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上午十点钟,六月的阳光热辣辣的照着,大地像火炉般闷热。
小练在阳光下摇摇晃晃的走着,似乎要跌倒,我忙跑上前去扶他。
令我想不到的是,小练却不让我扶,他很反感的推开我,用手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看着小练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我只好远离他,看着他在路上落寞的往前走。
但我又怕小练摔倒,又不敢离他太远,只是在五六米开外跟着他。
小练在刺眼的阳光下蹒跚前行,像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只见他走过了那条直通县煤矿的黄泥道,又走过矿井门口的坪地,然后上了矿井口背上的那条林荫小道。
这条林荫小道是去山上石头房子的道路,我好生奇怪,小练去山上干什么?
我赶忙跟上去。小练回头见我紧跟着他,又不高兴了,他又指着我大骂:“滚!离我远点,我不想见到你!”
小练声斯力竭的骂我,我只好停止了前进的脚步。待小练走得有点远了,我又马上跑步跟上。
不久后,小练更走到了白龙潭边,他站在潭边的那块大石头上不走了。
只见小练看着那深不见底的幽幽潭水,目光呆滞,脸如死灰,渐渐的,他脸上有泪珠滑落。
我躲在一颗大树后面,看着小练站在大石上,生无可恋的表情,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小练想跳潭自杀?
我脑中浮现出这种想法可把我吓坏了,小练可是旱鸭子不会游泳的,如果跳下去这还了得,不淹死才怪!
就在我胡乱猜测的当口,小练果然两眼一闭,朝面前的白龙潭跳了下去!
我的妈呀,我的乖乖!小练真的跳潭自杀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立即箭一般的朝白龙潭跑去!
我站在那大青石上,只见幽蓝深遂的潭水中小练正在手舞足蹈的垂死挣扎!
我的妈呀,我随手甩掉外衣,更跳进白龙潭中,游到小练身边。
此时小练已呛了好多口水,没有了力气,已开始往下沉了。
我赶忙抓住他的一只胳膊,把他拉出水面,用力向岸边游去。
我把小练拽上岸,把他抱到大青石上,此时小练一动不动,已经昏迷了。
我忙对他做人工呼吸,用双手叠放在他胸前,一次次的往下按压。
随着我的按压,小练喝到肚子里的水一下下的吐了出来。
已经按了四五十下了,小练还没醒来,此时我又胆战心惊了――小练会不会淹死了?小练如果死了我如何向刘师傅交待?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救落水之人,也是没有经验的。在我的老家门前也有一条小河,我们常在河里游泳,在我十二三岁的时候,我也曾见过大人救过一次溺水的小孩,他就是这样做的。
再大一点,我上高中时,在校图书室的课外读物里,我也曾学习过如何做人工呼吸。
像这种情况,应该做嘴对嘴的人工呼吸了。
我用双手扒开小练的嘴,然后用一只手摄住小练的鼻子,开始嘴对嘴的向小练体内吹气。
妈呀,小练的嘴可真臭,可能今天早上根本就没有刷牙,但为了小练的生命,我只好忍着。
吹了四五次气后,小练终于醒了,他慢慢的睁开眼,见是我,又现出一脸嫌弃来,他扭过头去不理我。
看见小练醒了,我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我整个人瞬时放松了下来,不由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看着小练一身湿湿的衣服,湿湿的头发,憔悴的面容,我不由得悲从中来,我流着泪说:“小练,你还那么年轻,你为什么就寻死了?你死了你怎么对得起你的父母?怎么对得起刘师傅?对得起关心你爱你的人?”
在我的追问下,小练却一句话不说,但他也流泪了,两行热泪从眼眶中溢出,一滴一滴的滴落在身下的大青石上。
现在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钟了,天上的太阳更加刺眼,更加毒辣了。
我脱下小练身上的衣服,仅留一条裤衩,拿到前面不远的權木上去晒。
大青石上并不是很热,一来是瀑布那边不时飘过来的水珠晒在身上,二来是前边的那条大松树的倒影正好落到大青石上,使大青石上一片阴凉。
小练依然躺在大青石上一动不动,我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一时也是没有话语。
半小时后,小练的衣服晒干了,我拿过来给小练穿上。
穿好衣服后我对小练说:“小练,这里离我住的石头房子很近了,我们到石头房子去吧。”
小练没说什么,我过去扶起他,挽着他的胳膊朝山上的石头房子走去。
到了山上的石头房子,我直接把他带到以前爷爷睡的房间里,那里也有一张备用的干净床铺。
小练躺在床上依然一言不发。
英子看见我挽着小练的手臂走到石头房子里来,惊得张大嘴巴,一脸懵逼的看着小练,但她一时又不敢问什么。
安顿好小练后我告诉了英子刚才发生的一切。
英子听后也是不由自主的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我对英子说:“小练内裤是湿的,我们烧点水叫他洗澡吧。”
我们烧好了水,拿了一身我穿的干净衣服,更去叫小练起来洗澡。
小练洗好了澡,已经是十二点钟了,该做午饭了,英子又毫不犹豫的到屋后的鸡圈里抓鸡炖给小练吃。
我则拿了一条竹钓竿到屋脚下的鱼塘里钓鱼。
饭煮好后,英子去爷爷房间里叫小练起来吃饭,小练却不理她,依然躺在床上睡觉。
英子更端了满满一碗鸡汤到爷爷房间里叫小练坐起来吃。
小练起来了,英子又暖心的将鸡汤送到他手上。
吃完了饭,要不要将这事告诉刘师傅和三叔,我和英子发生了分歧。
我主张将这事告诉刘师傅和三叔,英子却不主张告诉他们,理由是小练面子薄,将这事泄露出去让大家知道,小练会面子上过不去。
我和英子商量的结果是,我到村煤矿去告诉三叔和刘师傅刚才发生的事,但要三叔和刘师傅保密,不要对任何人讲。
我来到村煤矿,找到三叔,告诉了他小练跳潭自杀的事。完了我又千叮咛万嘱咐三叔,不要告诉除刘师傅外的任何人知道,这是为了照顾小练的情绪。
三叔说:“真的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好在小练有你在一起没有被淹死。刘师傅那边我会告诉他的,我想我们也没必要去石头房子看望他了,你回去照顾好他就是了。明天我们干脆放一天假,不上班了,你和英子想个法子哄小练开心吧,他到这地步也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