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此时薇澜蒋芸都换上了男装。薇澜一看就是个女的,只得贴了两撇小胡子。蒋芸虽也是个绝色美女,但扮起男装来,倒也像个清逸脱俗的公子。再加上景灏的天人之姿、游子阳的俊俏脸蛋、濮阳翼的刚毅俊朗以及不凡的气度,几个人一走进翠红楼,便惹得那些个妓女、嫖客一阵呆愕。
楼中先是骤然安静了下来,转眼间,各色女子立刻像花花蝴蝶一样向几人扑来。“哎哟,公子,今夜不如让奴家伺候!”一个妓女颇为豪放地往游子阳身上贴,游子阳吓得后退三步险些没站稳,一看就是第一次逛窑子,惹得那些个妓女一阵娇笑。“公子公子,让奴家好好服侍你吧!”又一个妓女往景灏身上靠,景灏倒是颇大方地不闪不躲,只道:“多谢姑娘垂爱,君子不夺人所好。姑娘,那边的大爷还在等着你啊!”这女子哪见过景灏这么帅的男人,一时忘了自己身边的客人情不自禁地扑了过来。这时听景灏这么一提,心虚地转头一看。只见她头先服侍的汉子早已气得满脸发绿,女子只得一咬牙,乖乖滚回去给她家大爷顺毛。一个女子又往濮阳翼身上扑,濮阳翼灵巧地一躲,给她扑了个空。女子正待发嗲,抬头看见老鸨,只得乖乖退去后面。
“哎哟几位公子!奴家看着几位面生,不知几位是哪家的少爷,也让奴家长长见识!”这是窑子里老鸨接生客的头一句话,意思就是要你报报自家的名号,晒晒自己的银子。白渊当然明白这话中之意,于是对老鸨低声道:“京城的朴公子,特来见子若姑娘。”
老鸨早已将六人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这几个人,哪里像存心来寻乐子的!其中还有两个是姑娘扮的,也不知什么来头!白渊会意,冲老鸨低声道:“我们是二王爷的侍从。久仰子若姑娘大名,特来一睹风采。”语罢,悄悄给老鸨看了一眼濮阳翼的令牌。
老鸨眼中金光一闪,出于职业习惯仍是摆出一副不痛不痒的表情。自从云子若来了之后,这翠红楼便贵客不断,几年下来,老鸨也算见过了不少大场面。只是这二王爷的名号与寻常人不同,东庭上下人人都说他是未来的晋王,如今这些二王爷身边的人拿了他的令牌来看子若,岂不是替主子来探虚实的?
濮阳翼的光,是个人都想沾!但是为了给她家姑娘买衣裳买胭脂,老鸨还是很专业地扭捏道:“可是这子若是被大殿下包了的!要是让大殿下知道,我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白渊会意地笑笑,道:“我们只来听曲,不过夜。”语罢已塞给老鸨两锭沉甸甸的黄金。
老鸨看了看这黄金的成色,又试了试重量,立刻一脸讨好地道:“既然几位大爷如此雅兴,奴家怎敢扫了大爷的面子!大爷们请随我上楼!姑娘们,楼上伺候着!”语罢,六人身边已各贴来一名女子。老鸨亲自带队、一众十三人浩浩荡荡地上楼去。翠红楼中的常客都知这老鸨向来眼光高得很,如今看她如此殷勤,便知这六人身份显赫,一时间纷纷对他们行注目礼。
六人来到二楼一间精致的包房之中,在姑娘们的陪同之下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虽说是妓院,但这个房间布置得却十分雅致:圆桌前是一张表演用的小台,台的两侧插了两大束淡黄的蜡梅,发出淡淡幽香;台前摆了一张西蜀锦绣屏风,上面绣着青莲出水的图案;圆桌前方是一个紫金大暖炉,让整个房间温暖非常;房间四周挂着四幅画,分别画着松、竹、梅、菊。
楚薇澜环顾四周,道:“不愧是才女,这房间也如此雅致。从这些个画啊、花啊的便看得出,这子若姑娘是个清高之人!”她身边陪坐的女人忙道:“小公子真是好眼光!你看墙上那四幅画,便是我们子若姑娘亲自画的!子若姑娘不仅才华横溢,模样也生得跟天仙似的,就是我们这些女人多看几眼,怕也受不了呢!”“果真这么美?”蒋芸疑道。景灏笑笑道:“蒋公子,她们的话你听五分便是,哪有人说自家的瓜不甜的!”景灏身边的女人立刻不依道:“公子难道因为自己长得俊,便把美人都不放在眼里?子若姑娘到底如何,就连村野小孩都知!这么大的名头,难道都是我们造出来的?”景灏笑笑,道:“美人我见得多了,你们子若姑娘可千万别叫我失望才好!”
景灏、薇澜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姑娘们搭着话。又等了好一会儿,游子阳不耐烦道:“也太久了吧!这云子若架子也太大了些!”他身边的女人立刻道:“爷别急,那些个专程从京城来听曲的大爷们,等了一天半天都没见到人的,也有不少。”游子阳扭过头,不去理身边的女人卖弄风情。楚薇澜身边的女子对他轻笑道:“爷您看,这不就来了吗!”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在个俏丽的小丫头的陪同之下,一个女子缓缓步入屏风之后。由于屏风遮住,六人只能看见女子大概的身形。只见她莲步摇摇、姿态万千,虽然看不清长相,但就像那云中之月,越是见不到、越是欲罢不能、遐想连篇...
六人都一阵安静,女子斜身坐下,身边的丫头甜甜地道:“我家小姐拜见各位公子。小姐不善言辞,如今就以曲代语,向各位请安。”语罢,几声琵琶声下,好像拨动了所有人的心弦。
一般的妓女,都应客人的要求弹曲。而这云子若既是名妓,要弹什么也全凭自己做主。楚薇澜听着这柔软无比的曲调,觉得仿佛此刻正有一美人对自己温柔耳语、全身软得不行;过了一会儿,曲调更显蜿蜒,楚薇澜只觉得全身酥麻、勾魂摄骨一般;又听了一阵,曲调渐渐变小,最后一个尾音,像是化在了风中一般,听得楚薇澜好生不舍,恨不得随那消失的音符起身追去,再度缠绵...一曲下来,房中更显安静,六人表情各异,白渊还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游子阳、楚薇澜和景灏倒是真心欣赏,濮阳翼脸上仍然不带任何表情,蒋芸满腹心事、不时皱一皱眉头。
楚薇澜还没回过神来,那陪同的丫头便说:“曲已奏完,我家小姐告退了,请各位公子在翠红楼中玩得尽兴。”语罢,台上的女子起身欲走,濮阳翼使了一个眼色,白渊忙道:“姑娘请留步,在下想请姑娘私下一叙”。语罢,从袖中掏出一枚硕大的夜明珠,丫头面容一动,向身后的主子请示。
云子若贪恋珠宝众所周知。果然,那小丫头笑嘻嘻地对众人道:“我家姑娘说了,留步可以,但有什么便在这谈。”语罢,示意六人身边的女子退下,自己也转身出去。白渊见不相关的人都走了,笑笑说:“在下听说姑娘精通音律,头先一听姑娘的琵琶果然了得。不知姑娘可愿听在下吹奏一曲,如果姑娘能说出这曲名,在下甘拜下风!”
云子若既才满天下,前来挑衅之人自然就未曾少过。向来自傲的她自然不把这些事情放在眼里,于是嘴角一抿,轻轻点头。白渊的玉笛造诣颇高,只是很少外露,所以鲜有人知。此时他将玉笛放在嘴边一横,一抹仙乐已飘飘而来。曲奏的同时,蒋芸发出一枚银针,云子若瞬间便晕了过去。白渊继续忘情地吹着,其余几人急忙跑到屏风之后一看,只见一个睡美人横卧在一榻软座上。
这美人面庞如莲,气质如兰,与蒋芸颇有几分相似。众人都不禁向蒋芸看看,蒋芸脸上也挂着惊讶,连忙伸手去扯她的衣领。一瞬间,一枝暗红色的梅花赫然出现,梅花一共五朵、三朵全开、两朵是花苞。
蒋芸一屁股坐在软座上。众人并未十分留意,楚薇澜忙拿出准备好的笔墨,仔细地把这个图案绘在一片小小的纸上。楚薇澜吹了吹那纸,确保墨迹已干,便把它卷起来小心收好。蒋芸连忙给云子若整理好衣衫,扶云子若坐好,又拿出一包草药给她嗅了嗅。
云子若悠悠醒来,只见屏风前的六人仍在那里坐着,此时白渊一个尾音刚刚落下,微笑问道:“不知子若姑娘可知在下所奏何曲?”云子若茫然极了,难道是这暖炉太暖,自己一时之间竟昏睡了过去?白渊又轻声问道:“子若姑娘?”云子若满脸通红,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头先睡着了,只得不甘地摇摇头。白渊笑道:“想不到名满全国的云子若竟在这音律上败给了我!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毁了子若姑娘的名声?”云子若脸上一黑,心中已担忧起来。白渊又道:“子若姑娘不必担心,在下过些时日,恐怕还会造访。到时希望与子若姑娘再比一次,还请姑娘千万赏脸!”云子若哪会放过这个挽回名声的机会,柔声答道:“一言为定!”
六人从那房中出来,见到这房门外果然如白渊所料站满了守卫,刚才房内的一举一动一定都被他们听得清清楚楚。六人离开翠红楼,白渊笑道:“楚姑娘好方法,这样一来,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既没引起骚动、也不用得罪大...大公子。”楚薇澜笑笑,道:“我不过是有个想法而已!如果不是白先生的笛子做掩护,还有芸姐姐的绝妙医术将时间把握得那么精确,我就是有主意也实施不了!”
大家都笑笑,景灏道:“话说回来,刚才那云子若,和芸姑娘倒有几分卦相。”白渊、薇澜、子阳也点头附和,濮阳翼也不禁看向蒋芸。蒋芸沉着一张脸,景灏突然反应过来,忙赔不是道:“是我多嘴了!芸姑娘气质高雅,那青楼女子不过是有两分貌似罢了,芸姑娘的气质是她学也学不来的!”蒋芸想着自己的事,懒得搭理景灏。景灏只得尴尬地笑笑,白渊连忙来救场说:“既然东西已到手,咱们呆会就把它飞鸽传书回云霄阁,让掌门辨认。”
第二天傍晚,一只白鸽乖巧地停在原三手腕上。原三取下鸽腿上的纸条,拿给小老头看。小老头一看大惊,眼中已泛起热泪,拿着纸条的老手不住地颤抖着,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掌门?”原三不明就里地问道。小老头过了半晌才激动地道:“是...这就是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