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几尾鲤鱼游曳,不时探出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张惊蛰坐在亭子中,望着水面有些出神,
背上的伤不深,抹药后已经不疼了,但心中却意难平。
如果不是涂山山抓住匕首,怕是不死也会重伤了,只是最后那拳本可以将李晗水的脸打烂,哼!
好你个先生,匕首刺上来不阻挡,等到自己反击却出手,都盼着自己早死是吗?!
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张惊蛰回过神来,望向一旁正在擦拭匕首的涂山山。
“今日之事,多谢山山了”
涂山山闻言一撇,转向另一边道:“谢有什么用?想想怎么报答本姑娘吧”
“呃...”
书上说君子知恩不图报,但眼前这位...
现实得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一百两?”张惊蛰试探着开口,只是看到对方一脸鄙夷后,又忍痛道:“二百两...”
出南安时,父亲只给一千两银子,怎会不肉疼。
“姐姐,这伤白受了,血白流了,遇到个没良心的家伙了”
听到喜儿的话,张惊蛰脸上黑线密布...
“谁要你的银子”,涂山山抿嘴道:“补偿一顿好吃的就行”
呼...
如遇大赦,张惊蛰松了口气,“还去春风楼?”
又是一个白眼,涂山山满脸嫌弃,“云雀楼”。
“呵...”
越漂亮的女人越麻烦,哥哥诚不欺我...
马车缓缓向前,张惊蛰把胡进宝也喊上,对方肯挺身而出,这朋友值得交。
“山山,你也是练炁士?”
涂山山继续把玩匕首,也不抬头,“形意境,比你强多了”。
真是字字诛心...
“形意境?”,张惊蛰心中疑惑,“这匕首为何能伤你?”
金刚取自佛门,是为金刚不坏,炁行百骇,破甲不伤,那为何还会被匕首所伤?
“这可不是一般的匕首”,涂山山拿起匕首,仔细端详,“听过流光吗?”
“流光?”
张惊蛰脑海思索,这匕首纹饰古朴,线条粗犷,细看确有着别样的美感。
“前朝那把...”
八百年多年前,国号还是夏。
一道亮光横亘夜空,落在凉州坠龙谷。
恰逢皇帝欲立狐族女子为皇后,朝野哗然,更有甚者借题发挥,直言此乃不祥之兆。
流言漫天,人心惶惶。
加之妖族与人族矛盾日益激化,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惹得朝野一片反对。
皇帝似乎鬼迷心窍,对非议不管不顾,反倒将陨石取回,命能工巧匠炼化成一把匕首。
在封后大典上,作为礼物送给了皇后。
“夜降流光兮呈祥瑞,天佑大夏兮寿永康”,涂山山喃喃道。
这句话是皇后吟出的,可惜天不遂人愿。
天灾人祸,矛盾激化,各地揭竿而起,王朝就此覆灭。
可笑的是,皇后就是拿着这匕首,了结的自己。
这段历史人尽皆知,不过涂山山讲的,却并不如书上所写。
望着因为故事而厚重许多的匕首,张惊蛰不禁问起:“都说夏皇荒淫无道,听山山这么一讲,反而像个痴情人了”
又是一个白眼,涂山山撇嘴道:“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写史书,自然要给蛟装上角,把龙贬成蛇”
“受教了,受教了”,张惊蛰哈哈一笑,这道理确实深刻。
“末代夏皇在位时,开挖河道,抵御外敌,削减杂税,这些举措还是卓有成效的。现在看来,立狐族女子为后,何尝不是为了化解矛盾,可惜赶上了天灾人祸”
“孺子可教也”,涂山山莞尔一笑,继续把玩着手上的匕首。
夕阳挂枝头,树梢承不住,无奈直往下掉,不一会就彻底没影。
长安如梦,因为这是想象不到的繁华。
华灯升起,虽已入夜,却依旧是人声鼎沸,这才是真正的长安。
街上车水马龙,好在都知道马车规格,都自觉的让出了主道。
“进宝,这云雀楼是什么地方?”
“这可是个好地方,据说网罗了大唐最顶尖的庖厨,手艺那叫一个绝”
听到两人的话,一旁的喜儿眼珠打转,喜上眉梢。
沉默半晌后,张惊蛰笑道:“进宝,你是我在长安的第一个朋友,今日之事,多谢了”
对于今天对方挺身而出,还是颇为感激的,心里真切的认同了这个朋友。
“哎...”
一声叹息,张惊蛰屏息侧耳,小魔女开口了...
“姐姐,手疼不疼,这血白流了”,喜儿握着涂山山的手,眼中挤出泪水,煞有介事的擦了擦。
“呃...”
不仅张惊蛰,胡进宝和涂山山也是满脸怪异,猜不出这是哪一出。
“哎,姐姐,这伤白受了,遇到个没良心的了...”
“啊?”张惊蛰老泪横流,好像没得罪这小家伙吧。
“噗...”涂山山先忍不住了,转头向窗外。
“哎...”喜儿继续哀叹,“连朋友都算不上,姐姐,疼不疼?”
“...”
终于领悟了,张惊蛰赔笑道:“两位可是在下的挚友亲朋,亲友亲朋知道嘛...”
看到张惊蛰极力解释,胡进宝既想笑又同情,不过更欣喜的是之前那句话。
马车内解释不断,
“姐姐,疼不疼”
“我错了”
“姐姐,这血白流了”
“是我错了”
“姐姐...”
“错了...”
看着喜儿眼中的隐隐泪珠,张惊蛰满脸无奈,“饶了我吧...”
“我们不是你的挚友亲朋吗?”喜儿理所应当,昂首道:“得加菜!”
当世子当到这份上,没谁了。
看到胡进宝眼中的同情,张惊蛰无奈一笑
唯女子,麻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