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道正自讲着点穴之术如何如何。陈道玖初听之际,自是欣喜万分,但听得一阵,兀自疑问不解,只听离道说:
“点穴之道,首在凝意集气,聚气而攻,冲之躯壳,适力而为,方可塞经堵脉。。。”
陈道玖不禁问道:“离老,你说:适力而为,又该如何适力而为?”
离道应道:“那可大有讲究啦。本来此中关节,无须与你多说,但既然你问起,事先给你做个预防到也无不可。
适才我与你说过:‘点穴之道,首在凝意集气’,手上力道的掌握,其旨便在于你自身内力的强弱,后再决定施以掌力大小。。。”
陈道玖悟性原来极高,加上离道此时心情极好,丝毫不以厌烦细加说明,他很快便即略有领悟,随即心中举一反三,细细领会。
想到酣处,反倒天马行空的想到:“点穴之道,既然首在凝意聚气,那是不是内力达到臻微入妙之境,便可无须假借掌力,即可点穴制人?”
他此刻内力低微,点穴之术尚未学会,也亏他敢想这些有的没的。若非他实力不济,必然是要动手试试不可。
但听离道讲道:“若无真功,皆会点偏穴位,着手是空,不仅不能制对方,反而给对方开了一个缺口,被对方击中。空穴之意另有一说,即‘气未到,血已过’。。。”
陈道玖“啊”了一声。离道被他打断话语,倒也不恼,转而问道:“怎么?”
陈道玖稍一迟疑,问道:“离老,我有一问。若未点偏穴位,着手即中,但两者内力相差悬殊,被对手真气冲散开来,岂不是似中非中?那这一击不就成了‘气未到,血已过’的空穴?”
原来,陈道玖听得离道所言,领悟极快,已是结合他前后所言,推想其他,蓦地想到李大壮与自己内力之差。
点穴功夫在于指上功夫,而要点穴制人,终是要凭借内力,但以他现在的内力修为,岂不是以卵击石,徒做无用之功?
离道赞道:“你倒是不笨,还能想到此中环节。”
他稍一沉吟,又道:“其实这还要在于血煞功的特殊之处。你自己想想,当时那老匹夫教你血煞功本意是要做什么?”
陈道玖心想:“本意?黑翁当时教会我们一段无名心法,便是这血煞功,随后让我们运转血煞功泡药浴。。。啊,是了!”
他忽然醒悟,忍不住开口说道:“他意在将我们炼制成毒傀。”
离道点头道:“这毒傀本是那老匹夫凭空瞎想,而这血煞功自然就是那老匹夫拿来给尸傀所修的功法。”
陈道玖心下诧异:“绝冥殿不愧是歪门邪道,给活人修炼的内功还未能学全,反倒另辟蹊径,练起了死人功法,也亏得黑翁能想的出来。”
离道续道:“血煞功,血煞功,便在‘血煞’二字。旁人练的是真气,而血煞功以真气为基,化血练煞,习得后来,便尽是在修习煞毒,不再是纯粹的内力了。”
陈道玖未曾接触过这些,是以听的懵懵懂懂,全然不解。
离道知他不懂此道,并未多讲,只是说道:“之后我再与你讲这血煞功,你自会清楚我没骗你。
若实在不懂,你只需知道你们二人内力本属同源,着手之处,初始不会有何异样,但待李大壮施以血煞功秘法,留存他体内的真气,立时变作异端,顷刻间,便可让他爆体而亡。
但你要切忌,再他施以秘法前,需将我教你的穴道全部点中,这样才可一击制敌!”
陈道玖点了点头,正欲开口问他是何秘法,忽然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扭头看去,只见柳若水满脸惊恐的冲将进来。
柳若水“啊”的一声大叫,不知是因害怕发声,还是因见得陈道玖苏醒而感到惊讶。
陈道玖还未来得及开口,柳若水便是一把扑在他的怀中,大哭起来。
陈道玖身子一震,想伸手去推开,但他身子正虚,生不出多少气力,便任由她了。
柳若水身子颤栗,哭泣不止,显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时之间竟连男女之别也都抛之脑后了。
但听她嘴里低声喃喃着什么。陈道玖只依稀听到“吃人”二字。
未待他弄清楚原委,便见离道手刀挥来,横砍在她的后颈,柳若水顿时便晕了过去。
离道紧接道:“放心,我用的力气不大。她受了惊吓,还是让她好好睡一觉罢。”
闻言,陈道玖便是将她靠在一旁的石壁上,耳听得离道说:“好了,我也不与你纸上谈兵了。我这就教你那些穴位所在,你这就开始练习指力罢。”
陈道玖怔了怔,转身看去,只见离道已是来到张瘸子身侧,叫道:“快过来。”
陈道玖眉头一皱,先前对他刚生出的好感与敬意荡然无存。
他虽然不算好人,但好歹还没坏到鞭尸的地步,况且在张瘸子身上,让他寻到了同病相怜的感觉。此时见张瘸子成了尸傀,不由的百感交集。
离道见他迟迟不来,心下着恼,大骂道:“他妈的,你磨叽什么?你这臭小子杀了不下百人,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贼,现在难不成还要对一个死人生怜?别他妈开玩笑了!你这种人死后早该下十八层地狱了,赶紧过来练指,难不成你不想给瑾霓报仇了?”
离道所言,字字诛心,陈道玖身子一震,心下只想:“若能给瑾霓报仇,万劫不复又能算得了什么?”不觉间,已是走到张瘸子身侧。
离道骂完,自己反倒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放心,只要你帮这瘸子为他那婆娘报仇,他可不会怪你。”说罢,又忍不住的低低叹道:“倒是个痴情种子。”
无论离道如何说,陈道玖终是心有歉疚,朝他拜了拜,心道:“张兄弟多有得罪,事后我定帮你为小荷报仇。”
陈道玖稍稍定了定神,便见离道伸手指向张瘸子穴位,道:“脐下一寸半,乃气海穴,以内劲击之,冲击腹壁,动静脉和肋间,可破气血瘀,身体失灵;
胸前正中,乃膻中穴,此处若是击中,便会内心散漫,心慌意乱,神志不清;
此处乃鸠尾穴,常人若是被击中此处,那可便是冲击腹壁动、静脉、及肝、胆,震动心脉,血滞而亡。
再说这巨阙穴。。。”
人体穴位奥妙至极,若是要理解透彻显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不过,陈道玖也无需学得太多,只需记住部分穴位,用以对付李大壮罢了。
离道讲完一遍穴道位置,便让陈道玖以他所教的手法,亲手施为,而他则时不时的在一旁指点,纠正他的错误。
墓室内不见天日,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至两人肚子咕咕直叫,离道这才停将下来。随即与陈道玖叮嘱几句,便取过斗笠戴上,遮掩住他的样貌,出了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