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文希跟她的女儿自然是一个鼻孔里出气的,听到乔安安添油加醋得将事情说了一遍,心里的火气顿时便烧了起来。
她一直都看乔雪年不顺眼,如今有了个由头,自然是怎么也不肯放过。
乔雪年也知道对方的这股火气是冲着自己来的,却也不想让乔越鸣夹在中间难做,因此还是好声好气的对洪文希说道:“婶婶,还是先吃饭吧,有什么事情待会儿再说。”
“待会儿再说?你也好意思说的出口!”
洪文希抱着手臂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双丹凤眼带着股恼意的注视着对方:“你也不想想你那个不要脸的父亲,给我们家带来了多大的麻烦,这几年如果不是你的叔叔照顾着你,你恐怕早就被追债的人给赶得满街躲了吧?!”
“你叔叔对你的好不记在心里,现在居然还跑到我们家里来撒野,你的良心怕不是被狗吃了!”
洪文希说起话来向来都是尖酸刻薄的厉害,恨不得拿刀子朝对方的心上戳。
乔雪年抿紧了嘴唇安静的听着,却也知道洪文希说的并不完全是假话。
这两年的确是有叔叔乔越鸣的帮助,她才能够这样快的从困境之中脱身出来,也正因如此乔雪年才不愿意再给对方增添麻烦,选择了跟季盛煊做那一笔交易,借下了高达五千万的款项。
“我就没有见过你这样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的人,白得了照顾不说,还跑来欺负我们安安!”
“好了文希,”乔越鸣瞧着乔雪年一点一点冷下来的脸色,蹙着眉头将对方呵止住了,“你少说两句吧,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安安的错。”
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乔安安听见了他这话,立马不高兴得嚷了起来:“爸,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啊!”
对啊,她是外人,乔雪年只觉得自己心都凉了。
她还以为叔叔乔越鸣的这里能够是她躲避风浪的唯一港湾,然而事实上这个家里除了乔越鸣以外,再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感受。
乔雪年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突然变得酸涩了起来,她觉得自己也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这里没有她的存在反而会更好。
“叔叔,祝你生日快乐,我还有别的事就不打扰你们吃晚饭了。”
她控制着些微发抖的声音,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了自己的皮包,快步得走出了别墅。
“雪年!”
乔越鸣在后头还想要叫住她,但随即便被妻子洪文希给伸手拦住:“你叫她干什么啊,她想走就让她走好了,反正我瞧着她都觉得心烦。”
深冬的冷风卷着寒意钻进了领口里,乔雪年裹着大衣走在街道上,眼泪却是克制不住得往下流,沾湿了她的衣襟。
父亲的那件事于她而言是心里一个永痕的痛,也是不可磨灭的烙印,只是她没有想到婶婶洪文希会这样故意戳她的痛处让她难堪,将她的伤口强行给挖开。
她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在街头,拦了一辆出租车回了陶然居。
客厅的悬挂灯正亮着,季盛煊照旧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位置处理着文件。
他是新官上任也是天降奇兵,要处理的事情远比想象中的要多。
乔雪年不愿让对方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换了鞋便低着头快步得从后面穿过,两步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就想要将房门给关上。
然而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动作却是比她更快两分,乔雪年还没有来得及将门给掩上,季盛煊就伸手挡住了她关门的动作,大跨步迈了进来。
“你哭了?”
季盛煊看清了她脸上的泪痕,眉头立即用力得蹙了起来,脸上一贯带着的那抹笑意也彻底得消失不见:“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没事,”乔雪年咬着嘴唇将脸转向一边,似乎想要避开男人有些灼热的视线,“你出去吧。”
她虽然经常在季盛煊的面前示弱,却也从来没有在他的跟前掉过眼泪。
她的内心比旁人预料中的更加强大,但同时也隐藏着许多的秘密。
“你不会以为用这样一句话就可以把我打发走吧?”
季盛煊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尽管他平日也没有少捉弄对方,可是这也并不意味着别的人可以像自己那样欺负乔雪年。
乔雪年低声得啜泣着想要把哭声给憋回嗓子里去,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面对季盛煊的时候,心里会觉得这样委屈。
眼泪顺着她的眼眶滚落了出来,滴在了季盛煊的手背上。
他感觉自己看着她哭的样子,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说不出的滋味。
“好了没事了,”季盛煊伸手按着乔雪年的脑袋将她给搂进了怀里,低声在她的耳边安抚道,“已经没事了。”
乔雪年额头抵着对方的胸膛,听见他那低沉的嗓音将她给环住,顿时卸下了浑身的防备,在季盛煊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只觉得季盛煊的那件白色衬衣都被她的眼泪给浸湿,眼眶也像个兔子似的红得厉害。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她受了太多的委屈,却也从来不敢在旁人面前轻易显露出来,更不可能随便的掉眼泪。
乔雪年哭了个痛快,慢慢得回过神来,抬头看着季盛煊被她泪水弄湿的衬衣,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对不起啊,把你的衣服给弄成了这样。”
季盛煊望着她发泄之后变得缓和的脸色,勾起嘴角笑得两分打趣:“要不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你上辈子原来是个水龙头,哭起来就没完没了。”
“你,你才是水龙头!”
乔雪年发现自己真不能够对这个男人有丝毫的松懈,一不留神就会被对方给挖苦的体无完肤。
季盛煊说话的口吻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扁,让乔雪年想要抓起枕头来朝他的身上砸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是觉得莫名的温暖。
他们之间的那段距离似乎在慢慢的缩短,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改变着,就像是冰川融解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