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濮阳翼不知楚薇澜已经退了烧，又休息了一夜，如今已无碍，于是皱眉道：“怎么下了床？”语罢，已向蒋芸投去严厉的目光。蒋芸平静答道：“昨夜退了烧，没什么问题了。”濮阳翼伸手试了试薇澜额上的温度，确定确实没有发烧。于是搭着薇澜的肩，把她按到凳子上坐着，又说：“大病初愈，也不该让她累着。”蒋芸波澜不惊地答道：“下床走动走动对身体也有好处。”
楚薇澜生怕濮阳翼为难蒋芸，忙道：“朴大哥，你别怪芸姐姐。我向芸姐姐保证只去你房里看看你，她才放我下床的。这几日多亏了芸姐姐的照顾，要是没有她，我哪能好得这么快？”濮阳翼素来知道蒋芸是个懂分寸的人，头先听了她的话，也没准备怪罪她。如今又听薇澜说她急急忙忙地只是为了去看自己，心中喜悦，忙拉着薇澜的手道：“你要是想见我，便让芸儿去叫我来，可别再受了凉。”楚薇澜撒娇道：“我又不是纸做的，哪有那么容易病！要不是在那水里泡了那么久，衣服又一直不干，我才不会受凉呢！”说罢，举起一双粉拳，比了个挤肱二头肌的姿势。
在楚薇澜期待的目光之中，濮阳翼终于还是被她逗笑了，突然又看到她额上的伤，脸上立刻一沉。“那哑奴在哪？”濮阳翼咬牙道，“我定会把他碎尸万段！”“不要对前辈不敬！”楚薇澜立刻站起身来激动的说道，“若不是前辈，薇澜此生都不能与朴大哥相见了！”
其实就在楚薇澜病着的这段期间，濮阳翼已吩咐白渊带人四处搜寻哑奴下落。如今听薇澜如此一说，心中一片疑惑。楚薇澜立即把自己被哑奴所救一事告诉了濮阳翼。楚薇澜心中难过，神情十分黯然，濮阳翼见状，连忙轻轻拉她入怀。
“朴大哥。”楚薇澜想起还有要事，收拾了情绪，笑着对濮阳翼道：“我此次被掳可很是值得的！”“哦？为何？”濮阳翼问道。“因为我替朴大哥拿到了这个！”语罢，楚薇澜从怀中掏出一块泪状水晶递给濮阳翼。这块水晶，蒋芸在替薇澜擦拭身子的时候是见过的。薇澜昨夜醒来，立马检查水晶是否还在。蒋芸知道这定是个要紧的东西，此时也凑上前来。“这是什么？”濮阳翼问道。“你猜？”濮阳翼摇摇头。“朴大哥真是的，怎么把我们要找的东西给忘了呢！”楚薇澜打趣道。“你是说，这是‘四星’之一？”楚薇澜点点头道：“这便是天水了！”
濮阳翼与蒋芸两人惊得收不了下巴。濮阳翼回了回神，道：“芸儿，你快去把白渊和原三叫来。”不一会儿，一行五人便齐聚在了薇澜与蒋芸房中。楚薇澜原原本本地向众人讲述了自己如何误打误撞发现天水，又如何在哑奴的帮助下取得水晶，之后如何遇到洪流，哑奴又如何救了自己。众人不料薇澜在那地底竟然有如此一番奇遇，一时间听得入了神。
“没想到那哑奴竟是这么一个人物，让我好生佩服！”原三性子最直，最先道出众人心中之话，其余的人皆是重重点头。“如此看来，这真是天水了！”濮阳翼道。一直在旁边思考的白渊也轻轻点头。“楚姑娘！你可真是王爷的福将！”原三憨憨地笑道。“楚姑娘足智多谋，让白某佩服！”白渊也对这薇澜深深鞠下一躬。楚薇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禁偷瞟蒋芸，不知为什么，她心中极想得到蒋芸的认同。蒋芸向来不好意思表露感情，于是硬绷着一张脸，拍拍她的肩，道：“干得不错！”楚薇澜早已看出蒋芸是硬要憋住自己脸上的欣喜之色，不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濮阳翼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薇澜，脸上带着柔软的笑。白渊立刻有所察觉，找了个借口，带着原三和蒋芸退了下去。“薇澜。”濮阳翼把楚薇澜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你可知你这样做是不妥当的？”楚薇澜看看濮阳翼，不明道：“哪里不妥当？”濮阳翼道：“你既然怀疑那就是天水，为何不先出来找到我，然后再带我一起去呢？”楚薇澜自然不曾考虑过这个，于是老实地说道：“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濮阳翼皱皱眉，道：“惊喜？你可知这样做有多危险？那里那么多机关，你万一一个闪失，便会丢了性命！”
楚薇澜心里觉得这话说得也有道理，但是自己冒险替他拿到了天水，他非但不开心，还责怪自己，于是心中一阵委屈，赌气道：“我还没那么笨...”濮阳翼一听，更加不悦道：“你不要以为自己聪明，便什么都不怕。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果你再像这次这样冒失，迟早会出大事！”楚薇澜愤愤地道：“什么大事？这东西不都在这里了吗！”濮阳翼喝道：“我说的不是东西！是人！若不是那哑奴救你，你怎会平安出来！”
楚薇澜一听到哑奴，便被戳到痛处，愣了愣，默默低下了头。濮阳翼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该拿哑奴的事来激他，一时茫然不知所措。楚薇澜心里一直觉得很内疚，此时听得濮阳翼一番话，觉得若不是自己胆大妄为，也不会害他丢了性命，眼中大颗大颗的泪珠一下子便滚了下来。濮阳翼哪见得楚薇澜哭，又完全不知如何哄女孩子，手忙脚乱之间，干脆一把把薇澜拉入怀里。
谁知楚薇澜哭得更加大声了，濮阳翼轻轻拍着她的背，心被揪成了一团。过了好一会儿，楚薇澜的哭声渐小，濮阳翼才柔声地说道：“个人有个人的命数，你也不必太介怀。那****中我一掌，又没有悉心调养，想来也时日不多了。”楚薇澜不是很相信，在他怀中仰起小脸，闪着泪光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像两只蝴蝶。濮阳翼又说：“你这次的举动，也确实鲁莽了些。别的先不说，难道你就不惦记着我，不肯早点出来找我？”
楚薇澜一愣，立刻想反对。濮阳翼抢先说道：“就算你不惦记我，也不想想我有多惦记你。这几****吃不下、睡不着，你晚出来一日，我身上就要少两斤肉。到时我的身子给你拖垮了，没人去打那怀桑王，只怕那吴兰国的人民，要对你集体膜拜了！”楚薇澜没想到濮阳翼竟能说出这种趣话，立刻破涕为笑，复想起濮阳翼头先的话，不禁撅着小嘴道：“谁说我不惦念你了！”
濮阳翼一听，眉眼一弯，狠狠揽住薇澜道：“如真是惦念我便更要罚了！”薇澜急道：“为什么！”濮阳翼将下巴抵在薇澜头顶，道：“将心比心，你既然惦念我，便更应该知道我是如何惦念你的。你明知这样，还故意害我劳心劳神，你说，是不是该罚！”楚薇澜从未听濮阳翼讲过这样的话，此时心中已幸福地快要爆了，哪还有脾气跟他顶嘴，于是爽快地道：“罚就罚！你说罚什么吧！”“罚什么你都认？”“罚什么我都认！”“那好！”濮阳翼把唇靠在楚薇澜耳边，轻轻地说道：“罚你守在我的身边一辈子，没有我的允许，一步也不能离开。”楚薇澜全身一震，然后红着面，低低地应了一声。濮阳翼大喜，双手楼得更紧了。楚薇澜轻轻仰头看他，脸上立刻落下一个轻快的吻。
濮阳翼担心楚薇澜身体，硬是在霖瑶殿又多留了三日。三日一到，在楚薇澜的催促下，五人终于又上路了。
“朴大哥，咱们这次去哪？”楚薇澜骑着她的小白马，颇为兴奋地问道。濮阳翼宠溺地笑笑，说：“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楚薇澜想想，说：“要不我们去云霄阁吧，我有些想师傅师叔了。”濮阳翼笑着点头道：“好，就去云霄阁。”
这几日濮阳翼与楚薇澜变得更加亲密了，濮阳翼对楚薇澜更是宠得没话说，什么都顺着她，就连原三这样反应迟钝的人都看出了几分。白渊早知楚薇澜特殊，如今见濮阳翼如此上心，心里盘算着这楚姑娘搞不好以后还是自己的主子，于是态度更加恭敬起来；蒋芸比较冷漠，不关己的事情她向来都不愿去理，只是觉得楚薇澜时常晚归扰了自己休息；原三则没仔细想过什么，只觉得王爷与这楚姑娘手拉手走在一起的画面，怎么看怎么般配，于是也真心地替他们高兴起来。楚薇澜显然沉浸在幸福的海洋之中，只是她时时会想起濮阳翼那日对自己说的话：守在他身边一辈子。这是什么意思呢？要娶她？还是只是让她一直跟着他？楚薇澜看看身旁的濮阳翼，此时他正转过脸来对自己微笑。楚薇澜立刻回到她的小蜜罐里，心想：无论什么，只要能够这样陪着他，就是给他做个婢女也是愿意的。
此时已是一月底，每当早晨和傍晚，云霄山总是有很大的雾气。五人此时正走在半山腰上，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濮阳翼看不清身边的景象，生怕楚薇澜走丢了，硬要她与自己同骑一匹马。原三牵着楚薇澜的白马，走在前面打头阵，濮阳翼与薇澜紧随其后，白渊与蒋芸跟在后面。
“唉，每年这个时候，山里的雾气总是特别多！”楚薇澜叹道，转身替濮阳翼紧了紧斗篷的绳子，也替自己紧了紧。濮阳翼低头冲她温柔一笑，说：“见了你师傅，你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楚薇澜想都没想就道：“当然是问那青月剑的下落了！”“除了这个呢？你就没别的事要对她说吗？”楚薇澜疑惑道：“还有什么事？”濮阳翼含笑道：“你就不跟她说我的事？”楚薇澜顿了顿，轻轻道：“我想她是知道的。”“哦？”濮阳翼奇道，“你离开平阳镇就再没见过你师傅，莫非你给她写了信？”楚薇澜摇摇头。濮阳翼微惊，景鹜在平阳镇时就知道？岂不是薇澜在那时就已选定了自己？濮阳翼低头看看薇澜，只见怀中的人儿埋低了头，但还是掩饰不了她烧红了的耳根。濮阳翼笑笑，轻轻吻了吻她的头顶，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与感动。
这些武林门派都有些共同点。比如，如果附近有山，他们通常会将自己的大本营建在山顶；再比如，一定会安排几个徒儿守在入口，主要为防闲杂人等骚扰，就算没有闲杂人等之时，也显得气派。此时，几人来到云霄阁的入口之处。两百级石梯之上，便是楚薇澜从小长大的地方。入口两旁有两只石狮。与霖瑶殿一样的是，这石狮旁边守着两个年轻人。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其中一个男子喝到，十分不客气。楚薇澜忙上前道：“我是云霄阁楚薇澜，不知尊师是谁，我该如何称呼？”那男子一听，面上十分不悦，正待出口，旁边另一个已抢先喝道：“又是楚薇澜！这个月已经来了十几个楚薇澜了！你们不嫌烦啊！”
几人都是一惊。楚薇澜忙道：“什么？我当然是真的啊！你去问问忘忧阁的人，谁不认识我！”那男子又道：“少来这套了！用过的烂招数就别指望还会有人信！”楚薇澜不愿与他争辩，道：“你快去请我师傅出来就知道了！”那男子又道：“师叔何等身份，岂会来见你这冒牌货！我们师叔就是被你们这些人扰得伤了身子，你还好意思去叫我去请她！”楚薇澜一听，激动道：“什么？师傅身子不好？你快让我去见她！”那男子也怒道：“你还越演越像，真是...”不要脸三个字还没出口，已变了脸色，恭恭敬敬地退在了一旁。
“谁说她是假的了？生了这么一双爱乱跑的腿，除了她还能有谁？”楚薇澜回头一看，只见景灏正咬牙切齿地向自己走来，楚薇澜感到不妙，立马双腿一跪，带着哭腔大喊道：“师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