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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完这组咱们就去网吧开黑怎么样?”一个光着膀子的瘦小青年拿起一个比他手臂还粗的哑铃。“知道本强吗?那个KSG战队,今年的黑马。”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另一个壮实的青年憋着气使劲地将哑铃撑起,放下,然后深呼一口气。“太可惜,最强中单缺席,连决赛圈都没进。”
“什么缺席?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瘦小的青年立即放下哑铃,饶有兴趣,似乎来健身房锻炼只是精致生活的一种象征,谈谈话聊聊天就好,何必当真。“你很长时间没打游戏了吧?”
“嗯,是蛮久了。”男子调整呼吸,接话道,“刚上班一年,得挣钱买房,女朋友还等着我结婚呢。”说着,他露出一个鬼脸,嬉皮道,“可惜营盘的房价又涨了10个点,更买不起了。据说是三温暖炒房团要来营盘了,这10个点是为他们接风洗尘,哈哈哈。”
“是吗?房价又涨了?还好家里给我准备了婚房。”瘦小青年重新拾起哑铃,象征性地完成了两个标准动作。
“刚说到哪了?本强怎么了?”
“哦,对,你还不知道吧,本强是营盘人。”
“啊?咱们这还出了个电竞神人?”
“对啊,而且他缺赛是因为一个月前的那起案子,杀了警察那个。本强居然是诈骗团伙的一员,被抓了。现在都还没出来呢。”
“是诈骗吗?不是杀人吗?那段时间可是接连死了三个人。”
“可不是嘛,第一个女的据说是前任报复,也有说嫖客报复的;第二个警察是被诈骗团伙砍死的;第三个女学生是诈骗团伙的一员,据说是和妈吵架跳桥死的。”说着,瘦小青年看向窗外的夜幕,“算了,晚上不去了,治安不太好,人心惶惶。”
咚!一个不留神,哑铃从青年手中脱落,直接滚向对面的胸推区。恰巧那有个带棒球帽的男人,他身材不高,也见不得肌肉线条,但从推举的频率来看,力气不小。他同样被这股怪响打断,放下杆子猛地起身,轻轻用脚弓一撇,将哑铃推了回去。随即走出了健身房。
“那男人在室内怎么还带个帽子?神神秘秘的。”
“对啊,脸上有疤,还留着胡渣。看着就不像好人。”
“这一个多月城里查得可紧了。特别是针对外地滞留人口,躲都没哪躲。”
“打黑除恶嘛,重拳出击。知道不?我也是听别人讲,这次严查抓着了好些个涉黄女主播。”
“这我知道,东莞的饭碗没了,跑来营盘当主播,居然赚得比以前还多。”
“可惜这些人都得挪窝咯,隔壁东阳可是个好去处。”
许达取下棒球帽,汗水直往下冒,他用袖口在脑壳上一蹭,光溜溜的头顶瞬间亮了不少。他本打算多练几组胸推,但两青年的话让他十分不适,致使呼吸节奏混乱,越推越快,再这么练下去肯定会烙下肌肉劳损。他重新将帽子扣在头顶,一边走进商场里的人群一边用手指压低帽沿。这让他想到了小说里的雨伞,男主将伞下压至与视线齐平,这是孤独、害怕、警惕的表现。他起初是这么认为,现在才知道,他这样做只是希望快点看到他想看见的那个人,而且要在对方未发现他之前。
“达哥!”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回头后方知是许久不见的李薇。“达哥,是你吗?”李薇脸上没妆,两手空空,还是一副素人的模样。“是你吗?”
许达小幅度挑起头瞥去一眼,见着李薇身旁的人后又将眼神收了回去,随后背身撇开帽子,有意露出干净的后脑勺,低声道,“不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认错人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