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之后,张大牛反而主动帮忙挖坟开馆,口中不住念着佛经,只是当棺盖被打开,再次看到小荷惨死的模样,又是悲从心来,待在一旁放声大哭。
陈道玖不去理会,检查起了小荷的尸身,但见她的尸身仍旧存在尸僵现像,心中大为奇怪。
照理说,人死了一天半,尸僵早该消失,身体重新变软才对,哪会向小荷这般。
但陈道玖对于其中门道也不太了解,虽是疑惑,却不会多做深究,开始着手检查她的尸身。
陈道玖掰开她的下颌,但见其口腔内无任何异样,更无丝毫血迹。再问过张瘸子,他也道初见时,便没见到任何血迹,邻里们也没听到任何争斗的声音。
陈道玖心想:“这倒是奇怪了。小荷不过是个平常女子,又不会任何武功,外家功夫害她的话,必然会有伤痕;
内家功夫害她的话,已她的体质,突遭一击,口吐鲜血那也是轻的。
难不成是下毒?但若是中毒,她的面相却稍显安宁,且邻里也没人听她呼救惨叫,哪有人中毒而亡之际,不会挣扎呼叫的?”
能令小荷这般如此的手段,江湖上自然是多如牛毛,但要令她死前不挣扎呼叫,还面上略显安宁的却也不多。
陈道玖料及此处,顿感十个脑袋都不够用了。他本身见识便是不广,对于江湖武学知之甚少,哪能料得出小荷因何而死。
陈道玖左思右想,未有丝毫头绪,便即抓过小荷手腕,将一股真气运到手腕之上。
本来此举若非内力雄浑,是万万传不到别人体内的。但小荷此时已死,便如花草树木的死物一般,内力由掌心传到至小荷手腕,犹如顺水行舟,畅通无阻。
这股真气一经小荷手腕,便如湖海倒卷入江,顷刻间便过了手肘关节,跟着冲向腋下,再行至肩头,最后直冲天灵。
陈道玖本欲用内力行径她的全身,她尸僵未消,显是还没腐败,若是被人用内劲重伤而死,一探便知。
但行至颈椎处,陡然间觉得一股真气直涌而来,似虎遇羊群,河水冲决堤坝,协同自己的内力不住倒涌而来。
陈道玖大惊,料不到小荷体内竟还有内劲残留,忙收回手。但那真气回流何其之快,收手之际,已是立时疾冲向掌心,倒涌至体内。
陈道玖惊惧之下,需忙倒退两步,脸上已无血色,暗想:“糟糕!阴沟里翻船了。”急忙盘膝而坐,纳气吐息,运气行转周身。
那张瘸子不明所以,问道:“少侠怎么了?”
陈道玖理也不理他,兀自提气运转大周天,但行遍周身,却未发现有任何其他的真气,呼吸也极为顺畅,心生诧异:
“以那真气回流之势,万万不是我所能敌,为何那真气入得我体内,却寻不到它的踪迹?”
思索之际,耳听得那张瘸子又叫道:“少侠,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陈道玖立时回过神来,只道那内劲残留过久,威势大减,入得体内后,便被自己的内力冲散。随即起身朝那小荷走去。
他适才以内力探之,却觉她的颈椎处似有阻碍,宛若防洪堤坝,内力一触,便即崩溃决堤,显是有异物封住了她的穴位。
陈道玖翻过小荷尸身,拨开她的发根,探其后颈,忽见后发际正中有一细小的红点。
这红点只有针孔大小,如果不是陈道玖以内力查探出端倪,决计不会发现此处伤口。且此伤口所在,是督脉中的“哑门”穴,系督脉与阳维脉之会穴,被点中后,冲击延髓中枢,自会失哑、头晕、倒地不醒。
陈道玖自是不知其中道理,手持剑指于伤口三寸之下,内力顿出,欲逼出伤口中的异物。
他经历了先前那一遭,自是心有警觉,施以内力徐徐图之,但觉那异物处有着一股劲气反噬而回,心中一讶,暗叫“不好!”猛地收回手,身子往一侧躲去。
几乎是同时,一抹银光从后颈射出。
陈道玖侧身之余,另一只手猛地拔出长剑,只听“叮”的一声,闪出一丝火花,那抹银光瞬间溟灭,掉落下来,是跟银针!
他万万料不到小荷体内竟还有内劲残余,倘若不是事有警觉,说不得,要为此所伤,步了小荷后尘。
陈道玖心有余悸:“此人用心当真是险恶至极!”随即拾起银针,问道:“你可知道洛阳有何善用银针的高手?”
张瘸子不过是个农家人,于江湖之事知之甚少,更不用说什么善用银针的高手了。
他稍作沉吟,便神色愤恨道:“肯定是王奎!我和小荷都没惹过人,不是他还能是谁?对对对!定是小荷听到了什么,他找人来杀人灭口的!”
他只不过是个庄稼汉,外人口中的死跛子,洛帮于他而言,何其庞大,报仇之意,不过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罢了。
本想着凶手另有其人,他便能告官报仇,但验尸之后,不过只寻得一根银针而已,哪有其他线索。最后的希望被摧毁,张瘸子自然而然的又想到王奎,不免心生绝望,放声悲苦。
陈道玖心想:“这张瘸子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即使不是王奎所为,肯定也与他有关。左右无事,倒不如趁夜去洛帮探探消息。”
当下向张大牛问过洛帮位置,引得张大牛也想同去。但陈道玖哪肯同意,果断言辞拒绝,便即提气纵身而去,隐没于林中,独留张大牛一人重新为小荷筑坟。
山中的道路很黑,林中尽是虫鸣,偶尔能听见枝叶沙沙作响。
忽然间,阴影中走来一个模糊的身影,他带着斗笠,见不清真容。
陈道玖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剑,只见他在崎岖的山路行走,步伐依旧沉稳,便知此人是个练家子。
两人擦肩而过,陈道玖余光看去,却见他亦是扭头看来,眼神中有着一丝异样。
此人是个老者,有着邋遢的白发胡须,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待陈道玖渐行渐远。寂夜之中,只听得一道低声的叹息兀自飘荡。
此时天色大黑,洛阳街道上已是空无一人,陈道玖在洛帮四周转了转,但见黑瓦白墙延绵,屋内鲜有人声响动,便即纵身翻过围墙。
眼见周围陈设,显是到了院落之中,但见四下无人,便欲去寻王奎住处,料想过了一天,洛帮之人早该救他回帮了。
正待离去之际,忽然间,耳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陈道玖连忙躲在了一处假山之后。
但见一群穿着褐色布袍的洛帮帮众往同一个方向奔去,陈道玖心下生疑:“大晚上的,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陈道玖见得有人落到最后,便即乘机窜出,从背后捂住那人嘴巴,一记手刀顺势打在他的后颈,那人登时昏倒过去。
陈道玖四下张望,眼见无人发现,立时将他拖到了假山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