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柱着双拐走回村煤矿,耷拉着脑袋上了宿舍楼。
当我躺在床上时,更有好几个同宿舍的工人过来问我:“腿伤好得怎么样了?怎么腿伤没好就回来了呢?你不是和陈大夫的孙女处对象吗?住在她那里多好啊,成日有她照顾着。”
我懒得理他们,只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很快到午饭时间了,我柱着双拐到三婶的厨房去。
我进了厨房,整张桌吃饭的工人都停止了吃饭,惊讶的看着我。三婶问:“雄芽仔,你怎么回来了?”
我垂头丧气的说:“被英子她伯母赶下山了。”
见我柱着双拐进了厨房,当即有几个工人从饭桌前的长凳上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我。
我在饭桌前坐下,三婶剩了一碗饭和拿了一双筷子给我。
看我吃着饭三婶又问我:“英子她伯母怎么无缘无故赶你走了呢?”
我说:“她替她侄女找到一个好人家了,那男人是煤矿大老板的儿子,很有钱,她还要我这个穷小子干什么?”
众人听了都唏嘘不已,纷纷说:“看来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有了钱就可以把别人家的女人都抢到手啊。”
我心情不好,没有胃口,吃了半碗饭我就放下筷子回宿舍了。
回到宿舍,我继续躺在床上发呆。
下午三点多钟,小莫和柳红姐听到消息来看我了,他们一进宿舍更坐在对面那张床的床沿上看着我。
小莫说:“听说你回来了,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现在过来一看,见你躺在床上,才敢相信真有此事。”
“唉,真是世事难料啊,”我叹息一声,“谁知道英子她伯母会见钱眼开,给英子介绍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儿子,而我这个穷光蛋就只好靠边站了。”
柳红姐却遣责起英子来,她愤愤的说:“英子也真是的,怎么就那么怕她伯母呢?一句反抗的话都不敢说,要是我早就和她伯母吵翻了。”
“唉,”我又是叹息一声,表示很理解英子,“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啊,自从爷爷死后,她就成了孤儿了啊,大伯伯母成了最亲的亲人,她怎么有勇气跟他们斗,失去这最后的一份亲情呢?”
说完这话我不禁悲从中来,两眼一红,两行泪水溢出了眼眶,悄悄在脸上流淌。
柳红姐和小莫见我伤心的样子,更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嘱咐我好好治伤养伤,不要为英子的事大过悲伤,更站起身走出宿舍下楼去了。
我离开石头房子后,三婶更将我床上的被褥拿掉,丢到坪地边上的垃圾堆里,将她从家里带来的被褥摊在床上,更一直睡在这张床上,陪英子了。
白天伯母陪英子放羊,晚上则在石头房子里陪英子睡觉。
这天下午,王四来石头房子看望英子和伯母了。
他开着他那辆日本进口的皮卡车停在村煤矿,更提着礼物上山了。
到了石头房子,他首先看见在房前坪地上摆弄兰花的英子。这株“崖兰”已经让英子养活了,她兴奋异常,一有空就搬出来看。
当绑在枇杷树下的小虎向来人狂吠时,英子抬起了头,看见了正在坪地上大踏步走来的王四。
英子是讨厌王四的,她不希望别人插足她的婚姻,因为她心中已经有了芽子哥。
看见王四的一刹那,英子又重新低下了头,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她的“崖兰”。
王四走到英子身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红色锻面的大礼盒,送到英子面前,涎着脸说:“英子妹妹,这是送给你的礼物,我说过要送你金耳环,金手镯,金项链的,现在全在这里了。”
英子知道,一套金耳环,金手镯,金项链是价值不菲的,但是她不稀罕,她稀罕的是芽子哥,她更没接王四的礼物,甚至头都没抬一下。
王四讨了个没趣,更收回了礼物,悻悻的向石头房子走去。
房间里,伯母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王四走上前去,喊了一声:“伯母。”
伯母睁开眼,见是提了大包小包礼物的王四,赶忙从床上起来接过王四的礼物放在床上,然后泡茶给王四喝。
其实王四这次来,也是和伯母商量好了的,两个人也没有多余的话可说。王四坐在椅子上,拿出那盒礼物说:“伯母,这礼物英子不收,还是你拿给她吧,也许你拿给她,她就收下了。”
伯母接了那礼物,打开来看了看,然后陪着笑脸说:“英子这丫头也真是,这么贵重的礼物都不收,可能是礼物大贵重了她不敢收吧?你说得没错,我交给她就不同了,她就肯收了。”
英子弄好了兰花,放回屋后面的阴凉处去,更洗了手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她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猜想着王四这次来是什么目的。
这时伯母走进房间来了,她笑容满面的说:“英子,你王四哥哥来了,过来陪他聊聊天吧。”
英子觉得伯母的笑容有点假,她知道伯母极力促成她和王四结婚的原因。最起码她跟王四结婚了,那彩礼钱一定是伯母得的。王四家是有钱人,彩礼钱一定很丰厚的。
伯母来叫了,英子不敢不听话,更随伯母来到王四坐着的房间。
英子坐下后王四斟了一杯茶送到英子面前,英子也就只好接了。
伯母说:“你们俩的生辰八字我叫人送去村里的算命先生测了,说你们八字很合,是命里的夫妻,我看就这样定了。结婚日期也择好了,就在这个月的农历二十日,以后我们就好好为结婚作准备吧。”
英子一听伯母说结婚日期都选好了,大脑“轰”的一下一片空白,当她清醒过来后她想,自己一味的迁就终归不是办法,只会让自己处于越来越被动的地位,是时候应该反抗了,于是说:“伯母,你怎么就这样定了结婚日期?你怎么不问问我同意不同意呢?”
伯母显然是不把英子放在眼里的,她答道:“这么好的人家打着灯笼都难找的,难道你还要反对?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懂什么事?如果你不嫁给王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你父母都没有了,当然你的婚姻伯母有权为你作主,我看你也不要犹豫了,就这样定了。”
伯母说话掷地有声,斩钉截铁,英子在强势的伯母面前是显得那样的渺少,简直不堪一击,但到这个时候英子只有反抗了,不然她将败得一蹋糊涂。
“不,伯母我压根就没同意过这门亲事,到时候我不会去结婚的!”英子气愤的说。
英子说完,更跑回自己的房中去了。
不想此时伯母也跟了过来,她愤愤的指着英子说:“你不去结婚可以,但是你欠伯母的你还给我啊,你爸爸疯了五年,我养了你和你爸五年,我还送你爸去精神病医院治疗,这些钱怎么算?你还得起吗?”
一说起这些英子又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确实那段家中最艰难的时刻是伯母一家帮忙渡过的,但是因为这就要拿自己的婚姻来报答她吗?英子的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但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做,如何反抗伯母,她又陷入了迷茫痛苦之中,急得嘤嘤的哭了。
三婶看见她哭了,也不敢再逼她,只是说了句:“听伯母的话,伯母不会害你的,你嫁去王家吃好穿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有什么不好?”更走出房间到王四坐着的房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