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过后,杨坚一行人便随着度九裳入宫觐见贞贵妃了,贞贵妃是梁文帝最宠爱的贵妃,特被赐予离皇帝寝宫最近的贞元宫作为寝宫。皇后去世后,便把时年九岁的长公主过继给心地善良、性情敦厚的贞贵妃抚养了。贞贵妃年轻还没有生养,对长公主视如己出,母女俩感情甚好。
一看到他们来到贞元宫,长公主的贴身侍女小晴便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着急忙慌的进去禀告了,不多久贞贵妃便一脸憔悴的从暖阁走了出来。
“参见贞贵妃。”一行人有秩序地行了礼,贞贵妃疲倦的脸上浮起了笑容,温和地让他们起身。礼毕,度九裳就忧心地搀扶着姐姐关切地问:“姐姐这是怎么了,才几日不见,怎么如此憔悴?”
“长公主这两日生了一场大病,迟迟不见好转,我日夜守候,忧心如焚。”贞贵妃说着往暖阁望了一眼,大家这才发现隐约有白烟从暖阁传来。
“长公主得了什么病?太医来诊断过了吗?”度九裳继续问。
“太医来诊断过了,说是得了天花,皇上已经命姑信子大人炼制丹药了,姑信子大人把自己最宝贵的丹鼎都搬到长公主房间了。”说到这,贞贵妃脸上又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原来姑信子大人的丹鼎搬过来练丹药了,怪不得闻到一股奇香。”沛郡王快言快语的说,“不知道长公主病得是否严重,我们可否进去看她一眼?”
“可以,她大概也想见见你这个叔叔呢。”得到贞贵妃的默许后,大家就轻轻地走进了长公主的暖阁。
香鸾音跟在大家后面,透过袅袅烟雾,她看到漂亮的公主床上躺着闭着眼睛的长公主,她长的很美,大概在发着高烧,一直在昏昏沉睡,脸上还布满了红色斑点。
“长公主。”沛郡王怜爱地喊了一声,希望她有所回应,她依旧昏沉地睡着,过了很大一会儿,有泪珠从她眼角滚落,惹得大家纷纷落泪。贞贵妃不忍心看她这副样子,上去握着她的手又落了一番眼泪。
回到客厅,大家久久不能从悲伤中回过神来。
“贵妃娘娘,长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娘娘不要过度忧思啊!现在长公主最需要的就是贵妃娘娘的陪伴了,贵妃娘娘一定要保重凤体啊!”香鸾音看长公主病得可怜,贞贵妃一定非常难过,忍不住出言劝慰。
“是啊,姐姐,我看你如此伤心,实在担忧,你还是好好保重自己,别让爹爹、娘亲跟着担心。”度九裳本来对香鸾音没什么好感,但觉得她言之有理,也跟着劝慰起姐姐来。
“恩,我知道了。”贞贵妃隐藏起自己的悲伤,又微笑起来面对大家说:“平常没觉得有什么,生了病才知道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是莫大的福气。我看到你们一个个都生龙活虎的样子真是太欣慰了。前阵子,皇上赐给我许多丹药,我心里记挂着你们,都给你们留着呢。”
“是,贵妃娘娘,本来早就应该来贞元宫请安的,但是前阵子在司州城战场,香鸾音被人掳走,今天才找到她人。一团聚,我们就集体来给贵妃娘娘请安了。”杨坚说。
贞贵妃听说香鸾音在战场上被俘虏,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了,这下才发现她原来是如此美的一个人,于是赞叹道:“香姑娘真是难得一遇的美人儿,心眼又好,坚儿你要好好珍惜啊!”
“姐姐,你最近都累糊涂了,人家香姑娘是五音坊的花魁,不是杨坚的美人儿。”度九裳看姐姐乱点杨坚的鸳鸯谱,立刻站出来辟谣。
“是,是,姐姐最近都累糊涂了。”贞贵妃笑着回答,她当然知道妹妹的心思都在杨坚身上,也一直都明白杨坚的心思不知道在谁身上,今日一看也许就在香姑娘身上。
“那姐姐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们为姐姐担心。”度九裳恨姐姐竟然不懂自己的心思,就撒起娇来。
“恩,知道了。你们每个人都要照顾好自己,保重身体。”贞贵妃说着就转头对帖身侍女说:“小晴,你去把皇上赐的仙丹拿过来。”
一会儿,小晴就和另外一个侍女一起拿出来三个瓶子的丹药摆放在桌上,装丹药的瓶子是御制的珐琅彩捶瓶,十分精致美观。贞贵妃一瓶一瓶介绍说:“这里有一瓶‘还阳丹’,是姑信子刚刚炼制成的,用于人命关天的时刻,你们常常上战场,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救命;一瓶‘赤血丹’,用于失血过多,贫血时用;另外一瓶是‘仙露护体丹’,服用这种丹药,能点化自身阴质,使之化为阳质,提升阳刚之气,强身健体。这三瓶丹药,你们留好,以备不时之需。”
“是,贞贵妃,我们会把丹药好好留存,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杨坚代表大家收下了贞贵妃一番情真意切。
回去的路上,赵自在一直闷闷不乐,这完全不合符他一贯乐天潇洒的作风,香鸾音忍不住开口相问:“师父,你为何看上去心情如此沉重?”
“我只是不太明白,人生病了不是应该去看医生问诊拿药吗?为什么贞贵妃不管生了什么病,都一直在吃丹药呢?”赵自在不解地问。
“这是现在的一种社会风气,穷人生病了才去看医生吃药,皇室以及达官贵族,家里有人生病了就吃各种丹药,连不生病的人都会跟着吃,以求青春永驻、长生不老。”沛郡王答。
“那你们吃吗?”赵自在继续问。
“吃啊,怎么不吃啊?今早出门的时候母后还吩咐管家让我带了一瓶。”沛郡王说着就把佩戴在腰间装丹药用的葫芦形宝瓶亮出来给大家看。
“看吧,用不了多久,坊间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丹药,到时候连老百姓都拿丹药当饭吃了。”杨坚胸有成竹的打包票。
“那这丹药你们吃了到底有没有功效啊?”香鸾音好奇地问。
“说不上什么功效吧,我们都是健康的人,吃丹药主要的目的是养生,只有生病的人吃丹药才能发觉丹药的功效吧,我反正是没觉得有什么功效,倒是刚开始吃的时候,一吃就闹肚子拉稀。”沛郡王为了让香鸾音详细了解丹药的功能,不惜把自己的囧事都抖落了出来。
杨坚看沛郡王连不雅之事都在女孩子面前说了出来,怕对方尴尬就连忙打圆场说:“我平常极少吃这个,也不太了解它的功效,你若好奇可以吃一粒‘赤血丹’,能够平补血脉、益心。”
“‘赤血丹’还是你留给自己吃吧,女孩子平补气血要吃‘***丹’。”度九裳推开离香鸾音最近的杨坚,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丹药瓶拿出来倒了一粒“***丹”给香鸾音吃。
香鸾音非常感激地接了过来,一把喂到嘴里,就着口水硬生生咽了下去。
“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舌头倒有一点涩涩的感觉。”香鸾音带着点新奇俏皮地对着目不转晴望着自己的大家说。
“随国府应该少不了这些,你喜欢的话,明天我派人送些去右幕府。”杨坚说。
“服食丹药虽以养生为主,但多食无益,自己要把控好度量。”赵自在认真地嘱咐。
“我知道了,刚才只是一时新奇,所以想要感受一下丹药的魅力。”香鸾音乖乖应答。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在这里和大家告别吧。”一起走出皇宫,赵自在就在不远处与大家告别。
“你要去哪里啊?又要去睡桥洞吗?”香鸾音面对分别有很多不舍。
“我有很多地方可以去,极乐寺啊,五音坊啊,大街小巷的客栈啊……”赵自在一边避开回答问题一边开着玩笑,“当然如果愿意的话,长安桥也是很好的选择。”
“不要再去睡桥洞了。”香鸾音戚戚哀求着,突然感到一股热流涌进自己的眼睛。
“不用担心了,我有很多好去处呢。对了,如果日后你遇到什么麻烦了,记得吹响冰弦琴啊,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有人出手相助的。”赵自在不忍心对红了眼眶的香鸾音告别,便与另外三个人点头致意后离开了。
香鸾音在众人面前不便太失态,目送他离开后,便随着帝释天回了右幕府,杨坚和度九裳也作伴各自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