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天依旧阴沉,雄赳赳、气昂昂的席校尉带着队伍行走在厚厚的雪地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老兄气势慢慢泻了,对于之前的“法宝”使用结果有了一丝怀疑;万一这结果是错的他老席这还没坐热乎的校尉宝座可够扎屁股的,更何况军法严酷。斥候的回报打断了老席的胡思乱想。因为他们带回来的消息更加让人绝望,方圆五里内除了雪没有任何明确的标志物,也未见人烟。
李选靠坐在雪橇上,闭目沉思,现在的中原到底是什么朝代、当家老大又是哪个?据老乌的道听途说的表述,自己换算了一下,大致应该是处在隋朝时期,但具体是那一年就一无所知了。这也是李选迟迟下不了回中原的决定的一个原因。毕竟要赶上十八路反王、三十六路烟尘中那一股都够他喝一壶的,凭着他旅个游都能赶上通古斯大爆炸的超级招黑体质,很有可能碰见不止一股烟尘。更何况身为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李选从未有什么争霸天下的雄心壮志,哪怕他拥有被炸后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深入骨髓的小富即安的本性依然根深蒂固。李选深深的认为若不是遇见了贝加尔湖畔的地震,自己甚至都准备老死在风景如画的西伯利亚了。
队伍沿着色楞格河,不,现在应该叫娑陵水南下,遇见第一个大河叉后沿河而下就能到突厥牙帐,鉴于直氏部落与突厥牙帐的关系李选决定队伍绕出牙账范围,不予其接触。谁让他这个先知的名头并没有得到突厥王室的认证来着。话说不管中原也好、突厥也罢,征战厮杀都将成为好长一段时间的主旋律,区别只在于中原的十八路反王的凶残程度远超突厥名义上统领的十五部族,要不然突厥可汗也没时间参与到支持几个怂皮的中原反王。就目前的时间大致分析突厥这个外强中干的类奴隶制帝国还有几年风光,等到大唐帝国横空出世就是他们的末日了。
说起来李唐也是大隋朝数得着的贵戚,李渊这老家伙还是杨广的老表,可造起反来还真是不遗余力呀,先搞一个两姨兄弟家的小孙子继位,羽翼丰满后再让人家给他禅位,真是会玩儿呀,皇统大义握在手里跟核桃似的捏方就圆随意把玩,果然终成霸业者都是没脸没皮之徒。
说起李渊自然免不了想起他那个大名鼎鼎的儿子李世民,突然李选脑海中那不知名的奇怪光团震颤起来,从遇见七斤算起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它带给了李选强悍的肉体力量,凭借着力量和速度胖揍了七斤,然后被打服的七斤死皮赖脸的跟上了自己,那这一次呢?李选带着几分期待、几分忐忑的检试着穿越者福利,结果却大失所望,毛变动也没有。
自打发现它以来,李大官人从心惊胆战到视而不见经历了诸多心理斗争,要不是有着死过一次的心理素质,估计没吓死也吓疯了,最近脑袋里不知怎么常常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可自己是真不认识她呀;真是伤脑筋,别人穿越要啥有啥,轮到自己啥也没有就算了,你送个瘤算几个意思?谁脑袋里凭空多了个东西不得犯嘀咕吧?更别说这时代还真没有听说开颅技术,西医这会大概还停留在放血和烧人的技术层面呢。
李选的思绪如脱了缰的野马没方向的胡乱驰骋着,各种各样的猜测乱七八糟的层出不穷。
而此时漠南的突厥可汗也在思绪翻腾,他不明白怎么昨天还歌舞升平、醉卧美人膝的生活瞬间就离他远去了,要不是身边的残兵败将提醒着他这一切的真实,他都快以为是做梦了。颉利,这个武德年间还提兵进逼长安的昔日王者完全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睡梦中惊起的他先是被李靖一顿蹂躏,刚缓过一口气儿,结果又让李積按在铁山一通摩擦,当年的煌煌铁骑已变成现在的惶惶残兵。巨大的心理落差摧残着颉利的内心,他咬牙切齿,恨不能跃马提兵与李唐再战渭水,肥硕的肚囊在马背上耸动了几下,颓然的发现曾经的沙场勇士早已变成了现在的肥羊,连胯下的战马都无法驾驭了。但颉利不服,偷偷摸摸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咱们排开了阵势厮杀,何况没了定襄他还有漠北祖地,还有铁勒诸部,待他回到祖地招兵买马后提兵南下也并非难事,到那时李世民别说杀一匹白马,就是杀十匹、百匹都不行,我不但要饮马渭河,我还要在大唐皇宫里牧马、在甘露殿里放羊。想到这惶惶如丧家犬的颉利可汗再次振奋精神,领着歪歪斜斜的大纛向北而行。
被颉利可汗恨得牙痒痒的大唐定襄道行军总管李靖,三千轻骑破敌营的主导者相对于高兴却也诸多忐忑,信奉中庸之道的李大总管,这会儿感觉自己的功劳似乎、可能有些大了,功高盖主这种事在历朝历代里都没什么好下场呀,该怎么把功劳分一分呢?这是个费脑子的事呀。
......
雪地里行走是非常耗力的,豪情万丈的席校尉已然彻底哑火了。阴沉的天空下,没有任何参照物的荒原就像一头巨兽,它漠然的张开大口对准一切迷失的生灵。就在不久前大雪覆盖的大地一阵突如其来的颤动更像是荒原这头巨兽开始觉醒的征兆,府兵们沉默、机械的重复着走的动作,驮马上的粮食辎重已经快耗光了,或许等驮马也倒下的时候就是他们魂丧的时候吧。
很快席校尉和大唐府兵就发现好像已经用不着纠结,以什么的方式倒下会显得更加英武了,因为上天并没有给他们选择的余地,一群大如牛犊的狼出现在他们的正前方,虎视眈眈的盯着。
“结阵!!!”初唐时期汉儿的血勇之气是杀出来的,哪怕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面对荒野中的王者,汉儿依然拔刀相向,我无法决定来时的样子,但我要坚持我去时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