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马文才的办法就是用箭将悬赏陶渊明的条幅钉在在集市的中心的牌匾和柱子上。祝英台觉得这样很不靠谱,质疑道:“这办法成吗?”
马文才笑了笑,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凉薄,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之天性。”
祝英台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只好点点头,任马文才去了。
马文才十两黄金的悬赏条幅一出,底下瞬间聚集了一大群人驻足观看。
马文才意气风发,满脸笑意地走上前去,宣布道:“大家安静,你们有谁识得五柳先生陶渊明的只要告诉我去向,必有十两黄金可得。本公子决不食言!”
若众人之前还怀疑条幅所书为恶作剧,现在马文才一出,众人瞬间相信了他的话。谁也不是瞎子,马文才和祝英台两人的穿着打扮,以及他们两手里牵着的高头大马,无一不在表明他们富家子弟的身份。
富家子弟穷奢极侈,挥金如土,这花十两黄金寻人,实属寻常。
聚集的众人议论纷纷,钱帛动人心。有好几个人心术不正之人欺负马文才年幼,就妄想欺骗他,挤到马文才的面前,争着说自己就是陶渊明。
看着这几个人的丑态,马文才有些无语。陶渊明要是像他们几个这样的德行就好了。马文才直接用钱财贿赂陶渊明不就可以位列品状排行榜第一了吗?
马文才的馊主意行不通,祝英台有些幸灾乐祸,她乐得看马文才出糗的模样,不过,这个任务是两个人的事,现在局面乱成一团,马文才又黑着一张脸不说话,祝英台只好站了出来。
祝英台笑着问道:“原来各位都是陶渊明,那请问,采菊东篱下的下一句是什么”
那几个冒充陶渊明的人自然答不上来,可是,他们也不愿轻易放弃“唾手可得”的黄金。其中一人略微想了想,立马自信地回道:“我知道。这是我自己做的诗。我怎么会忘记呢?采菊东篱下,嗯,喝碗菊花茶!”
马文才心里差点笑喷。表面却勃然大怒,迅速踢出早已蓄势待发的一脚,将那个骗子踹倒在地,马文才恶狠狠地怒喝道:“你还是不是陶渊明”
祝英台没想到马文才如此暴虐,一言不合就欺负人,他自己出的馊主意不奏效,还恼羞成怒了?
见马文才还想继续揍人,祝英台吓得连忙拉住他,略带责备地说道:“我早就说了,这个法子是行不通!”
祝英台话音刚落,就有一位中年大叔笑呵呵的端了两碗菊花茶过来:“两位小兄弟别恼啊。采菊东篱下,喝碗菊花茶也对啊。来来来,降降火。”
马文才直接从他手中抢过俩碗菊花茶,径直走向那个被他踹倒在地上呻吟的骗子,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将俩碗茶尽数泼到那家伙的身上。
祝英台气道:“马文才,你做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已经被你打伤了。”
马文才冷哼一声:“饶了他?不可能,他敢出来骗人,我还要抓他见官呢!”
那个骗子一听要抓他见官,吓得马上就要逃跑,马文才想上前去抓住他,却被祝英台紧紧拉住。
眼看着那人就要逃走,马文才一时情急,就将手中的两只碗朝那人的背后甩了过去。
骗子被碗砸中后背,不痛不痒的,连头都没回,一溜烟地跑了。只可怜了那俩只碗,摔在地上变成了碎片。
那卖茶的中年大叔见自己的碗摔了个稀巴烂,惋惜叹道:“唉,我的碗!”随后,那大叔向马文才要钱:“俩碗菊花茶,俩只碗,一共八文钱。”
马文才听到大叔的话,脸上的怒气早已褪得一干二净,此时的他,居然有些窘迫?
马文才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我没钱。”说完将求救的目光移向一旁的祝英台。
祝英台接收到马文才的求救信号,惊道:“你看着我干嘛?你不是有钱吗!”
祝英台的嗓门挺亮的,围观群众都听到了她的声音,顿时各种目光射向了马文才。
马文才连忙将祝英台和大叔扯到一旁,看着两人都盯着他,马文才羞窘道:“我只有黄金,找不开啊。”
祝英台奇怪道:“那你就给黄金啊!”
马文才小声道:“就八文钱,我给黄金,那不浪费吗?”
祝英台无所谓地笑了笑,道:“你不是有钱吗,还在乎这么点黄金?”
马文才用一言难尽的眼光看了祝英台一眼,无语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们祝家那么有钱啊,你们祝家庄良田万顷,这些年又收留了几千流民,自然是不差钱的。我爹虽然是太守,可光靠那点俸禄,能有多少钱?你别看我一副有钱人的样子,实话告诉你吧!我爹为了让我能搏个好前程,把家里存了多年的余钱都给我了。我现在也只剩这么点黄金了。英台,你能不能先帮我付一下钱给这位大叔,等我回书院了,我保证,马上还给你。”
祝英台对马文才的话表示怀疑,不过她第一次见马文才如此的低声下气,又有些相信了他的话。毕竟是同路,也不是什么大事,马文才求她,祝英台说了他两句,也就帮他付了钱。
马文才向祝英台道谢,而后又朝大叔赔礼道歉:“大叔,实在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砸了你的碗的。”
这大叔刚才一直饶有兴趣地听着他们俩的对话。现在他收了祝英台的钱,面对马文才的道歉,大叔豁达地笑了笑:“没事,你不是给了我钱吗?”
闻言,马文才放松下来:“谢谢大叔原谅。只可惜了那两只碗。就是那个骗子可恶,别让我抓到他!”说起之前的那个骗子,马文才又变得凶神恶煞。
大叔笑了笑,有些好奇地问道:“小兄弟,你如此嫉恶如仇。莫非,你们要找的陶渊明也是这样?他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要花十两黄金悬赏他?”
闻言,马文才有些尴尬:“不是这样的,我们找五柳先生陶渊明,是奉夫子之命,请他到书院去,给我们上课的。”
一旁的祝英台笑道:“大叔,你在市井生活。不知道五柳先生陶渊明的诗文品性,是很受世人尊重的。”
那大叔这才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可那姓陶的自己说他叫五柳先生,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五柳先生这个人,那你们上哪找他去?”
马文才皱了皱眉,随后道:“只要用心找,相信总能找到的。不过,我这法子确实不成。”马文才说着,就走到条幅前,一把将条幅扯落。
那大叔看着马文才的动作,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在言语。那大叔转身去挑起了他的担子,吟唱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啊!”,而后大步流星而去。
小茶馆里。
祝英台喝了一口茶水,滋润了一下喉咙,喟叹道:“早知道要来这里喝水,刚才就不该浪费那两碗菊花茶了。”
马文才微囧,无奈道:“连你也来笑话我。”
祝英台捧着茶碗微微笑了起来:“岂敢呀,只可惜你包里的黄金无用武之地了。”
马文才没在意祝英台的取笑,随手剥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肯定道:“我会找到他的。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钱和武力办不成的事。”
听到马文才又提起武力,祝英台微微蹙眉,警告道:“你和我相处,最好不要和别人动手,不然,我们各走各的路。”
祝英台话音刚落,就有一人突然接近,猛然将他们放在桌上的包袱夺走。
祝英台还处在惊讶之中,马文才就已经跟抢包的贼子动起手来了。那贼子的武力值不高,马文才三招两式就将他一脚踹飞了出去。
只是,马文才没想到那贼子还有一个同伙,就在他跟贼子纠缠的时侯,他的同伙早就骑了祝英台的马,带着两人的包袱逃之夭夭了。
同伙跑了,马文才那一脚又不凑巧地把贼子送到了马文才自己的马身边,那贼子干脆就骑了马文才的马打算逃跑,马文才见状,连忙取了弓箭,就要朝那贼子射去。
祝英台这时也反应过来,见马文才要拿箭射人,她急忙一把按住马文才的弓箭,阻止道:“哎,别杀人!”
马文才着急:“你让开!盘缠全在里面。”
祝英台固执,口不择言道:“你家不是有的是钱吗!”
被祝英台这么一搅和,贼子早就趁机跑远了。马文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的不也在里面吗?”
祝英台闻言突然一脸紧张,急忙去检查自己的腰间,随后掏出一个朴素的钱袋,祝英台看着钱袋松了口气,庆幸道:“还好,山伯给的没有被偷。”
马文才气急:“你!”他正要与祝英台理论一翻,店家却突然小跑了过来,对马文才道:“客官,你们这些饭菜需要七文钱。”
马文才心情不好,闻言没好气地回道:“你没看见我的钱被偷了啊?”
店家有些畏惧,但还是弱弱地回答道:“就是知道你的钱没有了,所以我才着急的!”
说得好有道理,马文才有些无言以对。
马文才将目光移向祝英台手中的钱袋。祝英台此时倒是敏锐的很,马文才的手才刚接触到钱袋,她就迅速将钱袋藏到身后,拒绝道:“别动,这是山伯给我的包!”
马文才无语地看着她。要不刚才祝英台拦着,他肯定能捉住后面那个贼子,至于现在没钱付茶水钱吗?
店家看着两人迟迟不付钱,心里有些着急:“你们不会白吃的吧?再不付钱,我可要报官了啊!”
面对店家的威胁,马文才懒得说话了,就静静地看着祝英台。
祝英台无奈,只好上前,从腰间拿出五个铜板递给店家,歉意道:“我们就剩这些钱了,你就委屈些,收着吧。”
那店家掂了掂手里的钱,冷哼一声离开了。
马文才站在旁边,冷眼看着祝英台的作为,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梁山伯给的钱袋里明明有钱,支付他们的茶钱绰绰有余,祝英台舍不得动用梁山伯给的钱,却好意思少给茶钱,还让店家委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