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约觉得颜雪不那么快乐,却没想到在她内心深处居然这样厌恶和自己在一起的日子,甚至会诅咒它。若是颜雪不说出来,郑岭南依旧自大,自然不会往这方面想。可是颜雪揭开了,他们婚姻的不堪一面。让他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婚姻多么千疮百孔,狼狈不堪。所以郑岭南爆发了,狰狞了,狼狈而又疲惫了。就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上的人,居然这么说,甚至还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离婚?呵呵,你想都别想,这辈子,颜雪你都别想逃开。”郑岭南几乎要把牙根咬断,说着走向颜雪,捏住她的下颌道,“我对你太好了,一直没告诉你,我的原则。我最讨厌别人背叛我。颜雪,这是你自找的。”
颜雪觉得自己的下巴要被捏碎了,眼泪根本不受控制地迸发出来,却还是嘴巴硬道:“你太自以为是了。对我太好了。哪个女人嫁给你这样的人做妻子,只会觉得倒霉。你知道别人怎么看你的吗?别人说你……只是个有钱离过婚的老头子,还摆谱……”
“啪”,又一巴掌掴在颜雪的脸颊上。颜雪捂着脸,别着头,一句话都没再说,就嘴角挂着冷冷的笑,似乎嘲弄郑岭南的失败。
郑岭南一般不会打女人,不代表没有二般情况。他真的发怒了,是不会在乎你是男是女的。一脚踹在颜雪的心窝处,只踹的颜雪觉得心脏都停止跳动了。
姜竹西被他的暴戾吓到了,忙起身来阻止,又被郑岭南甩了一把。若不是及时抓着郑岭南的胳膊,铁定摔在地板上。她怕郑岭南还要施虐,忙抱着肚子哀叫道:“肚子疼,我肚子疼。”
颜雪这边也觉得肚子疼,下体不受控制,有种想尿尿的感觉。
郑岭南只担心着姜竹西,根本没心思搭理颜雪,而且他也没觉得自己下脚多重。可是,事实上,情况比所有人想的都糟糕……
郑岭南叫来家庭保健医生来给看姜竹西的情况时,也顺带让人看了看颜雪。
家庭医生眼尖看到颜雪下体的血迹,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立马号脉,对郑岭南道:“赶紧送医院,快。”
郑岭南这才慌了神,问道:“我太太没事吧?”
家庭医生看了郑岭南一眼,叹口气道:“孩子没了。”
“孩子?”郑岭南愣了一下。颜雪之前还来了月经的啊。怎么可能是怀孕呢?
有极少数女性,虽然怀孕了,但是来月经的时候,仍然行经,只是没有之前的量大 ,日期也短。这在中医上称为“漏经”。
家庭医生懒得跟郑岭南解释,冲他吼道:“还愣什么啊,打电话,人命关天,你们这些小年轻啊。”
郑岭南这才回神,手不停地颤抖着,拨电话给卓尚夏道:“喂,是我,岭南。你派人来……”
家庭医生直接抢过电话对那边道:“尚夏,急救,120来。”
说着电话扔给郑岭南,嘴上道,“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颜雪的意识已经极端昏沉了,好似被丢进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漩涡里,漩涡不停转,她也不停绕啊绕……
她心里想,就这样,这样死去也好的。如果这样的话,爸妈虽然难过,应该不会再受到伤害了吧。
卓尚夏很快来了,颜雪被人抬上车。
郑岭南也跟了上去,一直问卓尚夏“怎么样”了。
家庭医生吼他道:“你安静点。”
郑岭南扒了扒头发,这才安静下来。
颜雪很快被送到急诊室,由卓氏医院最有名的妇科大夫为她做刮宫手术。
郑岭南和卓尚夏等人一直在外面等着。
郑岭南不停地走来走去,心里七上八下的,说不出的,是恼还是悔恨。此时,他才觉得,颜雪这个人,这个丫头进了他的生活,入了他的生命,不想失去她。
他恼她,恨她,可是真的不想她有事情的。
刚才那一脚,他只是太生气了。
手术室的灯熄灭了,大夫走出来。
郑岭南忙上前问道:“我太太怎么样了?”
这种事情大夫见得多了,有些麻木,淡声道:“暂时还昏迷不醒,需要留院观察。”
闻言,郑岭南依旧不放心,追问一句:“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大夫看了他一眼,叹口气道:“生命危险倒是不会,只怕……按说你太太的体质是易受孕体质,但是根据她的情况,以后很可能会引发习惯性流产。如果是这样的话,比无法生育还要痛苦。”
那就是说,很容易就怀孕了,但是总是要流产。
流产一次跟小死一次差不多的。
颜雪那身体是经不起这么折腾的,指不定没几年就要了她的命。
此时的郑岭南也没再追究光盘的事情,而是坐在颜雪的病房外,托着下巴,苦涩地笑了起来。
颜雪醒来的时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下意识地叫渴。
郑岭南就在她的病床旁,立马醒了,拿起棉签蘸着水给她润唇。医生说她暂时还能饮水,可以用这种办法来保持嘴巴的湿润。
看清眼前的人,知道自己又活了,颜雪觉得自己的命真贱,连阎王都不收。
才擦拭一遍,颜雪头别到一边,不想看到郑岭南。
郑岭南讪笑一下,略带讨好地道:“你躺好,我去找大夫过来。”
很快大夫来了,给颜雪做了检查,对郑岭南道:“人已经醒了,只等着身体恢复了。姜处是打算住院,还是回家养病?”
郑岭南看了颜雪一眼,快过年了,让她在医院里不太好,就道:“如果可以,我希望早日出院。”
大夫道:“再观察一天,如果情况允许,就明天出院。”
可出院的时候,颜雪不乐意了。
她宁愿在医院里,看这些生老病死,闻自己最厌恶的消毒水味,也不愿意跟他回去。
郑岭南有些无奈,只好坐下来劝她道:“别闹脾气了,要过年了,咱们回家,好不好?”
“我没有家。”颜雪冷笑出声。
“胡说。”郑岭南知道她生气了。
“……我从来不胡说。”颜雪死板地跟郑岭南磕上了。
“好,那是我胡说,咱们回家。”郑岭南瞧她委屈得眼睛都红了,却忍着不敢落泪,心软了软。
“不。”颜雪坚决拒绝了。她不能再次这么不明不白地跟他回去了。在他那里,简直就是地狱,太痛苦了。以前忍他让他,不过对他还有一分希望在,如今只有绝望了。
长这么大,父母很少责备自己,别说打了。因着郑岭南的缘故,她几乎要跟父母决裂,可是还是得不到他一分一毫的怜爱。如此过下去,她又算得了什么呢?就算她再下贱,可也是个人。就算性子怯懦,却也没接收奴隶教育。
心不但空洞洞的,还是无底洞,不会感受到任何丝毫温暖。她想回到父母的怀抱中去,不要再继续这样的苦逼日子了。
“好,不回去,就不回去,反正家里也吵得很。”郑岭南给颜雪掖了掖被角,伸手要摸她的脑袋,却见她头偏到一边去了。
事情最终还是没瞒住姜一鸣。
“你说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儿?明明喜喜欢欢的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姜一鸣还在为那个未曾谋面的曾孙子感到惋惜,“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怕人家笑话。什么时候,学会在外面受了气,回家打老婆。早知道你是这么个性子,我就答应了人家,把孩子还给人家。”
“爷爷,我错了。”郑岭南难得落下男儿泪,哭中带笑道,“是我对不起小雪。”
“一句对不起就成了?”姜一鸣咳嗽道,“我是没几天好日子过了,你们就不能让我舒心一点。你三叔那个性子,整日不着家。眼瞅着你也安稳了,怎么又闹出这么一桩事儿。我瞧着你们两个这日子也过不下去,要离就离好了。别人家好好女儿,嫁到咱们家,跟竹西当年似的。”
沉默了很久,郑岭南道:“我不同意离婚。”
“这次我不能听你的。”姜一鸣冷哼一声。想起很早之前的一件事儿,想要跟郑岭南说一说,最后却鼓着嘴什么也说。
郑岭南道:“爷爷你不了解情况。”
“哼,我是不了解情况,那你说,我听。”姜一鸣说完,又加了一句,“这如果是当年姓金的那个女人,估计你也下不去脚。你别逮住人家好欺负,就使劲欺负。还是那句话,她不是你的奴隶,现在也不是旧社会,就算你用了点什么手段来,到最后还是会破产的。别没事儿就整那反动派的特务手段。有本事,你用到事业上去,别捯饬得家里鸡飞狗跳。”
郑岭南蹙着眉尖,把他发怒的起因说了一遍:“希珏受希冀那天,交给我一张光碟。当时情况比较特殊,我只好放在颜雪那里。她有个习惯,看过的书很少再翻第二遍的。第二天我就跟李褚打电话了,让他去医院把光碟拿回来。结果光碟被人换过了。”
“啪”。姜一鸣将茶杯摔在茶几上,恨声道:“姜岭南,你这个王八羔子。你混账不混账?”
“爷爷。”郑岭南只喊了一声,没再说下去。
姜一鸣起身,指着他骂:“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狗屁招数了,哈哈,你厉害了,把自己的老婆当诱饵,你厉害了你,你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