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众人跟着原三纷纷来到白渊处，濮阳翼接过‘吉土’一看，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如今咱们怎么出去？”原三道。白渊指指那地下河流道：“河水既然是活的，自然能够流到外面去。咱们跟着这河水走便是。”几人点头，沿着那河水的流向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水塘，塘中的水缓缓流着。这水塘中的水大约到楚薇澜腰上，楚薇澜拉住哥哥的手，大家都淌进水塘里，跟着那水流方向继续向前。又过了许久，果然看到前方有一点光亮，众人走了一会儿，眼前已显现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原三打头阵，率先从洞口钻了出去，在外面看了看，忙招呼众人出去。
楚薇澜身子还十分虚弱，景灏小心地接着她，把她牵出洞。楚薇澜顿觉眼前豁然开朗，原来此时他们已经达到火莲堡外的一片绿洲上。相对于他们所处的位置，火莲堡的地势较高，怪不得他们沿着地底走就能到地面。“咱们快些离开吧，万一那堡主出尔反尔便难办了。”濮阳翼道。众人皆是点头，突然游子阳看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站着一个蓝衣女子，他的表情滞了滞，景灏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微惊道：“沙茗？”
声音刚落下，沙茗就施展轻功，极轻巧地落在众人面前。濮阳翼皱了皱眉，道：“我等正欲离开，不知姑娘有何指教？”沙茗淡淡地道：“堡主说各位不打招呼就走了，实在不礼貌。要请诸位回去喝茶。”濮阳翼眉峰一扬，眼色一冷，道：“喝茶？莫不是堡主想出尔反尔？”沙茗倒也十分直白，道：“堡主没想到你们能破阵，还要带走吉土，自然心情不好。”
几人无语，濮阳翼道：“那若在下不从呢？”沙茗淡淡地道：“我在这也是例行公事，我也打不过你们，当然不可能把你们强带回去。”几人大惊，濮阳翼又道：“姑娘放了我们，回去如何向堡主交代？”沙茗道：“我都没见过你们，有什么好交代的。”濮阳翼顿了顿，真心诚意地拱手道：“多谢姑娘多次相助。”沙茗还是面无表情地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托沙茗帮他们的人，必定是福儿了。几人想起福儿，心中又感慨起来。为怕楚薇澜再受刺激，福儿的死至今还没告诉她。
突然，楚薇澜想起什么，喊道：“哎呀，堡主答应我要帮福儿解了那毒蛊的！不成，还是得回去！”沙茗疑惑地看着楚薇澜，只听景灏忙道：“如今她不肯放我们走，哪里还肯遵守诺言！”楚薇澜又道：“可是，就这么走了，留下福儿一个人...”蒋芸也劝道：“不要任性，我们若此刻不走，怕是就走不了了。”本来可以瞒过去的一件事，他濮阳翼偏偏没办法对楚薇澜说谎话。他沉默了少许，柔声道：“澜儿，福儿死了。”
周围的声音都静了下来，楚薇澜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濮阳翼默默回视她，解释道：“福儿是那幻阵的神引，阵破，她必死。”楚薇澜呆愕了许久，才痴痴地道：“你杀的？”景灏在旁默默摇头，只听濮阳翼轻轻嗯了一声。“又是你杀的...”楚薇澜冷哼一声，转身背对着他，肩膀有些颤抖。知道真相后，濮阳翼不知怎样面对她，此时本想上前安慰，但一双脚好像绑了铁块一样，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只听沙茗淡淡地道：“这是她自己选的。比起以前那样生不如死地活着，死反而更好。你们快走吧，只是别再回都兰，往北边走。我把你们的马藏在路上。沿着这个方向，再走几天就是草原了。”濮阳翼带着众人拱手道：“多谢。”
沙茗坐在一棵沙柳上，静静地吹着一截短笛。她的技艺不高，只能吹出一两首简单的西域民谣，但那简单的音符飘荡在这漫天黄沙的世界里却别有一番苍凉之感。一行人在沙漠上慢慢地走着，过了一会儿，果然见到马，于是又骑马赶了一段路。沙茗看着落日再次映红了半边天空，那抹艳红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师姐——红莲。红莲一向工于心计，与沙茗不合，两人从小不知打了多少次架。有一次，她趁师妹沐浴的时候，想去偷袭，无意中看到师妹肩头纹有一枝暗红色的梅花，三朵全开，两朵是花苞...沙茗是被捡来的，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年龄。但由于小时候吃不饱，长得十分瘦弱，又有一点娃娃脸，所以蒋芸看上去好像比她大了两三岁的样子。她与蒋芸这对姐妹，从分开之时起，便踏上了各自不同的道路，而今日一别，也是姐妹俩最后一次见面...只是这些，没有人知道，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沙茗看看天色，回火莲堡复命去了，蒋芸则跟着濮阳翼，踏上了北去的道路...
楚薇澜身体虚弱，景灏与她共骑一匹马。几人知道两人是兄妹，自然也不觉奇怪。景灏握着缰绳，只觉怀里的妹妹越来越没力气，身子东摇西晃地。“雪儿？可是累了？”景灏柔声问道，怀中之人并没有回答。景灏忙伸头一看，只见楚薇澜虚张着眼，昏昏沉沉地坐在马上，一张俏脸没了血色。“雪儿！”景灏忙下马把楚薇澜横在地上，濮阳翼早已奔到她身旁，蒋芸游子阳也忙来查看。蒋芸把了把脉，皱着眉头道：“这么快？”游子阳看了看她的舌苔，也道：“确实比想象中快。”濮阳翼皱眉道：“出了什么事？”两人相视一眼，沉默不语。濮阳翼低喝道：“到底怎么了？”目光扫到蒋芸，严厉道：“芸儿，你说！”
蒋芸看了看游子阳，道：“先前楚姑娘在幻阵之中命悬一线，意志全无，如此下去，定会性命不保。所以我们只好用一剂猛药，强烈刺激楚姑娘的神经，她才能醒过来...”几人都静静听着，只听蒋芸又道：“但是这剂猛药，其实有剧毒...我们当时虽然用它暂且保住了楚姑娘的命，但如今，楚姑娘毒性发作...”濮阳翼喝到：“混帐！如此大事为何不知会我？”蒋芸垂目道：“如果不用这药，前几天楚姑娘就没了。”
景灏忙道：“这毒可能解？”蒋芸和游子阳都沉默一阵，游子阳道：“如果我师祖爷爷的话，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景灏道：“你说妙林？是了，他一定有办法！”濮阳翼忙道：“澜儿的毒能坚持多久？”蒋芸低头道：“本来可以坚持一个来月，如今看来，只能撑十五天了。”景灏皱眉道：“十五天...此处去天山，至少需要个把月...”濮阳翼想了想，对游子阳道：“你飞鸽传书去天山，让妙林带上该带的药，即日启程，与我们在中途汇合...”“是呀，如此一来，就可早日治疗了！”游子阳难得赞同濮阳翼的话，立即兴高采烈地飞鸽传书去了。
濮阳翼伸手摸摸楚薇澜的头，眼中饱含担忧。意志全无？难道你当时连活下去的心思都没有了吗？濮阳翼紧锁着眉，感到揪心地疼...
为了楚薇澜的病，几人日夜兼程地赶路，过了十余天，终于在一处叫玉树的镇上与神医妙林汇合了。“快来让我看看！”在客栈中，楚薇澜躺在床上，脸色发青。妙林枯木一般的老手抓着她的脉听了听，又看了看舌头，转过去就给了游子阳头上一下，骂道：“拖成这个样子才拿来给我治，真当老子是神仙了！”游子阳忙道：“师祖爷爷本来就是神仙，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妙林白他一眼，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麻烦了些。要彻底治好，至少需要个两三年。”景灏忙道：“治得好就行！需要什么您尽管说！”妙林道：“需要一个活人，给她换血。先说好，如果不是自愿的，我绝对不治！”
白渊等大惊，哪去找个活人自愿给她换血啊！濮阳翼和景灏想都没想一下，几乎同一时间道：“我来！”妙林看看两人，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道：“你们可要想好，她身上这个是剧毒。她即使换了血，也只是有希望救活。你们若是把自个儿的血换给她，是连一点救活的希望都没了...”“我来！”两人还是坚持，白渊急道：“主上！不可意气用事啊！咱们还有大事要办！”
“还是我来吧。”一道女声淡淡响起，几人转头一看，只见蒋芸云淡风轻地伫立在身后。“不行！”景灏握住她的手坚决地道。“你忘了，我早已百毒不侵。”蒋芸回握他的手，冲他淡淡一笑。“哦？”妙林奇了，“姑娘如何百毒不侵呢？”蒋芸坦言道：“我自小便用那百毒草泡澡，不仅如此，我还饮过那花凌蛇的胆汁、用那摄骨香薰身、被那巨齿蝎咬过...”这百毒草、花凌蛇、摄骨香、巨齿蝎都是举世罕见的剧毒之物，众人瞬间石化了。
“摄骨香？那是我天山特制的毒药，全天山也只有三个，不知姑娘何处得来？”妙林看了看眼前这个漂亮的丫头，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蒋芸淡淡地道：“我不能多说，我只告诉你，这摄骨香，还是我师傅教你天山炼制的呢。”妙林更加吃惊了，只听蒋芸不耐烦地道：“快来换血吧！”语罢，一捞袖子，露出了玉藕般的胳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