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兄弟
那次他们四人喝了十几瓶啤酒,晃晃摇摇互相搀扶着回来,好在还没正式开课,否则让纪检处抓住,都得受处份。
老大,快点停下。坐在笑笑身边的于连杰拍着前边的老范。
你又有什么事?老大范成大听话的把车靠边停下了。
你下来,让我开一会儿。于连杰推开车门走下去,拉开前边的车门把范成大拽下来:你坐后边去。痛快的。
你会开车吗?老范被拽下来了,心里还不服,一个劲儿嘟囔:你都不知道路,我也只来过一次--
少废话,后边坐着去。于连杰上了驾驶座:我不知道路我不会打开导航?有啥可神秘的。
车子重新启动,这工夫后边的车一辆接一辆从他们车旁驶过。
车行间,不知不觉的,天却暗了下来。
怪哉--怪哉--于连杰嘴里磨磨叨叨;才上午十一点多钟,天怎么会这样黑?你们谁知道是不是今天要有日食?
日什么食,刚才我开车时怎么一点事也没有,到了你手里天都不照顾你。老大趁机说:还是我来开吧,我开就好了--
用不着,你快点歇歇吧。于连杰双手把着方向盘,眼睛紧紧盯着前边路面,他发现有雾丝丝缕缕从旁边的山坡上漫到路面上来。
你们家的路怎么这多雾呀?一直朝外边看的枭龙也叫着奇怪:这可是高速公路,大晴天的,哪儿来的雾?
我们家乡是山区,降雨量大,空气湿度大,雾自然就多。老大范成大解释着:这事好解决,太阳出来就好了。
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老大范成大的家乡,位于湘黔川滇西部的一片山区,据他说,那里有许多地方最适合野外探险户外活动。
你家的高速公路就这样?于连杰边开车边发牢騒:一道弯连着一道弯,一座山挨着一座山?还不如我们家的国道呢。
哪儿有的事,这高速可是新修的,按照最新标准,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多是高架桥,怎么会有这多弯道?老大范成大看着路两边连绵不断的小山头,不由得瞪圆了双眼:不是你开错道了吧?
开什么错?我可是打着导航呢。于连杰说,可是他马上就发出怪叫:不对呀,这导航有问题,它也没工作呀。
快点检查咱们带的北斗系统--枭龙提醒。
果然,导航失效。北斗也没工作,都处于休眠状态。
靠边--快靠边--范成大喊着。
错了--真的开错了--范成大连呼开错了。
你是不是做白日梦呢?枭龙斥他:高速路,怎么会开错?高速路和铁路差不多,只要上了高速就只能向一个方向开,不会错的。再说咱们也没下高速,不会错的。
迷蒙的雾中,车辆靠着路边停了下来,老大范成大下了车,大家也跟着下了车,他们都看见到,路况虽然不错,却曲曲弯弯,路边的小山头上的树木都快要挨到路面上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悄悄藏了起来,天色渐暗,雾却越发浓。路也比刚才窄了不少。
又一辆车驶过他们身边,呼啸着冲入到前边迷雾中去。
后边却再没有车辆驶过。
高速路上是不许掉头的,更不敢逆行,咱们也无法向回开。笑笑说:我估计错不了。我来开吧,这种车我还从来没开过,到了前边会看到收费站,咱们就知道这是哪儿了。
于连杰让笑笑坐在驾驶座上:你可慢点,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超过一百米,前边的车看不见,后边也再没有车超上来。
虽然看不清前后的车行情况,却能听得见前后都有汽车轮胎辗压在路面上的轻微轧轧声。
在浓雾中,车又缓缓前行了好久,看里程表,大慨走出三十多公里,路边的标志隐现在雾中:八里坪-前方五百米出口。
八里坪?你知道这个地方吗?笑笑问老大范成大。
没听说过。范成大坦诚的说。
拿出你的手机在上边搜搜。笑笑命令式的说。
那哥儿三个都拿出随身携带的手机,不约而同的搜起来,几分钟后,他们又几乎齐声回答:没有,上边没有这个地方。
你们再搜搜咱们这次去的目的地,野人湖。笑笑边开车嘴里发布着命令:你们多搜几个地方,看有没有,是你们的手机出问题了,还是咱们此行出了问题。
我搜着春城了。范成大喊着,像是在表功似的。
我搜着江城了--于连杰报告道。
我搜着成都重庆了--枭龙像是在报喜。
你们不是想气我吧?笑笑真想把车停下来:你们还能搜着北京上海吗?
你想错了,老四。范成大认真的说:手机真的有问题,它上边指的方向是错的,野人湖也有了,它在咱们后边--
我也找到野人湖了,咱们是不是走错了,真的走错了?于连杰和坐在他身边的肖龙看着手机。
你们快看哪--笑笑发现了前边出现了状况:路不通了。
前边路上出现了路障,一块指示牌上标着让所有车辆都下高速。
好在他们的车路过出收费站时,拦路杆是升着的,并没人朝他们要过路费,老大范成大心里舒服了点。
嘿嘿--咱们出发到现在走了快三百多公里,他们没收咱们过路费,咱们省了好几十块钱。
范成大在他们四个里收入最高,对钱还最看重。
四个人中,范成大和枭龙属于单位送出来进修,是带工职带工资出来的,每月都有三千多的收入,而于连杰和笑笑却是没有收入的学生,只能靠家里支持,四个人经济状况明显不同。
你就知道省钱,咱们到了哪儿都不知道。枭龙总是对他不满:你靠边停车,我下去问问收费站的。
想知道他们究竟身在何处,四个人全都下了车,来到收费站前,枭龙上前问:
请问,为什么不让走了?
前边公路雾太大,能见度不足五十米,防止出事故,临时封路。
一个中年工作人员低头玩着手机,回答时都不看他们。
这站是叫八里坪吗?范成大问。
上边有字,你不会看?那人答的挺不客气。
这条路我常走,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个站?范成大半是疑问半是自言自语。
你不记得是你的问题。那个工作人员抬起头来语气冰冷:我在这儿工作好几年了,没人问过这样的问题。
看吧,真是你的脑袋出问题了。枭龙拍了一下他的头:你的头该换了,你的头不好使,割下来换个新的。
去,别乱拍我的头,我不聪明,都是你乱拍给拍傻了。范成大拨开他的手,眼睛看着收费站的牌子,疑惑的摇着头,几人回到车旁。
我再问问他咱们走的对不对。笑笑跑回收费站:请问师傅,我们去野人湖,方向没错吧?
得到肯定回答,笑笑又跑了回来,坐到驾驶座上,发动了汽车:咱们走不了高速,改走省道吧。他淡淡的说。
下了高速后,进入省道,雾却更浓了。路两边隐隐约约出现了民居建筑,云雾缭绕,就像仙境一样,似乎还有许多高楼,给他们的疑惑的心里增添了不少信心。
笑笑开得小心翼翼,一辆车呼嚣着从后边超过了他们。
看,丰田大吉普。于连杰指着车外那辆呼嚣而过的车。
胆儿够肥的,这种大雾天,他敢把车开到八十迈,活腻歪了吧?枭龙看着消失在浓雾里的车:你也稍微快点,太过小心了吧?他说笑笑。
快点也行,不过像他那样八十迈我可不敢。笑笑右脚踩下油门,车速明显提高。
车行不远,前方一辆车歪在路边,正是刚才过去的丰田大吉普,两个女孩子在推车,一个红衣女孩子站在车旁求援。
那两个推车的女孩子身着野外作训服,并不起眼,令人刮目相看的是站在路边求援的红衣女孩儿,她的一袭红衣在浓雾里太过招摇。
车上的四人恍然:原来刚才风一般驶过的车是这个红衣女孩子开的,明显,速度太快,路况不好,车子栽到路边沟里去了。
咱们当一回活**吧。笑笑也不征求另外三人意见,就把车靠路边停了下来。
下来吧,咱们帮帮她们。笑笑第一个跳下车,来到大吉普旁边。他研究这车是怎么掉进路边沟里的。
路边的沟并不算深,如果是他们的坐的现代,还真能误在里边,可是这辆大吉普,真不应该陷进去。
三个女孩子年龄都在二十出头,看样子也是哪所大学的在校生,另外两个女孩子没说话,穿红衣的女孩子走了过来:
多谢几位前来帮助,我们的车陷到沟里了。这是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孩儿,风姿绰约,一举一动都有故事,说话像唱歌,甜脆,悦耳。笑笑忍不住目光一个劲儿往她身上脸上溜。
你们的车开的也太快了点。于连杰不客气的说:多大的雾呀。
别废话了,快帮着推车吧。老大范成大说他:来呀,咱们一起使劲呀--
笑笑忍住心跳把凝滞的目光从红衣女孩儿脸上收回:你坐上去,会弄吧?先挂一挡,我们在后边推,你趁机一脚油门,车就上来了。
红衣女孩子抿嘴一笑,并没留意他的目光,听话的坐回驾驶座,车子开始发动,他们在车后边推车,老大喊着号子:一,二,三,使劲儿呀--
红衣女孩油门踩大了,越野车后轮飞转,甩上来的泥巴糊了他们一身一脸,推车的人都成了泥巴猴。大家互相看彼此的狼狈相,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没想到的是,车子不但没出来,右侧的两个轮子还越陷越深。
笑笑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忍住不快,招呼红衣女孩:你下来,让我试试。这车不是这样开的。
实在是无奈,红衣女孩迈着两条长腿下来,不太信任似的对他说:你想上去试试?这车你开过吗?
玩过两回。笑笑回答简单。
舅舅就有这样一辆越野大吉普,每次全家出游,舅舅都让他开车,他自己坐在一边指点,笑笑现在对这种车算得上相当熟悉。
我喊一二三,咱们一起使劲儿。范成大吆喝着。
不用,你们离远点。别再溅一身泥。笑笑把头伸了出来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他心里有了主意。
他把档位调到最低,然后手把着方向盘,没有向左打舵,反而向右,向着相反方向用力扭着方向盘,两前轮横着向右切。脚下加大了油门。只听得汽车发动机轰的一声,车子像一匹野马向右方窜了上去。
身后传来哇的一声,所有的人都大声喝彩。
只有红衣女孩并不满意的走过来问笑笑:你把车子开到那边去了,怎么给我开回来。这条沟你怎么过来?
笑笑并不回答,他轻点着油门,在乱草地上向前足足开出二三百米,沟变得浅了,他才向左打舵,车轮子轻轻松松就轧了回来。
笑笑从车上跳下来:可以了。你来开吧。
红衣女孩脸红了,似颦似笑,美艳不可方物,看得笑笑心头一个劲乱蹦。她涨红着脸:谢谢你,多谢--
别开太快了。笑笑好心的对她建议:雾太大了,看不清路况。还是稍微慢点好。
这就不要你操心了。嘴巴不饶人的红衣女孩头一扬,柳腰轻摆,满头乌发随之也跟着飞扬:你以为我还总掉沟里呀。就这一次让你看见了。白白--
大吉普消失在浓雾中,不见了踪影。四人才回到自己车旁。
笑笑坐回驾驶位上,发动着了车子,车子缓缓开动。
这车叫沙漠王子,性能超过陆地巡洋舰。范成大低声说。算得上最好的越野车。真跑起野外路况不好的路,比路虎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没想到笑笑还真有两下子,一下子就给他整上来了。枭龙心有感慨:平时也没看你常摆弄车呀?啥时候练的?
老四,你看中那个红衣女孩没有?她可比你的那个朱颜还要好看,于连杰在努力回忆:她真的比你的朱颜还要强上许多。
见笑笑没答话,于连杰又说:也不知道她们是哪所大学的,你也不朝她要个电话号,回去好和她们联系呀。
唉呀--坏了--范成大拍着额头:这事怪我,刚才光顾帮她们推车了,忘了咱们老四还单着这回事,是大哥的疏忽,怪大哥。
谁也不怪。笑笑手把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边的路,漫不经心的说着口不对心的话:
小爷我现在没这心情,就凭着堂堂男子--大老爷们儿--刚让人甩了,就像伤风的鼻涕,够丢人的,我才不追她们呢,下回让她们追我,还让她们追也追不上,累折她们裤衩带。
想起刚刚开车走掉的红衣女孩,知道以后也许再也看不见,不由的心头涌起莫名惆怅。
你听二哥一句话。枭龙说:这个时候,谈对像哪儿有一次就成的,你不知道二哥我,以前,让人甩了不知道多少回了,直到最后,才谈上这一个,就这一个,还不知道她哪天就又变了心。
女孩子的心,就像高空的云--太难捉摸了。于连杰深有感触。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范成大补充着:后边肯定还有更好的等着你,就凭四弟的长相,不知道多少好女孩就在前边正等着呢。
大哥说的对,你是不应该灰心。于连杰坐在身边给他打气:就凭咱们四弟的人才,长相,就不说你的才华,光你的外表就足足能吸引一大帮傻丫头在后边追你,咱们现在就是行动不太自由,平时还不能出校门,没有机会去见外边的人,顶多再有几个月,咱们开始实习了,你就如鸟入蓝天,鱼游大海,不咋地的,咱们看也不看,理也不理,咱们谈就谈他一个最好的。
好哇,太好了,我是说打光棍太好了。把所有杂念抛到一边,笑笑咧开大嘴:有三个哥哥在,我才不担心打光棍呢,我也不担心没人给做饭吃,等你们都成家了,我就天天上你们家吃蹭饭去,你们就是撵也撵不走。
我们谁打光棍你也不带打光棍的。范成大嘟嘟囔囔:刚才帮她们推车那会儿,那几个女孩儿,眼睛都没离开老四--
别说废话了--笑笑喊了起来:这路还能走车吗?你们看这雾,越来越浓。是不是和咱们过不去呀。
果然,原来在高速上,能见度还能有五十米左右,下了高速,能见度也有二十米。现在,睁大眼睛也只能看出前边三五米。
浓浓的雾几乎把他们吞没了。
车不得不停了下来,几人纷纷跳下车,令他们更加不安的是,路况更加糟糕,原来的水泥路面变成沥青路面,最后竟成了砂石路面。
这还是国道吗?连乡下最普通的道路都算不上,现在乡村路都已经硬化了,这砂石路竟然还是软路基。枭龙气呼呼在路边跺了一脚。
好像是刚下过大雨,前边路面出现道道深沟。
车子再开动时,笑笑不由得更加紧张,双手紧握方向盘,瞪圆双眼,只怕哪一刻车子就会掉到路边泥沟里。
车上另外哥儿几个也都盯着车外看,车子在泥巴路上开的摇摇摆摆,左扭右晃,似乎随时都会陷进泥里。
你们快点看看手机,咱们走的方向对不对?笑笑开着车,心里却是越来越紧张:我总感到这条路不对劲儿。
我手机没信号--老大喊了起来。
我手机也没信号--于连杰和枭龙先后回应。
什--什--什么?那是什么?浓雾中一个黑影迎面扑来,笑笑嘴里叫着,猛踩刹车。车头紧挨着一个东西停了下来。
浓雾里,是一辆汽车的后部出现在他们视野中。
那辆停在浓雾中的越野车连后尾灯也没打,更不就说示廓灯和雾灯。就那样停在他们正前方的路上。
真该死!笑笑手拍方向盘,多亏他动作麻利,差点就撞上。
你们会不会开车呀?于连杰最先跳下车,朝着前边车子喊了几句,却没得到回应。他忍不住来到那辆车旁,向里边看,然后回过头来对也下了车的枭龙和范成大说:没人,车里一个人也没有。
笑笑也跑了过来,看着前边,那辆越野车前边并没有路,竟然有几块巨石挡在前边。
这几块巨石摆放的太不是地方?是山上滚下来的?还是谁闲了没事堆在这里?
如果是山上滚下来的,只是前边的树和草并没有被压倒的痕迹。事情有点蹊跷。
停在路上的车里是空的,刚才见过的三个女孩儿一个也不见,她们是去了哪里?还是另有原由?
笑笑围着车转了几圈,头脑里飞快的想着最可能出现的情况。
这辆越野车刚才开的就快,顶多比他们早到十几分钟,这十几分钟时间里,车上的三个女孩子却全部消失?
她们不会是让坏人劫持了吧?于连杰语出惊人。
应该不会。范成大胸有成竹:那三个女孩子一看就是厉害主,敢劫她们的人没几个,除了不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