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台风让船只不得不紧急靠岸,所幸船虽然被损坏了很多,但大都都平安靠岸了。
“姑娘昏迷乃是船上受惊所致,几天不醒许是魇着了。将这服药一日两次煮给她喝,服一个星期就会渐渐好了。”花白胡子的老大夫摸着胡子颤巍巍地说。
“她已经昏迷三天了,真的没其他的问题吗?”夏云念皱眉道。
“如果两天后她还没有醒过来,再来找老夫换药吧!“大夫被质疑有些忿忿不平,说完这句话就晃悠悠地走了。
夏云念有些担忧地看着床上的人,那天待台风小了一点后他便立马冲到了张新月的房间,可却看到她已经昏倒在地。他的心突然就被揪成了一团。顾不得船还在摇晃便上前去将她扶起,结果船又一阵倾斜,差点让他的头撞到倒下的桌角上。幸好奥苏在他后面将桌子提起来扔向了别处,不然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两个人了。
刚开始他以为他只是被晃晕了,找人给她换洗了衣物便将她放在床上,准备等到雨停了再去给她找大夫,可没想到因着台风的原因,雨在这里下了两三天都不停。他第二天就去找了大夫,大夫说她只是受惊昏迷了,很快就会好。可过了一晚,她还是没有好,脸色却愈发的苍白了。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又冒雨去给她找了大夫,可是大夫还是说着一样的话,且只给她开了安心定神的药。
他连饭都吃不进去了,这两天的饭还是奥苏出门给他们买回来的。奥苏的话还是很少,但是却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样。
而此时的张新月也不好过,昏迷后她先是感觉自己陷入了人一片黑暗之中,后来又看见一片片巨大的台风,台风就像一个体格庞大的怪兽,虽然有着美丽的外表,像银河一样让人移不开目光,可是它的内里却像一个顽劣的怪兽,无情的席卷着周遭的一切,也包括——她。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纸片人,台风一吹就不自觉的先漩涡靠近。
“啊~~”她想大叫,可是怎么也叫不出来。周围变得好安静,一片黑暗。
她变成了一个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清凉的古装,被一种幸福快乐舒适的情景围绕着,落日的余晖撒在五彩斑斓的花园里,穿着大红色华丽宫装的女人垂手在她后面笑吟吟地望着她。旁边站着一排穿着古装制服的明媚少女有的拿着扇子,有的拿着装着瓜果的盘子,有的拿着一条毛巾,在她后面紧跟着她。
“公主小心点,别被花刺到了。”一个穿着玫红色古装制服的女子在她后面小心的说道。
“我都不怕的”她笑嘻嘻的说。
那个花园好大,各种各样的花朵姹紫嫣红,或含苞待放,或花团锦簇,牡丹,茉莉,蔷薇……可是她却看不到那些美丽的花朵,只看得到上空翩翩起舞的蝴蝶,花园里似乎有成千上万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花园上空聚起了一片蝴蝶海。那些蝴蝶形态各异,五颜六色。有的披着流金色的衣服,恍惚仙子般在上空翩翩起舞,有的颜色就像碧蓝如洗的天空,像个精灵似的拥抱着红色的蔷薇。
她看中的是那个大红色的蝴蝶,身上有着金色的斑点,像一个雍容华贵的女王般,此刻正倚在一朵牡丹花上傲视群雄般站立。她小心翼翼的凑近,那个蝴蝶也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她猛地抓起那个蝴蝶放在手上高兴地说:捉到啦!
她将那个蝴蝶放在那个穿大红色华丽古装的女子身上兴奋的说:“母亲,你看,这个蝴蝶是不是很漂亮,像你一样漂亮!”
“很漂亮……”那女子和蔼地说。
“那我把这个蝴蝶送给你!”她得意地眨眨眼对那个女子道。
可是没想到一张开手,大红色的蝴蝶立马飞向了远方,她急忙去追,可是蝴蝶飞走后很快变成黄色天空下一个小点,可是她依然朝前方追去,她一定要得到这个蝴蝶,后面隐隐约约传来那个女人焦急呼喊的声音:
“别追了,鱼儿”
她一直追一直追,从黄昏下追到了湛蓝色的天空下,天空真的好蓝,就像是你闭了很久的眼睛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那种蓝色一样,令人惊艳而怀念。
她发觉自己长大了好多,穿着精致繁复又华丽的古装,来到了一个开阔的草坪上,旁边还有一个爬满藤蔓的秋千,秋千上还有各色的小花,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红色古装的男孩,他对她笑着说:鱼儿,我听父亲说君上说的是将你嫁给我,而不是嫁给我大哥。”
“真的吗?”她有些雀跃地问。
“真的,我父亲亲口说的,等到你及笄之年,父亲就将你嫁给我。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那男孩掩饰不住激动地说。
一种幸福快乐的感觉围绕着她,那是一种让人眷恋的感觉,像是漫步在云端,被彩云围绕着。这种幸福的感觉围绕在她的胸腔,仿佛五脏六腑都被填满。
她看着那个男孩,一身红衣在碧蓝色的天空下显得玉树临风,他牵着自己的手,他的脸变成了自家爱豆的脸,变成了欧阳涵齐的脸。
他推着秋千荡着她。一阵阵清风从她脸上拂过。可是一推就把她甩到好远之外。她被秋千推着在天空飞了好久,终于重重的跌到了地上。抬起头看到天空已经变成了血红色。整个世界好像都变成了诡异的血红色。
她重重的摔在地上,她的衣服沾满了地上的血污,她又长大了好多,已经是个青葱少女了,可是她穿着粗糙的衣服,头发乱得像一团麻,她和一群半大的小子站在一个高台之下,高台上是自己的母亲——那个红衣女子,她依然穿着红衣,头发散开,花钿步摇散落一地,看起来却肆意又张扬。她站在高台上哈哈大笑指着旁边那名玄衣男子道:
“陆韫浅,你个乱臣贼子,你逼杀皇室,你不得好死,尔等今日拥护这种乱臣贼子登上皇位,终有一天会自食恶果,我今日的下场,就是诸位的明天。”
“杀死妖妃!杀死妖妃!”她听到下面的人愤愤不平的大喊道。
可还没等周遭全副武装的侍卫反应过来,她就一把夺过刀,径直抹向自己的脖子。血流了一地,到处都是血。
“不——”她喊道。可是嘴巴被人捂了起来。
好痛苦,好累,好恨!为什么她要在这个地方!为什么她们都死了我却可以活着!
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了胃,每一根骨头,每一滴血液,每一寸皮肤都在痛,是那种触及灵魂的痛。好痛好痛,甚至已经不能呼吸。
如果有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捅向自己;如果有毒药,她一定会不假思索地吃下去;如果这是在高楼上,她一定会一往无前的跳下去……
可是为什么她还活着?
“新月,张新月?你怎么了……别怕,我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新月,别怕,那些都是梦~”那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道。
她费了好大劲才睁开自己的眼睛。看了周围普通的陈设发着愣,好久才发觉自己刚刚都是在做梦,现在才是现实。
夏云念伸手拂去她脸上冰凉的眼泪安慰道:“刚刚都是你在梦魇,别怕了,现在梦已经醒了,没事了”说完,对她扬起了一个鼓励的笑容。
是梦吗?她愣愣的望着夏云念。
可是为什么那么真实,甚至比现实还要让她感到难受。为什么那种痛的撕心裂肺的感觉现在还没有消失。
夏云念看着她还是愣愣的不说话,便摸着她的头安慰道:没事了,刚刚那都是做梦,你的名字叫张新月,我们是一起去信阳寻找你的家人的。你记得吧!“
张新月看着他勉强地笑了一下说:“我记得,我是张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