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轻纱帐内。
玉风堂堂主焱玉公子彻夜难眠,辗转反侧,总是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挥之不去。好不容易在凌晨时分有了几分睡意,却突然被近侍吵醒,还没来得及发怒,却惊闻噩耗:苏何浑身是伤,被人送回来的时候,已是奄奄一息。
他先是震惊了片刻,回过神后才激动的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人呢?”
近侍前额点地,语气急促,“苏何特使只说了一句话,夫子庙出事了,之后就人事不醒了!”
得到消息之后,焱玉公子根本没有用太多的时间组织人马,他一个人带着两名近侍,马不停蹄的一路向北,速度快如闪电,朝着夫子庙的方向疾驰而去。
虽然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猜到了这里的情况恐怕不妙。可却没想到,这里的情况竟是这般糟糕!
想象是一回事,真正的视觉刺激又是另外一回事:空气里的血腥气还没来得及完全散去,隐隐约约的若有若无,再加上入眼的鲜血淋漓外加尸横遍野,让他隐于帷帽后的那双眸子,转瞬就猩红了。
近侍见状,同样面色难看,转身就对着身边的同伴喝道:“快!你快去看看仓库里的物资还在不在?还有粮库里的粮食,后山的马匹和火器,都看看还在不在!”
话虽如此,但是近侍心中已经隐约意识到结果,不敢再抱有什么期望了。
果然,不多时之后,同伴就连滚带爬地滚了回来,激动地跪在地上回禀道:“启禀堂主,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闻言,帷帽后的人再也支持不住,双腿一弯,跪坐在地上彻底崩溃了。
“啊!!!”
他双手抱头,悲伤的哀鸣嚎叫出声。随后,猛的呕出一口鲜血,重重栽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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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秦墨的马车已经抵达帝京城的城外。
有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这个声音惊醒了处于睡梦之中的邵小春,她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撩开挡帘,一只小巧洁白的信鸽,头顶着一圈红色的绒毛,俏生生地立于台面之上。
这是九卿府特有的信鸽。
见的多了,她已经很是习以为常了。麻溜地取下小竹筒,她抬眼看了看一旁仍闭目养神的秦墨,丝毫没有阻止自己动作的意思,她心里明了了——这信里的内容她是可以看的。
——那批数目庞大的黄金,在平州城驻军的协作下,全部入了国库。除了光明正大进了国库的黄金之外,他们在夫子庙里缴获的大量物资,也在流年和流月的提早部署下,存进了早一步备好的秘密仓库里。因为事前做了周密的安排和准备,这般数目庞大的物资,就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地去了它该去的地方。
听到流年那边一切顺利,秦墨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那批数额庞大到恐怖的黄金,还是那批见不得光的‘军需物资’,但凡在运输中的哪个环节出一点点纰漏,或者是走漏了哪怕是一点点风声,迎接他们的都将是灭顶之灾。
好在一切都在计划中。
“头儿,咱们这回赚的盆满钵满的,您说,我能不能......”
“能不能用这份功劳换个免死金牌?”秦墨缓缓睁开眼,不咸不淡的接过她的话:“放心,你死不了的。”
“头儿,我不是怕死,我这不是怕有个万一嘛......那您说我这事能不能成?”
“我说?我说可能成不了。”秦墨语气微凉,眸子慵懒的扫向邵小春那满是期待的一张小脸上。
“啊?为啥?这不合适吧!那满山的黄金,我也就看了看而已;还有那满仓库的物资,我连看都没看上一眼,就被人连箱带货的一并带走了!合着我费了这么半天的劲,最终是啥也没落着?”
看着她皱成菊花一样的小脸,秦墨笑了笑,毫不客气地反驳道,“那请问邵大人,那座金山是您发现的?”
邵小春:“......”
呃——好像不是。
“那满仓库的物资,也是通过经过您精细的部署安排,最终得到的?”
邵小春:“.......”
呃——好像也不是......她好像只出了个损招罢了。
“所以,你让我怎么好意思向皇上开口要一块免死金牌?况且本朝自太祖皇帝起,就没有过类似的先例。就连满门忠烈的魏老将军,也没有受过这样的殊荣。”
邵小春撇撇嘴,有些心灰意冷。她刚准备再说些什么时,却听到有急促的马蹄声朝着她们的方向而来。
她瞬间又清醒了几分,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身侧的手枪。
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秦墨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都快到城门了,会有哪个傻子蠢到在这般光天化日之下,光明正大的在天子脚下行刺九卿府的枢密使?
如果真是刺客,那才是真的见了鬼。
邵小春贴着马车壁侧耳听了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帘子一角。
一骑骏马呼啸而至,车夫也极其配合地将马车靠边停了下来。
骏马上,青衫男人勒紧缰绳,待马停稳后,利落的翻身下马,前行两步,身体半跪,目光坚定如炬,格外恭敬地说道,“卑职恭迎枢密使大人回京。”
“大人,是皇上身边的暗卫,影九。”负责驾车的麒麟卫小哥看清了来人,低声跟马车内的秦墨禀报。
皇上的人?
听清了这人的背景,邵小春刚才还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人也跟着来劲了,“头儿,国家领导人是不是迫不及待地要接见我们了?您看您看,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咱们皇上还是很体恤我等的,是不是?”
听到来人是小四身边的暗卫,秦墨有些惊愕地挑了挑眉。
他原本的计划是今夜利用水道进宫,提前见小四一面的——毕竟他带回来的信息量太大,他们需要提前对好台词,好应对明日早朝的一众汇报。
却未曾想......
不过,如果提前见面......似乎也没什么不妥之处。
他伸手推开邵小春贱兮兮的小脸,低声说道,“你给我安分点!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话都要经过脑子的。否则很容易授人以话柄的,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