不容二虎(下)
但是他很显然不喜欢这种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如果不是整个身体都易容,那有没有可能只是为了应付你,或者是为了应付所有上门来诊脉的大夫的?”秦墨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魏成锦冷笑道:“什么意思?”
秦墨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又继续说道:“你刚才也说这老太太是被层层纱缦藏着的,你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唯一能看到的就只有这只手了。假设.....她全身都藏着什么秘密,而只有这只手是你能看到的,那只易容一只手这件事就让人很容易理解了。”
全身......都藏着秘密?
邵小春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冷颤。
水仙花叹了口气:“不是听说你们九卿府的暗卫遍天下么?实在是不行,派你手下的麒麟卫硬闯进去看看?反正左右不过一个老太太罢了,就算她身边的那个侍女会点功夫,估计在你手下也走不过三招。又何必把一个简单的问题弄得这么复杂?”
秦墨闻言,薄唇上的笑意格外冰冷:“我们有什么立场闯进去?这白世忠就算再不顶用,至少也算是一方诸侯,无凭无据的岂不是打草惊蛇?”
水仙花不吭声了。
秦墨言之有理。这般戒备森严的守护一个老太太,只有傻子才相信这事的后面是干净的。
邵小春歪头想了想,自己这般费尽心思地混进这安西侯府里,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么?谁会傻到在这个时候自暴底牌的?
“如果上述假设成立,我们现在按照这个方向来思考,”见这二人似乎都认同了自己的观点,秦墨顿了顿,继续说道:“是什么样的秘密需要全身都要隐藏?”
水仙花嘁了一声道:“全身都要隐藏的秘密,莫非这老太太其实是个老爷子?”
秦墨白了他一眼,彻底无语。
听到水仙花不着调的假设后,邵小春突然想起了钟姑姑情急之下脱口而说的那些个字眼:体表,老夫人的身体,多长......
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问向水仙花:“魏兄,你说人到了老年,有没有可能身体上多长出点什么东西来?”
魏成锦闻言愣住了,半响才答道:“多长点东西?什么意思?多长个器官出来?别吓人,怎么可能?人上了年纪,磕破块皮想长好都费劲,怎么可能新长出一个器官来?切掉一个啥还差不多。”
“怎么不可能?我前些年听说泰国的那些特产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可以长回来那个啊,”
“姐姐,我的亲姐,你好歹也是混公安的,这么一条假新闻你也信?用小脑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啊,”
“那你说那个侍女是什么意思?那个老太太的身体里能多长出来个啥?乳牙么?”
“乳牙.....春春你真有想象力,”
“不是乳牙,有没有可能是肿瘤?”
“你见谁见的肿瘤长在外面能让别人看到的?”
“你还当医生的呢,这怎么就没可能了?那个什么大脖子病不就是长在外面的么?”
“姐姐,谁告诉你三腺炎是肿瘤的?”
“不管是不是肿瘤,你就说肉眼能不能看到吧。”
“看是肯定能看出来,但是医学上......”
砰!
一直在某大人的手心里把玩的茶盏盖子被他极其‘不小心’的掉落在木桌上,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整个内室都清净了。
“不好意思,手滑了。”他不紧不慢的重新拿过盖子,不经意间又重新盖在茶杯上,这才抬起了视线。
那双漆黑无边的眸子沉静无边。只有邵小春能看出那无边的黑色里跳跃着的那点点火苗。
好吧,她承认自家大人生气了。
见这二人识相的闭了嘴,秦墨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又将话题给带回正轨,“需要全身都要藏起来秘密,只有可能出现在皮肤上。或许是一身的脓疮溃烂、或许是红疹遍布全身....不管是哪种情况,我想方向八成不会错,”他的眼睛眯了眯,像是想了什么,又看向邵小春,“还有其他不协调的地方么?”
她好像还没从刚才那混身流脓的鸡皮疙瘩里出来,被这么一问,先是蒙圈了片刻,回神了之后,说道:“其他的.....外室里长期没客人,没啥多余的东西。内室里很是简单,除了....对,那个老太太的梳妆台倒是很壮观,跟选美选手的后台似的,我天,那台面.....比白家大小姐的梳妆台要壮观的多。”
异常大的梳妆台?
“能不能是这老太太是一个时髦又爱美的老妇人?”
“不太像,那梳妆台上一层不染,上面的瓶瓶罐罐也摆的很有条理。这老太太病的也不是一天两天,可那台面上实在不像是多年未用过的样子。”
“这可就太绝了吧,自己全身的皮肤都有可能出了问题,随时都要翘辫子了,正常情况不是会痛恨镜子这一类的玩意么?”
此言一出,秦墨和邵小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地就对视了一眼。
“你猜到什么了,春春?”
不喜欢看到她跟秦墨好像心有灵犀的样子,水仙花立刻插了一句问道。
“你傻啊,如果皮肤上真的是什么疮啊痘啊的,谁愿意整天对着大镜子看?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那老太太十几年都不见人的事情么?把这些情况合计合计不就猜到了?”
魏成锦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她意思,只是这个超出了自己的认知,他一时有点无法接受。
看到他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她好心的拍了拍水仙花的肩,满是安慰地说道:“古人的智慧真的不是你我能说的清的,我现在也不敢说咱们就一定比人家先进多少。反正至少在易容这一块,咱们就不知道落后了人家多少个档次。我可是有切身体会的。”
想到当初为了混出洛城,她被流年那个家伙各种折腾成一个油腻大妈,然后跟大人配成了一对乡下夫妻。
如果不是事先就有了心理准备,打死她都不信镜子里人是她自己。
想起那天她家大人手上拎的那只做为道具的鸡,她就乐不可支。那笑看起来像是只偷腥成功的小狸猫,精致的小犁涡因为她的这抹笑,更加生动了起来。
秦墨看到她这般看着自己不怀好意的笑,就猜到她想起自己那段‘黑历史’了。
想到那一出,他不禁有些莞尔.....还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啊。
他轻咳了一下,将有些分散的注意力重新聚好,将身体向桌子的方向靠了靠,胳膊肘撑上了台面,十指相交,线条分明的下颌骨轻轻地搁在相交的手背上,低声道:“总结来看,就是这安西侯府的禁区里,守卫异常森严,里面住的老太太,染上了与皮肤有关的怪病,或者是说,因为她长年有问题的皮肤,才会出现的怪病也不一定。”
“并发症呗.....说的这么让人难以理解。”水仙花翻了一个白眼,很是不屑地接了一句。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邵小春看着这两个似乎又要掐起来的样子,赶紧站起来将话题接了回来。
“接下来,你想办法去验证一下我们推论的准确性.......我有种预感,这个老太太身上的秘密,远远不是一个被烧死的庶女那么简单的事情。”
“你呢?就知道使唤我们家春春,你要干什么去?”
秦墨面上挂着笑,却笑得水仙花毛骨悚然,“正在布另一个局,这两天差不多就能收网了.....不过,小春身为九卿府的掌镜史,难道不应该尽忠职守么?”
“是是是,那当然是应该的啦!可是我从明天起要假装去给那老太太扎针了,怎么扎?扎哪里?怎么样都要扎出点效果来才行,要不白胖子是不会放过我的。”邵小春一想起那些平白失了踪的大夫们,突然间心底就有些发了毛。
“如果我们的假设成立,这老太太是皮肤上出了问题,那如何扎针的问题,我想小将军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一个吧。”这回换秦墨伸了伸长腿,向椅背靠去,好整以暇地望着魏成锦低声说道。
水仙花冷笑了一声,“还真让你说中了,我一个临床西医,本来中医上的东西我还真说不上话,但是如果是皮肤病.....我还真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