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便见陈道玖站在马匹旁,准备上马,柳若水一把便是拉过了缰绳,急道:“你要去哪?”
陈道玖冷声道:“今日已然救你一命,从此我便不再欠你任何恩情。”
“你你你。。。”柳若水又被他说的哑口了,见他想拽回缰绳,忙挺身跨出一步,将那缰绳放在背后,想到他提及救命之事,强耍无赖:“我又没让你救,总之这不能算,你不能走!”
陈道玖才不理她的无赖话,微怒道:“以后咱们各走各道,再不想干。你若再拦我,可休要怪我不客气了!”决绝地走向另一匹马去。
柳若水心里一个咯噔,呆在原地,忽觉难受之极,喊道:“你从来都不待见我,懒得理我一下。。。师傅师兄都不再我身边,我只是想让你陪我说说话,我。。。我又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你就知道欺负我,我。。。我。。。”
柳若水越发觉的委屈,鼻头一酸,声咽气堵,眼泪汪汪,再是说不出话来。
陈道玖在她说话的空隙早是翻身上马,但见月夜朦胧,她孤身一人伫立在马边,凝神瞻望,汪然欲涕,不免心头一软,端坐马鞍,说道:“你没惹我生气。”
柳若水喊道:“你骗人!你本来就对我不喜,先前我又说话得罪了你,定是惹恼了你。”
陈道玖顾念救命之恩、鹿果村照顾之情,还是耐心解释道:“你没得罪我,先前我只是念及旧事罢了。”
柳若水先前还道是自己惹恼了他,但初听他语气稍缓时,心下转喜,便知还有商讨的余地。此时又听他这般说来,心底更喜,但面上仍旧佯装难过之色,说道:“那你不走了?”
陈道玖见她双目噙泪,话声呜咽,念起她在鹿果村对自己的好,虽说是因泻药一事,但仍旧让他感怀神伤,心想:
“不管怎么说,她终究对我有恩,若不是她,我早早便是死了,何谈再去洛阳?”便即跃下马来,说道:
“到了洛阳,我便要去处理自己的事了。至于张翠花一事,你想也别想,他们的事我决不会管的!”
柳若水见他下马,面上一喜,但听陈道玖的后话,立时封住了她的口,问道:“为什么?路遇不平,我们本就该以侠义为先,拔刀相助才对。”
陈道玖心觉没必要与她多说,一声不吭的回身入屋。
柳若水气的直跺脚,心想:“死鱼脸就是死鱼脸!从不会有几时好的!”
但知他定是不会相帮了,只好回屋,独自寻思如何帮那张老汉父女,好在府伊夫人是她师叔,心里还是有几分底气的。
第二日天明,柳若水仍将洛帮之人锁在柴房,陈道玖早早骑上一匹马,而其余马匹皆让张老汉牵到远处见不着的地方,只留下那辆马车。
柳若水忙前忙后,但见陈道玖端坐在马鞍之上,从未有过相帮,心里说不出的气愤,好感骤减,也不与陈道玖说上一句,便与那张翠花一同入了马车,由那张老汉驱车沿着山道一直向下。
路程并未有多远,有了坐骑,行驶的速度便更快了。但见快到洛阳之际,柳若水也没出言喝止停下,陈道玖不禁摇了摇头,暗想柳若水还是嫩了点,便出声喊停。
那张老汉依言停下。柳若水掀开帷裳,透出头来叫道:“喂,死鱼脸,你要干什么?”
陈道玖喊道:“知道马儿认路,不知道他们认得马车?”说话间,已是翻身下马。
柳若水一怔,心觉陈道玖说的确实有道理,连忙下了马车,嬉笑着朝陈道玖走来。
不待柳若水开口,陈道玖便道:“你别误会,我是不想因此平白无故惹上麻烦,顺带提醒一下你们。”
柳若水气道:“你你你。。。我又不是要你帮忙?”
陈道玖道:“那倒再好不过。”牵马入林,将它栓在此处。
柳若水哼了一声,转回身去,让那张老汉处理好马车。
四人继续步行前往洛阳。柳若水虽说要助父女二人,但却没什么好的计划,心里难免忐忑,几次忍不住开口向陈道玖求助。
陈道玖耐不住她频频有意无意地试探,便开口让那父女二人先去顶霄山藏身,以免还未入城,便给洛帮之人捉了去。
他幼时便待在洛阳,知晓顶霄山山高林密,倒是一个不错的藏身地。
柳若水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请他相助,但陈道玖却理也不理,只是袖手旁观,不许她得寸进尺,让她好一顿气。
当下只好依陈道玖所言,让张老汉二人去往顶霄山,自己先去府衙寻得师叔相助,待得晚些时候,再带人来接他们。
柳若水与张老汉父女稍稍商议,便与陈道玖一同前往洛阳。
陈道玖眼见近乎十年未回的洛阳,向前望去,阳光普洒在绿瓦红墙之间,街道向货色两边不住延伸,始终不曾见底,且街上行人一直,喧嚣不止,端的是繁华无比,心里不由感慨万千。
陈道玖与柳若水分手,便沿路向行人打听醉春楼方向。
待到醉春楼门前,但见门外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数名女子正自拉客,院子中传出一片丝竹和欢笑之声,引得男人流连,往返其中。
陈道玖料不到醉春楼竟是烟花巷柳之地。他平生第一次来这种风月场所,说是不紧张,那都是假的,但他面上仍旧佯装镇定,却被妓女环绕,秒速破功,立时手足无措。
陈道玖双手各被一人贴身挽住,只觉肤如凝脂,嫩滑细腻,芬芳馥郁,含笑逢迎,吐气如兰,丝丝入耳,荡人心魂,瘙痒难耐。
陈道玖宛如坠入云端,浑身飘飘然,不觉间,已是入了大厅。但觉耳边有人不住吹气,软声细语道:“公子好生俊俏,不如让姐姐陪你啊~”顿时浑身一颤,脸色大红,忙脱身而出。
“不。。。不必了。”
领陈道玖入内的几名妓女不住咯咯直笑,以她们的眼力,早是瞧出了这陈道玖还是一个雏。
其中一女跨出一步,继续娇笑道:“公子瞧瞧奴家如何?”说话间,不住搔首弄姿,好不诱惑。
陈道玖眼神飘忽,不好意思正眼去瞧,急忙喊道:“我是来找苏烟的。”
此话一出口,只见眼前女人面上皆有异色。不待陈道玖再开口,只听身侧传来一道女声:“公子真会说笑,我们醉春楼姐妹无数,你却偏偏要我们的妈妈?”
陈道玖扭头看去,只见一位娇额柳腰,身穿玲珑绸缎的美人走来。那些女子齐齐向她喊了声“芙蓉姐”便尽数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