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芒之三
二,女友变心
手机铃响了,是舅舅林振打来的。
你好哇,舅舅,你一个大忙人,怎么有时间想起我来了?他心里不顺,仰在沙发上冷冷的问,眼睛还盯着电视地方新闻频道。出镜记者正在报道刚才发生在江边的一件怪事,两条大狗一死一伤--
不许和我嘻皮笑脸的,舅舅从来是严肃和他说话:我问你,网上传着一个动物,咬死了一条狗,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舅舅,你也太高看我了,你看我的牙,像是能咬死狗的吗?我顶多能吃狗肉--嘿嘿--
那事挺怪的,我看到网友拍的图片了,别跟我打马虎眼,这事我看跑不了就是你干的。
谢谢舅舅高看我一眼,我要是真有那本事,就不在学校里混了。笑笑用摇控器换了一个频道:舅舅,我想你了--好想好想--
是不是又没钱花了,还不敢管你妈妈要--电话里严肃的声音变得更严厉:我才不是你的提款机。
小舅最好了,小舅最疼我。笑笑还是一付嘻皮笑脸模样:我的手机钱包真的空了,只等小舅救济我。
几分钟后,一条提示信息出现在手机画面上:你的账上转入人民币,八百元整。
他回复一条:谢谢小舅,那件事,别给我泄露出去,多谢。
叮呤一声,小舅回复道:我猜就是你,不干好事。弄得人心慌慌。
小舅,你不知道,那两条狗前天晚上把姥姥的裤腿都扯了,狗的主人还不讲理,比狗还横,我能不教训他和它们?
原来如此,算我冤枉你了,下回不管干啥,都和我说一声。
事事都向您汇报?我看就免了吧,你多忙啊--回来看姥姥的时间都没有,他回复中带着浓浓的揶揄:哪儿有时间管别的事?
我在忙,没工夫和你废话。小舅舅匆匆结束通话。
虽然他敢和舅舅随意说话,舅舅却是他人生的一面旗帜。是他心里的榜样。算得上他心里一盏明灯。
笑笑是个大三学生。但是过去上小学和中学时他从来算不上一个用功的好学生。
打小由于妈妈工作忙,他跟姥姥姥爷在东北长大,回来后在妈妈身边,小学一年级他没有书包,二年级没有课本,直到三年级,才能考个及格。后来也不见他用过功,每到期未考试,只要能糊弄及格姥姥就满意了。
这是个让人头疼的孩子,虽然算不上问题儿童,别说妈妈姥姥,就是学校老师也拿他没办法,只能由着他胡闹。
好在,上了中学,他比在小学时强了许多,尤其是初二以后,小舅舅转业回到他身边,对他耳濡目染,告诉他马上就要中考,他稍加用点功,就考上了区重点中学,不由得让人刮目相看。
他带着去为姥姥壮胆的那只叫小五的猫咪才是这事件的引子,关于那只小猫咪的来历,不能不说起一个多月前发生的那件事。
只不过是他们学期期末一次考试,和每学期一样,他们考核的内容是野外生存训练,许多没想到的事情都是无意间发生的,让他的生活轨迹发生了巨大转变,事情还从一个月前那一天说起。
大三期未考核,他们教官出的题又是与众不同。
一辆现代轿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车上坐着的四个人中有两个正在数落着驾驶员:
老范,你就不能聪明点?看你开的这车,说了半天还算合资车,还不如国产车,现代--现代算个啥?是身高体壮叫肖龙的在编排他:不说BYD,就是长城,更不用说吉利,哪个都比现代强。
车也不是我买的--老范吱吱唔唔说不过他:我只是开出来了。
我看他就是崇洋媚外--于连杰出言更重:听说是外国的,就一定比中国的好,都啥时候了,你不知道中国是世界制造业第一大国吗?国产的汽车怎么也比韩产的强吧?
喂,老四,你也刺儿他几句--见他闭着眼睛一声不吭,于连杰奇怪:你怎么睡着了?快醒醒,咱们哥儿几个出来都是为了让你散心--
不就是个女朋友变心了吗?老大范成大带着过来人的语气:最是善变女人心,只有女人心善变。我给你说,想变就让她变,哥哥们再帮你找一个更好的。他手把着方向盘看着后视镜里的笑笑:大哥告诉你,女人就是那样,你越是对她上心,她越是轿情,你越是不理她,对她冷冰冰,她才想着要上赶着过来贴乎你--
四弟,你是该振作起来。二哥肖龙回头看着歪坐在后座上没精打彩的笑笑:有三个哥哥在,你还愁找不到好女孩儿?
我宣布,从现在起,咱们哥儿四个,包括你们的嫂嫂们,都进入战时状态,直到给你找到女朋友。
被称作老四的,就是在后座上进入半睡眠状态的笑笑。
不用你们陪--老四眼睛也不睁:也不用你们帮着找。只要有轱辘就比走路强,谁不想出去就自己回去,自己走回去,你们不是嫌这车不好吗,走着回去,试试,反正是野外训练,算是体验生活。
他们还真的是出来野外生存训练来的。陆教官出了一个考题,要求四个学员一组,每人带着一个功能超GPS的北斗导航,四人自愿组合,自找目的地,时间七天,尽可能到无人去过的地方,还要每天都记录训练过程,七天后回到学校,根据记录考核野外生存训练成绩。
由于每人身上都有北斗导航记录仪,他们的行踪时时都在教官监控之下,就是想跑出去偷懒也办不到。
他们的野外生存训练每年都搞,都是教官组织,有计划的行动,还有后勤保障跟着,老生常谈,一次两次,大家也都烦了。
没想到这个陆教官还真有办法,这次想出了这样一个新招,让他们每组四个人自愿组合,自选路线,自设难度,就是野战军,特种部队大慨也没有这样的课目吧?
给他们出这样考题的是他们警察学院的一个教官,正是舅舅的首长和战友,也就是舅舅当年的老排长。
你就是林笑天?
他们刚进大学校门第一天,他的行李还没安排完,一个迈着军人步伐的中年人,跨步来到他身边,毫无表情,板着脸问他。
我是--你是哪个?他心里感到十分好奇。他虽然淘气,也还没有知名到让这里的教官也知道的地步。
我叫陆军,是这个学校的特训教官,也是林振的战友。
你好--他慌里慌张努力使自己站了个军姿,整了整衣襟,然后敬了并不标准的军礼:
陆长官好,我就是林笑天,请随时指教。
小舅舅不止一次给他讲过他的战友,也是老排长陆军的故事,他们一起出去执行任务,遇突发状况陷入绝境,没吃没喝几天几夜穿过国境线寻找毒枭老巢。从那里把卧底的战友营救回来。
老排长--小舅远远的喊着走过来。
小林,你也来了--陆军热情的迎上前去,两个老战友拥抱在一起。
他就是林笑天,我姐的孩子。林振对陆军介绍。
刚刚认识了。陆军脸上露出浅浅的笑:看上去和你刚入伍时一样,一点也不带差的。
他就交给你了,你好好训他。舅舅和教官介绍:这孩子可淘了,从小学到中学,没有一个老师能治服得了他,还是我从部队转业回来,亲自管他,修理了好几回,才管出现在这个样。
放心吧,交给我,保证练出一块好钢。陆教官一本正经的说。
他心里暗暗对舅舅生气,也不说多照顾,还说多训他,就好像他是草原上的野马,有多难驯似的。
好在,陆教官并没多给他加什么码,只是让他每天比别人都多跑一千米,比给别人的训练任务都重一点,他也没感到多难以应付。
他们这所全国闻名的警校比普通院校紧许多,和军校一个样,细说起来,像是比军校规矩更多,对学员的要求更严格一些。
从周一到周六他们都像是上了弦的弓时时都是绷着的,只是偶尔遇到重大警情,地方警力明显不足的时候,他们警校学员也会临时拉出来执行一些特殊任务。
能够出去执行任务,分组行动,离开教官的眼皮子底下,逃离教官的视线,对他们来说,就像要过节一样。
他们宿舍一共四个学员,另三个都比他大,他只能排行老四,老四就成了他的代号。
正在开车的老大叫范成大,是个委培生,部队转业前代理排长分在派出所当警察,没有本科文凭,出来混文凭的。他的饭量最大,吃的也最多,大家背地里都叫他饭桶。坐在副驾位置上的老二叫肖龙,也是委培生,武警部队转业,立过两次三等功,身高力大,博击格斗最拿手,也是某地公安局派来镀金的,是他们四个里最身高体壮的,外号就叫袅龙。老三叫于连杰,和那个影星同名,出身于警察世家,父亲就是干警察的,儿子也爱上了这一行。高考才报了警校。
四个男人,见面一会儿就熟悉了,很快就以兄弟相称,范成大就叫大哥,只有惹谁生气了,哪个不高兴了,才叫他饭桶。他也有大哥的样子,叫他饭桶他也不生气。一副长者的憨厚。
入校那年,他十八,年龄也最小,李连杰十九,比他大一岁,肖龙二十三,老范二十四,他也就以小自居,处处都要拔尖,大家自然也都让着他。
其实也没啥可让的,顶多是吃好东西时他多吃一点,干活时他少干一点,宿舍内务他少做一些。往往都是早上,他最后一个起床,大家都穿好了衣服他才起来,好在他动作快,连穿衣服带洗脸一气哈成,大家在操场上站好时,他也跑着到了。
就连检查他们内务,他也没有一次不合格的。
没人知道,他的行李从来都是那哥儿三个替他迭,他也从来不整理内务。
所以他早上从来不做值日,都是其它几位代他做的。
谁让他最小来着。
进入迷雾山这次,说是由他失恋引起,其实也是他们执行野外生存训练任务,并不是单纯和他的失恋有关。
大约一年前,大三开学后不久,他爱上了他们警校新进校的一个小学妹。这也是他的初恋。
警校和军校一样,女学员都少,长得好看的女学员更少。
他们进校两年后,初秋,又到了新生入校那天,他们四个站在一排大杨树下,远远看着一群群新生前来报到。
快看哪--快看--于连杰最先吆喝起来:你们看见了吗?那个女生,个儿挺高的那个,长的不错吗--
果然,由几位家长陪同从校门外一辆车上下来的一个女孩子进入他们视野,其实林笑天比他更早发现,他也看清了,那女孩子算得上挺清秀的,身材也相当不错。
我说走哇--老大范成大带头:咱们帮小四一把,给他也找个女朋友,别一天丧胆游魂的,没个主管着。
大学两年多,和普通大学生一样,他们也都开始恋爱了,除了老四笑笑,那三个都有了女朋友,只有老四笑笑,还一个人单着。
问题是,这个笑笑看着他的三个舍友都成双入对,他也不着急,周未,那三个都出去约会了,他去拳击馆练自由博击,出一身汗,老大和女友路灯下散步,他在练擒拿术,老二和女友出去吃麻辣烫,他在背法律条文,老三和女友去看宵夜电影,他一个人在背痕迹学,毒证学,反扒要领--
这所警官学院和其它院校不同的是,不充许除了新生外的人随意进入校园,前来送行的家长们都止步在校门外。
在三位师兄的簇拥下,新生接待站旁,笑笑上前来接女孩子手里的行李,并主动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刑法系刑侦专业一五级的,我叫林笑天,来帮你了解咱们学校的情况。请问你是哪个专业的?
女孩子大大方方交出了手里的行李。老大范成大在一边说着:我们笑笑都介绍了自己,请这位女士也说出自己的芳名,笑笑会把你的名字牢牢记在心里的。
我叫朱妍--反黑客反诈骗和电讯专业--由于一群帅哥的突然出现,女孩子有点害羞。
你能不能慢点,别吓着新同学。老二肖龙上前来:这是我们宿舍的老四,他年龄最小,排行老四,他还没有女朋友--
你看我们笑笑,帅不帅?于连杰也上前来帮忙:别的女孩儿他看也不看,老远的就喜欢上你了--
在他们四个的热心帮助下,朱妍很快办好了入学手续,并找到了自己的班级和宿舍,他们四人把她送进了女生宿舍,308室。
那哥三个比笑笑还要兴奋:哇--太好了--笑笑也有了女朋友--你再也当不成孤家寡人。
笑笑喜不溢于言表。他尽量绷着脸。这年他刚满二十一,他成熟的比别人都晚,从来没认真喜欢过一个女孩子,还是头一次看一个女孩子如此顺眼,但是他尽可能让自己矜持一些。
你就装吧,于连杰最先拆穿他:你美吧--你高兴吧?就不能笑一个?还叫笑笑,你说你一天绷着个脸,装给谁看,有了女朋友,快点给我们笑一个。
肖龙也说:你笑不笑?你再不笑,我们就要惩罚你。
为了表达朕的谢意--笑笑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为了感谢三位师兄的鼎力协助,孤家有一个重大决定--孤家决定请你们出去吃上一顿,咱们去吃小龙蝦,好不好?
圣上--千万别憋出病来。范成大拉着他的胳膊:小龙蝦要吃,我们也想看你笑上一个。你给我快点,笑一个--
众爱卿如此想让朕高兴--朕就给你们笑一个?
在三个师兄压迫下,笑笑到底还是哈哈大笑了几声,才算了事。
别笑了-别笑了--我寒毛都立起来了。范成大感到他笑的太令人恐怖:你们听,像什么?他笑的?
黑山老妖--于连杰也用手捂住了耳朵:快饶了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