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选不想上朝不只是因为他懒,是在还有一些比较晦暗的害怕。自从被炸到这个世界他一直被生活推着一步步的往前走,为了活下去而各种挣扎,人总是有了目标才会有动力,在碛北时李选的目标是带着直氏部那个破败的小部落活下去、活的更好,他做到了。来到大唐以后他有些迷茫,他不再是那个要为车贷、房贷等等束缚的平民百姓了,也不再是在碛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呵护族人的先知了,他是目前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的亲王了,当今陛下的一母同胞,何其尊贵。可他却迷失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孟子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句话算是李选的座右铭了,当然在前世的时候他只能完美的执行前半句,现在突然天将降大任了,他变成了具备后半句话的先决条件了,他“达”了,可他要怎么去“兼济天下”呢?目前“兼济天下”的总负责人是李世民,到目前为止他都“兼济”的挺成功的,从历史上看以后他也“兼济”的不错,贞观之治的开创者,你以为是闹着玩呢?也就是说即使他李选混吃等死、什么也不做,几十年以后的大唐仍然会是世界上最璀璨的国家。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权力欲望是可怕的,尤其是封建时期君权集中的制度下,李选不确定自己万一去“兼济”了一下,李世民会不会让他变成第二个李建成,何况他是一点也没有想坐到太极殿上殚精竭虑的心思。
这就是李选矛盾的地方,不想白来这世上走一遭,地位高了反而更束手束脚了。降爵和奏疏都算是李选的一种试探,表明他无意争权,只想在允许的范围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希望会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吧,实在不行他也只能再领着愿意跟随他的人浪迹天涯了。
长孙皇后进了武德殿,没有人跟着,包括易栗、七斤都没有跟进来,武德殿里唯一不设防的人就是长孙。空旷的大殿之中李选高大的身形显得很小,他跌坐在壁炉的边上,出神的盯着身下的地毯,自己进来的声音都没打扰到他。
温暖的大殿里,长孙皇后轻手脱去外罩的大氅,莲步轻移坐在李选对面的胡凳上。
“先之,”皇后轻唤一声,李选猛地抬起头,看到了面前恬静的笑脸,他躁动的心突然就安静下来。
“垢姐姐,你怎么来了,这么冷的天,派个人叫我过去就行了。”说着李选让开壁炉,又抓起几根木柴扔进炉膛,弄完了对着皇后继续道:“垢姐姐,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不放心,想来看看你。”
“嗨,我都多大人了。”
“是啊,原来总是跟在我身后的大德,从晋阳城把我扔到马车上大声赶我走的时候,我就知道你长大了,不再对我言听计从了。”
“姐,当时那不是......”
“姐姐没怪你,要是没有你,姐姐和承乾都已经死在乱军之中了,姐姐只是觉得没照顾好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好不容易回来了,过的也不顺心。”
“哪有,我过的还挺好的......”
“别骗你姐姐了,你姐姐不傻,你二哥更不傻。我们都看得出来你有心事,我今天来不是来逼你说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我一直都会是你姐姐,不管别人怎样,我会拼了命护住你,就像你那时拼了命护住我。”
......
长孙皇后来了、又走了,李选又开始发呆了,只是这次他的眼神中透出了别样的神采。
......
李·贵重金属·选没能实现更换成紫色的愿望,认命的他身着金黄色朝服走向了大唐帝国的决策中心——太极殿。前世的李选是一个一旦决定了就会立刻执行的人,绝不拖沓,这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了。寅时,李大亲王早早的来到了太极殿。
凌晨三点,李选表示从来没起得这么早过,当然晚睡的时候不算,太极殿很安静,特别安静,异常安静;李选有点儿怀疑自己走错地方了,重新返回站在外边,在旁边侍卫的惊诧目光中确定了一下门楣上的匾额,没错,写的就是太极殿。
李选想挠头,这他么的是什么情况?那天还热闹非凡、吵吵闹闹的呢,今天怎么什么声音也没有?莫非是还没到时候?我来早了?可是易栗明明说早朝是寅时呀?难道是小易栗记错了?恩,很有可能,刚才问的时候小屁孩儿估计睡迷糊了。算了,来都来了,等会吧。
想到这李选撩起外袍,一屁股坐在了大殿外的台阶上。两旁侍卫的眼神更惊诧了,这位想干什么呀?堂堂亲王有这爱好,不睡觉跑这坐门槛儿来了?不过,咱也不敢问,宫里边当差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该管的不管,不该看的不看,实在看见了的那就只能当看不着。
此时的太极殿外就呈现中这样一幅诡异的画面,一个身着亲王朝服的撩着外袍坐在台阶上,两旁是肃穆远视,视而不见的威武侍卫。
时间好像过的很慢,因为李选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了,这厮坐在台阶上睡着了。所以现在的画面更加惊奇了。
李世民来到太极殿的时候同样以为自己走错了,这台阶上怎么还睡着一个,近前一看,吆喝,老三,他怎么跑这睡上了?恩,到是能正经的穿套衣服了。
李世民制止了侍卫们的见礼,挥手让侍卫退下了,一撩袍坐在了李选的边上,看着身边睡得天昏地暗的兄弟,从晋阳起兵开始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安静的老三了,最早是因为自己太忙,后来是因为老三跑到突厥了,说起来这个小子也不是当年老跟在自己屁股后边瞎跑的小孩子了,他长大了,自打回来以后俩人好像也没有正正经经的说过话了,原因还是自己太忙了,是真忙呀!百姓、朝堂、边关好像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很久没有这样懈怠了,坐在这什么也不想干。可是这感觉真好啊。
“吸溜”,熟睡中的李选不自觉的吸溜了一下流出来的口水,打断了放空的皇帝陛下,哭笑不得的看了看身边的兄弟,皇帝摸了摸身上,没找见能用的东西,在身边大太监黄恒惊异的目光中,很自然的右手捏起袖口轻轻抬起来抹掉了老三再次流出的口水。
......
朝阳从云层之中冲向大地,它跨过大海、山川,越过宫墙、屋檐,洒在了太极殿台阶上的兄弟两个,面相年轻一点儿的那个把头扎在另一老成一点的人的肩窝,口水都流到人家胸口的衣服上了还不自觉,另一个脑袋压着年轻一点的脑袋,把人家的头发都顶乱了套了。
黄恒快哭了,皇后娘娘怎么还不来呀,这叫什么事呀你说,叫又不敢叫、推就更不敢了,这老哥俩睡得这叫一个香,好在这今天不算太冷了,又把汉王给的大氅给两人披上了,可是这要让外人看见也太......那个了吧。
皇后娘娘哎,您快来吧,老奴他扛不住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