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长辈特意为弟子腾出舞台,他们在赛事过后就自觉地消失,此时一个不落地出现在迎鹤楼,酒桌上的饭菜不但鲜香可口还精致美观,岂是武馆的大锅饭可以比拟!
今晚欧阳振雄的兴致很高,不停给众人敬酒:“今天的比赛能举办得如此成功,全赖在座各位的支持,振雄再次感谢诸位赏面!”
席上众人也很高兴,武义门馆主毛客峰笑道:“欧阳大师言重了,能见证如此盛会是我等的荣幸。武义门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日后这种比赛要多多举办,各位有什么好主意尽管提出来,武义门定当全力配合。这种既能激发年青人的习武兴趣又能为我武馆扬名的比赛多多益善,不怕你们笑话,我已经在期待未来武馆的热闹场面。”
副馆主戚克打趣道:“总镖头,这次比赛我们的年轻人赢得很惊险啊,我看这几日那个叫吴若谷的晚辈跟玉青走得很近,这场胜利又是由他拱手让给玉青的,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内情?”
欧阳振雄笑呵呵道:“年轻人的事情由年轻人自己决定,我不想管也管不过来。”
经戚克提醒,在座众人瞬间明白欧阳振雄举办这场比赛的真正目的,十有八九就是为他女儿介绍对象。
在座众人心中不无感叹,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这不是说吴若谷配不上欧阳家的大小姐,沙城吴家也是武者世家,论底蕴比欧阳家过之而无不及,而吴若谷本人更是才貌出众,文武双全,与欧阳玉青站在一起绝对是郎才女貌。
但沙城吴家终究是外人,与在座的诸人多多少少存有利益冲突,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们从小看着欧阳玉青长大,对这个娇俏的丫头甚是喜欢,无奈儿孙辈都不争气,多次撮合都没能成功,结果白白便宜了外人。
在座众人各有所思,席间气氛很快冷了下来。
戚克立马察觉异样,采取曲线救国的方法,道:“这吴若谷确实是个人才,但更让人惊艳的是胜辉的那一场比武,我至今仍觉得如在梦中。”
在座诸人终究是武者,有什么比武道更能吸引他们的注意?
席间的气氛冷得快,热得更快,话题马上转移到欧阳胜辉的实力与境界上。
经过一番唇枪舌战而得不到一致结论后,毛客峰出面找当事人的长辈讨教:“大家再怎么争辩也没用,胜辉这孩子虽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但最了解他的莫过于两位总镖头,请两位给大家揭开谜底。”
一直作为旁观者笑眯眯地看着大家讨论的两位欧阳镖头相视苦笑,最后还是由作为父亲的欧阳振威发话:“不瞒各位,犬子也没有跟我们透露过实力,我们刚才也大吃一惊,现在无法给大家一个定论。各位有什么观点尽管提出来,回头看看谁的眼力最好。”
众人又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讨论,各执一词,非要立马分出高下,最后不约而同地看向在座地位最高的馆主,请他裁判。
毛客峰无奈地道:“那我说说自己的看法,有什么不对大家请不要见怪。”
作为在座修为最高的两位宗境武者之一,毛客峰看到的自然比其他人更多,他清了清嗓子,道:“首先,胜辉的对手李成并不弱,他的剑法灵动精妙,不在胜辉的枪法之下。而李成之所以输得这么难看,是因为胜辉的枪法中多了一种浑然天成的圆润。”
在座众人都点点头,毛客峰继续分析:“其次,胜辉虽然压着对手打,但支招格挡都是巧妙地借力打力,而正面交锋时并没有占多大便宜。以此看来,胜辉的内力在年轻一辈中确实是顶尖的,但不会超出对方太多。”
在座部分人立马变脸色,蹙眉深思,而另一部分毫不遮掩脸上得意之色。
毛客峰对这些痴迷武道的老小子见怪不怪,苦笑着继续道:“最后,大家最为关心的境界问题,其实我也看不准胜辉有没有进入外境,但不容置疑的是,他至少触摸到门槛,必定能迈入高手之列。不知总镖头意下如何?”
欧阳振雄眉开眼笑,道:“毛馆主目光如炬,剖析得条理分明,我之前心里十分忐忑,听了您的高论,终于能安下心来,振雄在此谢过馆主赐教。”
毛客峰不由失笑,举起酒杯道:“欧阳大师你是关心则乱,恭喜平远镖局又添一位潜力无穷的小高手!”
“干杯!”在座众人都为武馆出了一位年轻高手而高兴,席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戚克又提出一个新的话题:“总镖头,你门下真是英才辈出,玉青和胜辉自不必多说,你藏在镖局的几个大弟子也是身手非凡。但今日上台的叶孤行小兄弟我竟一无所知,他的那手暗器手法精妙独特,如此才俊可否为大家介绍一下?”
欧阳振雄没有马上回答,稍加思索后才谨慎地道:“叶孤行是我一个长辈的晚辈,他的出身我知道一些,但也不清楚他的武功师承,不好说太多。他为人勤勉,练功刻苦,不然也没有今天这一手精炼的暗器功夫。不过他体质不佳,日后要想进一步也不容易,怕是要在外境止步。”
欧阳振雄言语中多有惋惜之意,但在戚克耳中却有截然不同的感受。
“总镖头似乎对叶孤行能进入外境充满信心?”
不止戚克,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是一样的震惊,须知外境比练境虽只高了一个台阶,却是一道分水岭,分割出庸人与天才的界限。
众所周知,上百个武者才能出一个外境高手。
虽然在座众人早已迈入外境,但在踏进这道门槛前,谁都不敢担保自己能成为高手。
而欧阳振雄却是早早认定叶孤行能迈入外境,这只能说这个崭露头角的小辈不简单。
欧阳振雄笑而不语,戚克急切请求:“总镖头能否把叶孤小兄弟介绍到武馆来?”
欧阳振雄终于开口:“当然没问题,但以我对这小子的了解,他可能答应不了。他家境并不富裕,看他今天的衣着就知道,哪有闲钱交会费!”
戚克松了口气,跟毛客峰对视一眼,道:“这方面没有问题,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要是叶孤小兄弟肯加入,我们就为其免去会费作为这次比赛获胜的奖励。以后再有比赛,出席者都会有额外奖励。”
欧阳振雄笑呵呵地道:“一言为定!”
在武义门诸位高手前辈构想宏图大业的时候,叶孤行早早离开武馆,太阳刚下山就拎着打包好的食盒来到“不差钱”。
铁掌柜还是一如既往地躺在藤椅上昏昏入睡,不过还没等叶孤行进门,他就已经站了起来,骂道:“臭小子,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饿坏了我老人家怎么办?”
叶孤行笑骂道:“我来黑店之前的那些年也没见你饿死了!”
铁算盘死死地盯着叶孤行提着的五层食盒,嘴里将要出口的粗言秽语马上换成热情的接待:“哎呀,小行快快进来,外面多冷别冻坏了,你带了什么饭菜过来,这味道好香啊!”
回到店里的贵宾专区,铁算盘大口吃着热乎乎的饭菜,烫得嘴里不停哈气但筷子一刻都没有停下,边吃边说:“这是谁家摆的酒席,饭菜挺丰盛的呀!你也真是的,好歹也捎两瓶好酒来暖暖身!”
叶孤行对人们趋之若鹜的酒水并无好感,道:“这么多好菜都堵不住你的嘴吗?酒有什么好?喝了只会让人活受罪。你喝多了就更糟糕,睡过去后,我连你的那份活都得包了。”
铁算盘不屑地摇了摇头,叹道:“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要成为真男人,酒色财气一样都不能少。酒排在第一位,你竟然不会欣赏,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叶孤行嗤笑道:“所以,喝过美酒也成不了真男人的你,是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这个问题可不能马虎了事,铁算盘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从饭菜转到叶孤行身上,正要好好教育教育这个不懂敬老的小子,却被眼前的黑亮毛皮闪到眼睛,片刻后才幽幽说道:“你这身昂贵的熊皮哪里弄来的,怕是惹了麻烦吧?”
这世上,叶孤行最尊敬的人是叶孤村的村长爷爷,最亲近的朋友是徐婉婷,最怕的人是欧阳玉青,而最鄙视的人非铁算盘莫属,同时不可否认,最了解自己的人也是眼前这个不正经的老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叶孤行把白天武馆比武的事情从头到尾讲给了铁算盘听,最后道:“你说,我这身熊皮是该拿还是不该拿?”
铁算盘再次放下手中的筷子,脸上少有地出现凝重之色:“无论如何,拿下熊皮的代价太高,是单赔本生意!那个赌坊少爷的心胸太狭窄,此事只怕还有下文,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叶孤行苦笑着点点头,现在后悔也没用,整日提心吊胆也无济于事,干脆放下愁绪,拿起筷子加入吃喝行列。
“你小子不是吃过了吗?”
“我还年轻,多吃点才能快高长大,不然要是长成你那样,我可没这么厚脸皮苟活!”
“哎呦!臭小子敢骂老夫!住手!干锅羊肉是我的最爱,你吃其他的!”
两人在短暂的严肃对话后,马上恢复平日的嬉笑怒骂。
华灯初上,武馆的餐桌上杯盘狼藉,喝多了的人东歪西倒地躺在地上。
欧阳玉青在吴若谷的搀扶下,去了人少宁静的武馆别院继续交流武道心得。
徐婉婷回到徐府,对月相思,喃喃自语:“明天该带吴公子去哪里玩呢?”
欧阳振雄和欧阳振威结束饭局后来到镖局后院于月下对练,一边出招一边嘀咕商量,因为喝的有点多,情绪也很高涨,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青儿的事情算是有了着落,辉儿也该成婚着手继承家业了!”
欧阳胜辉早早离开酒席,此刻正躲在镖局后院的角落里,听着大伯和父亲的密谋,嘴里小声自语:“我也是时候独自出去历练一番”。
这一夜,武馆上下皆大欢喜,不管日后要面对什么烦心事,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