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听到仲景两个字大吃一惊,从树上掉了下来。
医圣张仲景的大名后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是林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遇见他。
林炎发出声响并且跌下桃树,心说不好,但是已经晚了。很快就有人寻声赶了过来,并且有家丁大喊捉贼呼唤同伴。臭蛋见林炎跌下桃树连忙下来扶他,林炎苦笑一声手指来路示意他快跑,随后翻身起来也朝来路跑去。
两人跌跌撞撞跑到了围墙下,还没来得及翻过去已经被团团围住。一众家丁手持刀枪,还有两人牵了狗正在赶过来。林炎持刀把臭蛋护在身后,臭蛋则是端着弩左右转动,不知道该瞄准谁。
人群分开,一个白头白须的老人和一个约么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站了出来。
林炎死死的盯着那个男子,他知道,这人便是刚才和老人说话之人,也是后世称为医圣的张机,张仲景。
老人站出来便欲询问,不过还没等他开口,一个声音就捷足先登,抢了他的话头。
“原来是你们两个小混蛋!刚才还骂老子来着,这回跑不了了吧!”。
说话的正是门口守门的两个家丁之一,他们听见有人喊捉贼便过来帮忙,林炎翻墙的地方又离大门不远,所以他们两人竟是和主家一起赶到了现场。这一过来就看见是林炎和臭蛋,忍不住喊出话来。
现在的林炎经一个多月的生死洗礼已经和前世大为不同,在这样的处境中也没有胆怯。面对十几个家丁和面对数千大军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更不要说他曾面对过张飞的凛冽杀气威慑。
“我是如何骂你的?”林炎问到。
“你说咬人的狗不叫,就是在骂我们!”另一个家丁自以为听懂了林炎的话,抢先说道。
林炎看着他们冷笑一声,问到:“那你们叫了吗?”
“叫了!”
“没叫!”
两人不约而同的说道。
“噗嗤!”张仲景忍不住笑出声来。
周围其他人也笑了,只不过碍于家主在场,都憋着没有出声,只有张仲景的笑声突兀全场。
两人意识到又被林炎骂了一次,怒不可遏,首先开口的家丁持枪向前走来,嘴里大骂:“小兔崽子,你他妈的真以为老子不敢捅死你!”另个一也持枪紧随其后。
臭蛋见两人持枪杀来,端着弩对准了走在前面的一人做射击姿势。
那两人看到臭蛋端着弩对准自己立马怂了,愣在当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要知道弩可是朝廷严格管制武器,其杀伤力极大,这么近的距离被射中脑袋那是必死无疑。
“退下!”
那老人在两人进退两难之时出言喝退了他们。
两人如蒙大赦,也顾不得他人耻笑退到人群中去了。
“你们两个小贼,手持兵刃入室行窃还敢出口伤人,当真以为没有王法了吗?”老人威严的说道。
林炎看那老头说话和刚才判若两人,竟是有些威严,想必是久居上位养成的官威。于是说道:“我们是偷了你的桃子,但是出口伤人,却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我们兄弟两人路过此地只是想讨碗水喝,就被你家恶奴言语辱骂,还威胁要把我们剁了喂狗,是问,我吃你几个桃子作为精神损失费不算过分吧!”
林炎一边说一边思考脱身之策,他想要是扑过去捉了这老头做人质,其他人想必会投鼠忌器。于是他说话间向前走了两步。
老头闻言一愣,他没听过精神损失费这个新鲜的词汇,但是随即也明白大概意思,回头狠狠瞪了那两人一眼,吓得两人一阵发抖。
“如此说来算是我家奴无理在先,但你们两人手持兵刃行窃也是目无王法。快放下兵刃,老夫念你们年幼就不报官了,即刻放你们离开。”老头说道。
林炎一听要他放下刀弩哪里肯信,心说这种剧情老子在电视上看的多了,放下枪哪里还有说话的份,那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别说走,能不能活命还是两说。
林炎说道:“我们也没伤人,你们退后放我们走,这些桃子给你们留下。”说着左手取下背囊拎在空中,右手持刀横在胸前。
“放下兵器,否则休想离开。”老头不让步。
张仲景一直在观察林炎二人,他见林炎小小年纪临危不乱,出言反击那恶奴又犀利风趣,就想帮他们一下,于是开口说道:“伯父,此二子也像是落难的孩童,虽然顽劣却未伤人,不如就放他们离去吧。”
那老头却是不肯,对张仲景说道:“贤侄仁慈老夫自然知晓,只是他们私藏兵刃有违我大汉律法,更何况他手上的是我汉军红弩,岂可让他们离开。”
林炎一听心说这老家伙以前肯定是当官的啊,开口就上纲上线。
他又向前一步,沉声说道:“太平道杀我全家时,请问大汉律法在哪里?烧我家园时,大汉律法在哪里?山贼抢我妹妹时,请问大汉律法又在哪里?”
虽然这都是林炎随口编的,却也问的老头无言以对。
“说我私藏兵刃,请问你这些家丁手上的又是什么?大汉律法那一条允许私募兵丁,又是那一条允许私藏甲兵?”林炎乘胜追击再次发问。
林炎当然知道,东汉末年天下大乱之时王法已经形同虚设,达官贵族都有私人武装保护家业,他这样说也只是占个话锋。
看老头不语,林炎又说道:“我和弟弟都是在宛城之战中死里逃生的百姓,这弩和刀也是从死人堆里捡来防身的,谈不上私藏。如果天下太平了,我自然会交给官府。”
这文科生就是文科生,况且还是送外卖的文科生,几个问题抛出来看似问的老头哑口无言,却也顺理成章的把自己描述成了无辜的受难百姓。
此刻不光老头无言以对,张仲景也仿佛从他们身上看到了宛城之战的惨烈,看到了黄巾肆虐百姓疾苦,看到了无数人流离失所,看到了无数这样的孩童孤苦伶仃。
他是行医之人,本性善良,想到那无数人亡于刀下,血流成河,他再也忍不住了,于是双手作揖下拜,对老头说道:“伯父,如今贼兵四起百姓罹难,此二子也是死里逃生的可怜之人,纵是有刀弩在身也是出于自保,小侄恳请伯父放了他们吧!”
老头扶起张仲景,仰天长叹一声,说道:“陛下啊!你可曾看到这天下,乱成什么样子了!罢了,让他们走吧!”说完向下人们摇了摇手。
林炎又默不作声的向前走了一步,此刻已经离那老头几步之遥,正打算暴起发难挟持那那头,却听见张仲景求情,老头放他们离开,欣喜之下急忙转身拉着臭蛋就要翻墙出去。
“等等,走这边,走大门出去。”说话的是张仲景。
叫住了两人张仲景转身又对老头说到:“伯父,小侄就不再叨扰了,就此告辞,顺便送他们出去。”
老头也明白张仲景是怕下人为难两人,点头同意。
“这次有劳贤侄跑一趟为我孙儿诊治,改日再上门拜谢,老夫就不送了,贤侄走好。”老头说道。
张仲景抱拳行礼别过老头,转身拉着林炎两人在众家丁的注视中匆匆离开。出了大门有家丁牵来张仲景的坐骑,却不是马,而是一头驴,驴背上挂有行囊药箱。
出了庄园大门又走了一段林炎才放下心,开口道:“感谢医圣大人相助之恩,久仰大名,今日能亲眼见到您真是没白来一趟啊。”
张仲景闻言一愣,说道:“小兄弟切莫妄言,张某虽行医十数年,但是医圣二字却万万不敢当!”
林炎张口就接:“你不敢当谁敢当,医圣张仲景有谁不知道啊?”
话一出口林炎才觉不对,医圣是后人对他的称呼,此时的张仲景才三十多岁,连名气都没有。于是赶紧又说道;“哦,是这样的,先生曾救过我几个老乡的命,他们回去后给您立了长生牌在家供奉,称先生是医圣下凡,救死扶伤。”
“救死扶伤,救死扶伤,说得好,张某日后就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张仲景说到。
他这些年救人无数哪里记得谁是谁,所以对林炎对话也不深究,只是觉得这救死扶伤四个字精辟无比,以后就是座右铭了。
林炎异常兴奋的问东问西让臭蛋大为不解,他不明白林炎为何对这个人如此尊重如此好奇。
张仲景问林炎两人打算去何处,林炎说是涅阳县,张仲景笑到:“张某正是涅阳人,两位小友可愿于某同往?”
林炎自然乐意,于是三人结伴而行,那驴子也不用人牵,自己跟在三人身后。
林炎一路如粉丝见偶像一般,对张仲景是问东问西自不必说,张仲景也是不厌其烦一一解答。就这样,三人边走边说也不乏闷一直走到午后时分距离涅阳已是不远,便在一大树下乘凉休息。
张仲景从驴子上取下行囊说道:“两位小友来吃些干粮,到涅阳后我再请两位小友吃汤面。”
林炎把装满桃子的行囊放在地上,说道:“张大哥不必客气,我俩一肚子桃子还没消化呢,你自己吃就好。”
实际上张仲景此时已经三十有二,给他俩当叔叔绰绰有余,但他却是坚持和林炎平辈论交,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林炎也不推脱,反正自己也曾三十岁,叫声大哥倒也合适。
“行,那你俩喝点水。”张仲景吃着面饼说道。
“对了,你们二人去涅阳是要投奔什么亲人吗?”张仲景问。
“实不相瞒,我们兄弟二人是要前往纠云寨,去涅阳是想打听一下那纠云寨的下落。”林炎回答。
张仲景听林炎说要去纠云寨先是一愣,然后说道:“纠云寨,你说的可是蜈蚣山的纠云寨?”
林炎和臭蛋一听张仲景知道纠云寨也是意外,臭蛋更是一下起身走过来拉着张仲景的胳膊问:“张大哥知道纠云寨?可不可以带我们去?”
张仲景没有想到这个一路话不多的小家伙这么大反应,笑着对他说道:“纠云寨在北面蜈蚣山,有一伙强人占据,很少有人去过,蜈蚣山山路险峻易守难攻,官府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你们找纠云寨所谓何事?”
臭蛋说道:“我们去纠云寨是找我义父和姐姐,他们抢走了我姐姐,父亲十个月前去赎姐姐也一直未归,我娘亲挂念命我前来寻找。”
林炎看臭蛋毫无城府的倒了个干净,心说幸好张仲景是好人,不然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他心里思索间,嘴上急忙插话:“张大哥,听你口气似乎对纠云寨挺熟悉的?”
张仲景感叹道:“你们遇见我也真是天意啊,正好我曾去过那纠云寨,还有一份人情在,只是能不能帮到你们我也不知道啊!”
林炎一听喜出望外急忙说道:“张大哥还请一定帮帮我们,不然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能连那山门都进不了就丢了性命。”
臭蛋也急忙说:“请恩人帮我!”说着就要下拜。
张仲景急忙扶住臭蛋,说道:“我们相遇一场就是缘分,何况和两位小友也很投缘,自然是要尽力的,起来听我说。”
“两年前此地伤寒肆虐,百姓死伤无数,我虽然行医十数年但对此疫也不能药到病除,施救者十不保一。后来我觅得一味良药,结合内洗外蒸之法颇有疗效,对初患者有了三四成把握,便在涅阳行医救人。此间纠云寨众人也染病者甚多,皆是自生自灭,偏偏那寨主夫人也被丫鬟传染,寨主不舍便差人来把我请了去,许以重金请我为夫人诊治。那寨主夫人也是初染,就被我救下了,那寨主的重金我自然是不能收的,于是他便许诺日后有事,他当尽全力以报。”张仲景一口气说出他的经历。
林炎一听还有这茬,感觉救人有戏,就对张仲景说:“张大哥济世救人功德无量,日后定当名垂青史受世人膜拜,还请大哥施以援手,助我们救出妹妹,我们兄弟两人感激不尽!”说着也起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