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抱到马车上时,便看到马车上还躺着另一个人,整个手臂都被砍下来似的,腰间也留着潺潺的鲜血,此时正是清晨,破晓时分,几束光照在它的脸上,他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仿佛个死人一般,她有些紧张的擦着他身上的血,然后撕破自己的衣服给他包扎起来,都是我,她的嘴唇咬的发白,嘴里的血腥味又弥漫开来。
一缕缕阳光从马车的布帘透进来,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她给他包扎了好久,直到了感觉手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她才停下来,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在流血,瓷片碎片还在她的手上。她用指甲将瓷片轻柔的取出,然后撕开手上的袖子轻轻包扎了一下。其实这些伤她并不在意,可是看着那边不省人事的奥苏,她还是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都是我,她想,如果我能够早点告诉他们,在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走,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如果我能早点告诉他们……都怪我,我当时到底在想什么呀,为什么会那样想别人,现在,把他们都害了。
一滴滴泪水又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对不起……
马车在磕磕碰碰的林间小道上飞速行驶,摇摇晃晃,一晚上没睡再加上彻夜颠簸让张新月感到头脑昏昏沉沉的,她的牙齿震得咯咯直响,突然,他感到喉咙一阵腥甜,那种胃里翻山倒海的感觉又上来了,她急忙打开帘子,将头伸到马车车窗外,吐了出来,她惊讶的看着那空中的呕吐物,是血,同时感到有一颗硬的东西在嘴间滑落,是自己的那颗尖牙,看着带着血的痰丝从空中滑落,她的心里突然有一种清醒又茫然的感觉。
我居然咬的这么重吗?
她望着坎坷,潮湿,绿草茵茵的林间,再探头看远处的已经模糊的世界,耳旁传来林中鸟儿,蟋蟀以及蝉不厌其烦的叫声,对于未来,她感到无助又难过。
而在荒凉小镇的由真此刻还昏迷不醒,那白胡子大夫剥开床上的贵人衣服,有些惊讶的道:“怎么咬的这么深,都咬到骨头那里了,要是再深一点,这骨头恐怕都要被咬掉。”
侍卫冷冷的看着大夫只是说:“能治赶紧治!治不好我杀了你。别废话。”
大夫有些战战兢兢的看着侍卫冷面抽出的长刀,只好赶紧给床上这位贵人施针开刀。
而在京都的某处宫殿里,一个身着紫底黑纹的广绣宽衣的男子也有些歇斯底里的看着眼前的人道:“还没有找到她的消息吗?为什么还没找到,连找个人都找不到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旁边有白色胡子脸上皱纹横生的男子大着胆子说道“殿下,可能是你看错了,晨耀公主早就死在五年前的宫变之中了。”
“她没死,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明明都知道她没死,那天我还看见她就在我面前站着,她还笑着在跟我说话”他面露狰宁道。
随即桌上的一堆东西都被摔到地上,墨水被泼了一地。玉石哐当碎掉的声音在空荡的宫殿内显得尤为明显。
“汤子钦,别忘了我养你们是做什么的,再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要是找不到她的话,你们也别想再干了。”只见那男子有些阴沉的看着那花白胡子的人道。
“是,殿下,卑职一定竭尽全力去找。”汤子钦不顾身上的冷汗频出,急忙跪地诺诺道。
呵!那男子却没再看那些人了,只是一步步走向宫殿的深处,而跪坐在地的一干人等背后均是浑身都冒出了冷汗。
汤子钦有些后怕的看着这位大陆王朝未来的皇储,心底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当日的决定,自己当时选择跟随他到底是好是坏呢?这位皇子性格可以说是那几位之中最为温和的了,在这些年的党派斗争中一直是不显山不露水却又稳坐钓鱼台,看着其他几个皇子互相厮杀死的死伤的伤他的实力却可以不断增大,性格也是仁君之像。
可是在一些事情上,却完全不能冷静下来,比如说这位晨耀公主,明明五年前她就死在那场月宵宫的宫变之中,可他却一直坚信她没死,明明前几年好了一点,可是自从上次中元节之后,这个毛病又严重了。他非说自己看到了那位早已死了五年之久的晨耀公主,汤子钦很好奇他看到的是不是魂魄,可是这话也不能说出来。
哎,只能继续找了,他有些无奈的想到。
而那男子走近宫殿深处,一个穿着鹅黄色宫装,不施粉黛却如出水芙蓉的女子从一个宫殿内走出,有些担心的看着他道:“殿下,何必动这么大的气,把自己的身子气坏了可怎么好。”
陆瑾瑜看着眼前这个杏眼黛眉的女子,心底滑过了一丝遗憾,很像她,那么多年来,他都可以骗自己说,这个人就是她,自己已经放下以前了,可是那天见到她后,他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放不下,所谓的放下只不过是自己一个自欺欺人的借口而已。
“我无事,你在自己屋内好好呆着养病吧!不必管我,我去书房看看。”他面色淡淡道。
那女子闻言面色一滞,但还是强笑着说:“好,殿下也要注意身体。”随后放开他的手。苦笑着看着男子远去的身影。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只是一个替身而已,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不恨自己长了这样一张脸,如果不是因为她可以做个替身的话,她早就死在几年前的政变之中了,他的家族也不可能还得以保存。
可是每次在床笫之间听到眼前的男子却在念叨着别人的名字,她的心何尝不是痛的呢?
远方的一个小县城一个破旧的农户家里,张新月正六神无主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两个人。是的,两个人。夏云念驾车带他们朝着荒芜小路奔波了将近天,才找到了一个小农村,他将张新月叫下来不一会儿,跟他说了几句话居然就昏倒在地了。
她急忙将他抬到一家小农户里,然后才发觉到他手臂上的伤,已经流了许多鲜血,此刻的手臂就像是一只发肿的藕条,潺潺的鲜血留在蓝色的袖子上将它染成了黑色,整个手臂都是血迹,甚至已经蔓延到了衣领处,蓝色的劲装如今都是血迹,垂在一旁不能动了。
农户的人看见他们流着么多血简直吓坏了,开始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进门,后来她无奈掏出夏云念身上的刑部令凭才战战兢兢让她们进去。态度也十分畏惧。
张新月要来了水和毛巾和酒精将他的衣服剥下来,看到了一条从肩膀到胸部的伤口,看起来是要将他整个肩膀都砍下来似的,而上次他们初次见面时,他身上的那块伤疤还在手臂的上侧,他上身皮肤白皙,肌肉紧实,这几个伤疤看起来则格外碍眼,她只好守着他,用毛巾将他上身的血污擦干紧,然后再用白色的绢布将他的伤口包扎好,当然,这绢布是他身上的衣服上的,这家农户连拿出酒精都很困难,这酒的度数都不是很纯。
这村子里没有医生,要是想就医还得到六公里外的镇子内找。张新月听到这些不禁有些发愁,六公里,现在又到了晚上,根本不可能去那个地方,那就只能等到明天白天再去了。
她又去将奥苏身上的血迹一点点擦去,然后问农户要了一束还能照亮的柴火,去野外寻找是否有止血的药材,时间虽然已经快到了秋天,可是小山村的周围还是有不少野生的药材的,但是有那些药材的地方往往路也不好走,她的手很快就被荆条画出一条条红痕,但是好在她很快就找到了一点千针草和仙鹤草等等止血化瘀的药物,她再次为当时为了写那部小说而把本草纲目看了一下感到庆幸。
虽然如此,她还是不太确定自己这些药物能不能暂时救他们,以为她看的时候也就是浅尝辄止的把这些药物的性能看了一下,然后就写女主角是个神医什么的,现在想一想,神医个屁啊!只懂本草纲目的算是神医?
她将药用棒子捣碎然后上到他们的伤口上,将药涂抹均匀,
那个农户妇女走进来怯怯地道:“大人,不好意思,这几天要秋收,我的那两个儿子也要回来帮忙的,这两张床他们还要用,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
“我们明天就走,请阿婆放心,我们是被山匪半路劫道才伤成这个样子,但是已经把那些山匪都杀掉了,不会给阿婆造成什么麻烦的,等我们明天找到附近的官府自然会赔偿阿婆损失的。”
“如果阿婆有办法的话,烦请帮忙寻找到明天去镇上的牛车,待来日定有重谢。”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