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大侠且留步!”
大侠?这个名头第一次听到,倒还蛮受用的!三人不觉抬头挺胸,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看着对方,其中还是那领头壮汉忍住了心中的暗喜,一脸正经道:
“嗯!小子拦我们作甚?”
“实不相瞒,刚刚几位大侠与店中的举动,小子我是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的看了一遍,当真是佩服的紧!当下心中便打定主意,要拜三位大侠为师,学这白吃白喝之术……”
“嘿……小子挺着道的嘛!”
“大哥,原来三弟和我这‘白吃’‘白喝’的威名竟是这么高了,连着乡野小娃都识得!”
“对呀,大哥,看来你‘白嫖’的还是不够多,名气不如我俩,哈哈……”
“……小子,你为何只识他二人,也不知我‘白嫖’之名!”
听了几人对话,苏酉寻只觉一股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笑意袭来,连忙于暗中掐了掐自己大腿,强忍着笑意解释了一番,夸赞那“白嫖”之术乃世间奇绝,自己只觉天赋有限,断然是不敢染指,只求能够学得“白吃白喝”之技艺就很是知足了。总之,诸如此类话语,在苏酉寻的吹侃之间,硬是把几人听得喜笑颜开,很是受用。
这三白客当即表示只要苏酉寻缴纳十两银钱,便可将毕生所学真传于他。苏酉寻听闻后兴奋一跃,而后又脸色一变,惺惺坦言自己今天没带那么多银两,只求几位随自己前去家中拿取。
三白客自是欣然同意,洋洋得意的跟随着苏酉寻往哪密集的竹林小道中走去,拐了七八拐,却仍不见有人家,眼见到了密林中一稍微开阔处,带头大哥白嫖显然是急了,便厉声问道:
“怎么还没到!”
“到了到了!还不出来揍他们?”
“来了!”
蹲在竹林中隐匿许久的郭潇龙早就是摩拳擦掌、急不可耐了,听闻酉寻这一声喊,还未等那三白客反应过来,便大声一喊,暴跳而出,拳脚生风直冲对方而去。
那三人见这突如其来的壮小伙飞奔自己而来,不觉愕然。
为首的白嫖首当其冲,被郭潇龙一记重拳击中,只觉胸口一沉,犹如重担砸身,瞬间飞出原地数米远,待其回过神来,只觉胸骨欲裂,痛不欲生。当即对楞在当场的白吃、白喝二人斥责道:
“还呆在那干啥,给……给我揍他!”
二人至此才反应过来,慌忙提刀砍向对方。只见两扇刀影一前一后劈来,正待自觉要正中对方要害之时,却忽感一物径直飞来!
白吃、白喝二人连忙收回本要攻向郭潇龙的长刀,以舞圆之形做盾,将那黑物挡下,定眼一看,却是一柄黑铁短剑。
“嘿,倒还有些手段!”
伴随着声音,只见身穿白袍的杨仲南竟从远处一高耸的老旧沉竹之上弹跃而下,未待“三白客”惊呼,却又听一声长长的剑鸣伴随着片片竹叶扫荡而来。
三人当下便慌了神,皆是本能地闭眼提刀抵挡,却只听“铛”的三声响,自觉虎口一阵剧痛,睁眼一瞧,三把大刀竟被那奔袭而来飞剑逐一从中打断!
谁知,那本来蹲于地上的白嫖竟抓住此间空档,直接拿起断掉的刀刃投掷向站在一旁观戏傻乐的苏酉寻。
眼看那刀刃离那浑不知觉的少年越来越近,千钧一发之际,一丝白光微闪,竟如无形中有一双粗壮的胳膊一般,生生将那刀刃弹开,直勾勾的反射入白嫖身后的苍劲老竹之中!
“这!……”
白嫖眼见此白光突闪,自觉惊呼起来。
再看白吃、白喝他们二人,此时也均是被郭潇龙和杨仲南彻底制服,按压在地上。
刚刚那番奇异之举,连身在其中的苏姓少年都没有察觉,更不用说其他几人,唯独留下见到这怪异之事的带头大哥白嫖,还在瑟瑟发抖。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莫非碰到了仙人?怎么说自己也是混迹于后河乡的“厉害人物”,虽然自己还未混出个名堂,但对族中长老常说的那些千万不能惹的山中仙人却是铭记于心,不禁谨慎问道:
“你……你们是山上仙人?”
“山上?仙人?嘿,你看我想不想山上的野人?”
郭潇龙闻言,朝着苏酉寻和杨仲南嘿嘿一笑,似是颇感有趣。
苏酉寻,当即哈哈一笑,搂着两人肩膀,对那仍是气喘吁吁的三白客道:
“看到了没有?这位便是人称山中野人的郭大侠!这位呢,便是人称山中巨虎的杨大师!他们两人自幼便在山中长大,今日也就我能控制住他们,否则,以他们在山中训练出来的本性,定是要杀了你们这三个无赖方才罢休!”
被苏酉寻这样胡乱吹侃一通,郭潇龙和杨仲南似很是受用,待其说完,不禁配合得伸出了自己那粗壮紧实的拳,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朝那三白客吓唬了一番。
那三白客自知是踢到了铁板,连忙扔下手中的残破铁刀,跪地求饶。
白嫖做为大哥,毕竟见识广,想那什么郭大侠、杨大师不过是对方不想点名自己身份而已,胡乱编造罢了。于是在心中更加认定对方是那陉山之中的仙人,敬畏之心更重。
“大侠,啊不对,上仙,饶……饶命……”
“哦,饶命?我的词典中好像没有这个词。”
郭潇龙率先接过话,也没在意对方的称呼。三人看这一脸坏笑的壮实小伙似有杀掉自己之意,竟是不再顾及自己那三白客之威名,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爹喊娘的磕头求饶。
“啊……不要啊!不要!两位少侠,我们三人知错了!”
“咳咳!”杨仲南眼见时机成熟,向苏酉寻使了个眼色,连咳几声,是以提醒。
苏酉寻连忙越向前去,伸手一摆,拦阻在郭潇龙身前道:
“暂且放过他们吧,经过此番教训,想必他们以后再也不敢干这白吃白喝……呃,还有白嫖这等事了!”
“不敢了,不敢了,我白氏三兄弟立誓!”
三白客听闻这面善的素衣小子在求情放过自己,皆是又一阵痛哭流涕的忏悔起来,不同的是,不过先前是被吓出来的,此刻则是发自内腑的感激所致。
“呃……你们还真姓‘白’啊,据我所知,这后河乡内姓白的可只有白水寨内白秀荣老爷子一家了。”苏酉寻愕然道。
“其实……白秀荣就是我们祖父……”三个落难兄弟悻悻然道。
听闻这三人言语,苏酉寻下意识的看了看郭潇龙和杨仲南,见对方也是一脸愕然。想来也是,这白家乃后河乡内一农家大户,仅良田怕是有百余亩,怎么还会因缺钱来干这种地痞无赖之事?
三白客似乎看出了两人的疑问,带头大哥白嫖咽了口唾液缓了缓气息说道:
“我叫白苗,我这俩兄弟分别叫白禾、白赤。我们三兄弟因是庶出,生母过世的早,又不善于那田间耕作的精细活,便常遭族人嫌弃。半年前,我们赌气要自立门户,来这江湖闯荡一番,发誓要闯出些名声,可出来才发现身无分文的滋味……”
说到此处,白苗神情有些黯然,似是回想到了当时的痛苦,身旁的白禾见此,连忙接道:
“后来,我们发现但凡是有些名气的酒楼茶馆,只要抓住他们的酒水饭食的瑕疵不放,哪怕是污蔑,也能让对方产生心声息事宁人的心愿,最后往往能得到一笔数目不小的封口费。”
“所以……你们就是靠这手段混到现在?”
“正是如此,只是求两位少侠不要将此间诸事讲于他人,我们今后保证改过自新。”
杨仲南和郭潇龙听后只觉不可思议,直呼堂堂大户人家竟会混到如此地步,而且这十里八乡这么多酒楼茶馆竟没一人拆穿他们的卑劣行径,要是自己遇到此事,绝不会息事宁人,更不会给与他们放纵至此的机会。
而苏酉寻倒是不置可否,经过与郦道元的畅谈,他的心境不知不觉已是发生了大的改变。如今,在他看来,江湖之大,人心之鬼变,不能以自身的立场和思维去想象,孰是孰非,往往也不是简单的一字一句能够判定。
再看眼前这白氏三兄弟,回想他们所言之经历,苏酉寻不禁心中一阵感慨,心道他们本性不坏,只是被环境所迫,硬生生从氏族大家之子弟沦落为地痞无赖,着实可惜。遂即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对三人劝说开导了一番。
这白氏三兄弟今有此番遭遇,心下也是早生悔意,况且也说出了自身家世,更是不愿再做这白吃白喝白嫖之行径,只是挂不住面子,不甘心就此回家,受那族人冷眼笑话。此刻,听苏酉寻那口若悬河般的大道理讲来,虽未听懂几分,倒也是只取其意,释怀了不少,当下便不再顾及其他,扬言要重回家族,以真本事干一番真作为!
见这三人能够重拾信心,自是开心不过,在于对方又攀谈了许久之后,便就此别过,任由他们走出了竹林。
而此时乡道上,不少之前在迎山居内吃过酒水的江湖客们看到了先前那三白客竟灰头土脸走了出来,不觉调侃道:
“哟~这不是先前酒楼内嚣张至极的家伙吗?怎么刚才店内骂的凶狠,这会儿却如那丧家犬般狼狈?”
“哈!想必是先前那波对骂阵仗中有什么江湖高手,嘴上骂不过,自然心中憋屈,定是要出手教训一番了。”
几位凑热闹的江湖客听闻此番推论,皆是侧目戏谑,点头认同。
带头大哥白嫖,听到这些言语,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想到今日误打误撞结识了山上的仙人,竟莫名的有些激动了起来!不禁心中坦然,不再与对方争辩,拍拍身上尘土,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前往白水寨的乡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