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那条长长的山坡,跨过那条山涧,向前走不多远更到了白龙潭边。
晚上的白龙潭一点没有白天的雄浑气势和妩媚身姿。只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在暗夜里回响,听起来甚是瘆人。
这时不由得我想起这眼前的潭水是淹死过英子父亲的。如果世上真有魂灵,英子爸爸的魂魄会不会还赖在水面上不走啊?
我用手电筒照照那潭水的水面,只见氤氲着一层淡淡的雾气,那层雾气似乎是青色的,这又不禁使我毛骨悚然,好像那青色的雾气中随时会冒出一个青面療牙的恶鬼来。
我叫唤回钻进树丛中的小虎,快步向山下走去。
走过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再下一个长长的山坡,我终于走到了村煤矿的矿井口。
这时我不需要小虎陪伴了,我蹲下身子拍打几下小虎的脑袋,更嗺促小虎回石头房子去。
在我的呦喝下,小虎明白了我的意思,它又回转身,乖乖的回山上的石头房子去了。
我到我原来住的宿舍拿了放在床底的木箱里的矿帽戴上,然后穿上长统水鞋,更到一楼去找小莫。
我和小莫去矿灯房领了矿灯,更到矿井门口等三叔和运生师傅。
很快三叔和运生师傅来了,我们更坐上“人车”下井了。
在井下差不多走了一个小时,我们终于到了第三条斜井底的干活的档口。
我们坐在巷道里休息了半个小时后,更开始干活了。
还是像以前一样,三叔和运生师傅到巷道顶上的采煤工作面打眼放爆,我和小莫推矿车运送煤炭。
令我感到欣慰的是,三斜的停车场离干活的档口很近,只有二百多米,这无疑太太降低了推矿车的劳动强度,推两百多米就到了。
怪不得我脚受伤的这些天,三叔他们并没有再招新工人,三个人就把活干完了。
这里也搭了煤仓,装车也是很轻松的事。
因为是新开的斜井,井底干活的班组并不多,只有一个巷道掘进班和三个采煤班组,所以空车皮一点都不紧张,车场里随的都有十多个空车皮排在那里。
小莫说:“我们现在上的是夜班,所以空车皮很充足的,不用排队等侯,因为整个煤矿上夜班的工人就不是很多。如果上早班和中班就不同了,就会有很多人上班,车皮就紧张了。特别是我们在三斜底,路远,车皮就更紧张了。”
三斜是个新开的斜井,有四百多米长。斜井底的巷道也是新打的,轨道也是新铺的,所以轨道很好,矿车走在上面几乎不会掉道,所以我和小莫推起来也很轻松。这对于我新愈的伤腿是很有好处的,毕竞不用下那么大力,腿不会很累。
推了两车煤炭后,觉得有点累了,我们坐在巷通上休息。我问小莫:“那采煤面上的煤炭有多大?”
我很关心这个问题,因为这关系到我们的产量,煤层大我们的产量就大,产量大工资就高。
小莫说:“煤层不大,也就五十厘米左右。”
我说:“这么小啊?”
小莫冷笑一声:“噗,你还歉小啊?我看以后都不可能有二斜那样的一米多大的煤炭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
小莫仍然用一种嘲讽的口气说:“你知道吗?我们现在是违法开采,侵入县煤矿的开采范围了。”
我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怼了一句:“你这样讲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在这坐大山的周围有四五家小煤窑都是违法开采的,这包括我们这条村煤矿。唯一合法开采的就只有县煤矿,听说这些煤矿唯有县煤矿是有合法开采证的,其他煤矿都没有。”小莫滔滔不绝的说。
“但是管理这些煤矿的县煤炭局对这些违法开采的煤矿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大概是背后收了这些煤矿的好处费吧。县煤炭局只规定这些违法小煤窑只准在负三百水平以上开采,不准再向下开采,再向下开采就是侵入县煤矿的生产区或了,这是县煤矿不允许,煤炭局也是不允许的。”小莫继续说。
听小莫这样说,我懂小莫的意思了,我们现在干活的三斜底,在负三百水平以下了,是属于违法开采了。
但我觉得很奇怪,问小莫:“我们这村煤矿的老板明知是违法开采,侵入县煤矿的地盘了,为什么他们还要这样做呢?”
小莫仍然以冷若冰霜的口吻说:“你不知道,其实老板也很难当的。现在负三百水平以上五个小煤窑在挖,早就把资源挖完了。所谓僧多粥少,如果不往下挖,盗采县煤矿嫌小而丢弃的煤炭资源,老板就要亏本了。听说全体股东为这村煤矿投资超过七百多万元了。”
“还有县煤矿不挖的煤炭吗?”我觉得不可思议。
“有啊,”小莫解释说,“县煤矿为了争取最佳经济效益,五十厘米以下的煤炭他们是不挖的。在负三百水平以下资源丰富,他们怎么会看得上小于五十厘米的煤炭呢?”
听小莫说了一大堆,好像这些话都与自己无关,更不愿意听了,站起身去推矿车了。
也就推了七车煤炭,我们就把煤仓里的煤炭推完了。
这时三叔和运生师傅也从采煤面上下来了,他们打好了爆眼,装好了炸药,准备放爆了。
三叔把从采煤面上引下来的放爆线连在放爆器上,我们站在三十米开外顶板好一点的巷道上,只听见六声震耳欲聋的声响,三叔把爆放完了。
我们等来了三叔,大家更一起下班了。
当我们走出天面时,已是早上七点钟,天已大亮了,我到灯房交了矿灯更向山上走去,回石头房子了。
当我回到石头房子时,英子已起了床做早餐了,她看见我时“哈哈哈”的笑了,笑得弯下了腰。
当她笑够了,直起腰指着我说:“芽子哥,你脸上怎么那么黑?就剩一张嘴和两只眼是白的,其他都是黑的了。”
我说:“煤矿工人都是这么黑的,你又不是没见过。”
英子说:“别人这么黑我见过,但是你这么黑我没见过呀,猛一看见你这个样子还怪有趣的。”
我说:“好了,好了,只会笑话人,快烧热水给我洗澡,洗了就很白了。”
英子忙把锅中烧好的饭取出来,然后洗了锅往锅里加满水,烧水给我洗澡了。
待我洗好了澡,英子也把菜煮好了。因为是我第一天上班吧,英子把挂在房梁上的一块腊肉煮了,炒了一盘美味的腊肉炒青红椒,这份菜很好吃,可以说是我的最爱了。
在饭桌上吃着饭,英子问我:“累不累?”
我说:“累啊,怎么不累,但是下了班有你烧水给我洗澡,煮好饭菜给我吃,再累也值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