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众人听到濮阳翼给出七日结案的承诺,不免都感到诧异。濮阳翼对蒋芸道:“从尸身情况,可能看出师傅是多久遇害的?”蒋芸答道:“应是未时。”唐于章在一旁插话道:“昨日中午师傅还与我们一同用了午膳,后来独自回房休息,再过不久师娘就发现师傅死于房内了。”
濮阳翼道:“师娘也是未时发现的尸身,那么这下毒、用掌都是在一个时辰里面发生的了。”众人点头。濮阳翼又道:“你说师傅是独自回到了房内?师娘没有随行吗?”唐于章道:“师傅没吃多久便说困乏要回房休息,师娘跟我们一起继续用膳。”“那从师傅回到房中到师娘发现尸首期间,有没有什么人去过?”“只有师傅新收的童儿小春去了一次。”“哦?这小春在哪?”唐于章向众人看看,众人皆是摇头,唐于章道:“这小家伙腿野,也不知去哪偷懒了。”白渊上前问道:“请问这小春相貌如何?”唐于章道:“圆脸、粗眉、小眼睛。”白渊对濮阳翼道:“主上,想来是头先遇到的那个童子了。”濮阳翼点点头。“什么?你们遇到了小春?”唐于章奇道。濮阳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也被毒死了,尸身不知下落。”霖瑶殿众人一片惊愕。“这么说,这小春定是看到凶手下毒了。”唐于章道。“不一定是看到他下毒、也可能是看到他掌击已死的掌门。”白渊纠正道。
濮阳翼又说:“师傅武功高强,一般人近不了身。这人是如何下毒的呢?”白渊答道:“只有两个可能。其一:这毒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凶手不用出现,掌门就会无意中服下;其二:凶手是亲近之人,掌门没有防范。”“但是,若是亲近之人出入掌门房内一定会有人看到。”楚薇澜说道。“所以便是第一种可能了。”蒋芸淡淡接道。
“走!去师傅屋内看看。”濮阳翼说道。众人来到掌门房中,只见房内布置虽考究,但也朴实无华。濮阳翼眼睛扫到桌上的一套茶具,只见其中一个杯子放在一旁,像是被人饮过。濮阳翼道:“大师兄,师傅去后这房间可有人动过?”唐于章本以为掌门自杀,想瞒此丑闻,于是顾着粉饰太平,这房间自然也未曾打扫,于是便轻轻摇头。濮阳翼对蒋芸使一个眼色,蒋芸忙去给那杯中剩下的液体验毒,然后对濮阳翼摇摇头。众人在赤空房中一无所获,转眼便到了晚上。
楚薇澜等人吃完晚饭,又聚到濮阳翼房中。“白渊,怎么看?”濮阳翼问道。“凶手制造自杀假象,还写下谢罪书,莫非深知唐于章重名誉,定是会瞒下此事?”濮阳翼道:“不错。加之他能模仿师傅的笔迹,定是身边之人。”楚薇澜想了想,道:“会不会就是唐于章干的?”濮阳翼摇摇头,道:“我这师兄虽略显迂腐,但中规中矩,你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楚薇澜又道:“那素娘呢?她今儿也一直拦着我们验尸,听我们要查此事又不给好脸色,会不会是她?”濮阳翼又道:“她哪有这个脑子。但是看样子,她也有事要瞒着。按规矩素娘今晚要去灵前守夜,白渊,你想个法子让她不必去,遂了她的心。原三,你今夜跟着素娘,那女人是个沉不住气的,若是心中真有鬼定会落出马脚。”白渊原三答道:“是!”转身便退出房门。
濮阳翼又对蒋芸道:“芸儿,能否知道师傅中的是什么毒?”蒋芸答道:“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今日当着霖瑶殿的人,我只能大致查看。”“那咱们夜里再走一趟。”“是!”蒋芸答道。
转眼夜已入深,濮阳翼、蒋芸、薇澜三人换上了黑色衣服,悄悄地来到大殿。此时素娘果然不在殿上守灵,只剩下唐于章跪在棺木旁边。濮阳翼轻声道:“我去引开他们,你们抓紧时间。”语罢,濮阳翼一个飞身从大殿门前跃过。那唐于章大喝一声“是谁!”便也飞身向濮阳翼追去。
蒋芸和薇澜来到殿上。邛崃岛比不得城镇灯火旺,此时夜已漆黑,棺木两旁的烛火随空气轻轻晃荡着,昏暗的光印在尸体上面,整个大殿显得十分阴森恐怖。耳边寂静无声,只听殿顶的老木咯吱一响。楚薇澜心中害怕,紧紧跟在蒋芸身后。这蒋芸倒十分大胆,面色如常地来到尸体旁边。
蒋芸瞟了赤空一眼,毫不客气地掰开赤空的嘴,楚薇澜心中一阵恶心,连忙把头转去一旁。蒋芸检查了一下赤空的舌苔,又掰开赤空的手指仔细检查每一个指甲。楚薇澜听身后没动静,不禁好奇转身虚张着眼一瞟。只见此时蒋芸正拿着小刀熟练地向赤空的大腿割下去,不一会儿,血液就顺着刀口流淌下来,蒋芸忙拿出准备好的容器接着。楚薇澜胃中一阵翻腾,这尸体的味道本就不好受,如今又见此血腥场面,不禁一阵恶心。蒋芸也不管她,迅速料理好赤空的尸身,才带了楚薇澜离开大殿。
薇澜蒋芸二人这几日被安排同住一间房。这是霖瑶殿准备的,也是濮阳翼的意思。毕竟如今凶手尚未抓获,濮阳翼担心薇澜的安全。两人从大殿回到房中,楚薇澜立马干呕起来。蒋芸则平静地打水洗手,洗完手,才冷冷看着薇澜,道了一句:“早知你这么没用,就不带你跟去。”语罢,掏出一颗药丸给薇澜服下。没过一会儿,薇澜便觉得心中好受多了。自从今日蒋芸在素娘面前护了薇澜,薇澜便对她心存好感。如今又见蒋芸给了药丸,便知她是个面冷心热的,于是呵呵呵地冲蒋芸憨笑起来,又摆出了个颇为纯情可爱的表情,眨巴眨巴着眼问道:“芸姐姐,你头先不怕吗?”“有什么好怕的!”蒋芸冷冷答道。“我可是害怕死了!”薇澜可怜巴巴地说。“你活人都不怕,还怕死人!”蒋芸白了薇澜一眼。“你用刀割那尸体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呀?”楚薇澜好奇问道。蒋芸想想,答道:“就像切豆腐干一样的感觉。”楚薇澜瞬间石化。这蒋芸果然不是一般女子,薇澜本想跟她套套近乎,但一时之间已找不到措辞。蒋芸在一边专心验毒,不再理她。
此时的原三,正躲在树上偷窥素娘的一举一动。素娘本要守灵,白渊跑去故作神秘地说什么根据习俗,去世之人若是被害,那亲人应当愧而不见,直到抓获凶手才能去守灵。白渊当然是信口胡诌的,那素娘本就讨厌守灵,一听此话那还得了,立马哭天嚎地说什么凶手丧尽天良人神共愤,边说边躲回了自己屋内。唐于章无奈,只得自己前去代守。这素娘一回到房中,将一盆红花摆在窗头。过了一会儿,果然如濮阳翼所料按捺不住,偷偷摸摸地从房中溜了出来。原三跟着她一路去了后山,躲在了近处的树上。这邛崃岛植被茂密,原三躲在树上,下面的人是绝对看不到他的,而他却可以将下面的人看个清清楚楚。
只见这素娘颇为忐忑地原地踱步,像是在等什么人。过了一会儿,终于一个灰衣男子来了。那素娘立刻面露喜色,连忙迎了上去,一头扎进那男子怀中。男子身材精瘦,低语安慰素娘,原三定睛一看,那男子不是陈于思又是何人!
只听素娘道:“于思,朴宇要查凶手,要是查出我们的事你说怎么办啊!”陈于思沉声道:“知道这个还叫我来!我看你是生怕他查不到我们头上!”素娘见陈于思不悦假模假样地要抹眼泪,陈于思又安慰道:“掌门的死跟我们有何关,不会查到我们头上的!”“可是,万一...”素娘犹豫道。陈于思略有不满,低喝道:“万一什么!就是有万一,也还有我呢!”素娘面露桃色,娇滴滴地偎入陈于思怀中,道:“老爷子的死,你怎么看?”那陈于思揽着素娘,道:“不管是谁,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之后,两人又卿卿我我了一番。过了许久,原三终于回到濮阳翼处复命。
此时,蒋芸、薇澜、白渊都聚到了濮阳翼房里。原三将刚才的见闻一字不漏地汇报。濮阳翼不耻道:“原来是有奸情。不过听他二人对话,这凶手应该不是他们了。”复又对蒋芸问道:“芸儿,你那边如何?”蒋芸摇摇头,道:“我已按着几种常见的致命毒药试了试,都不是。我想这可能是种罕见的毒。此外,掌门舌苔发黑,指甲也略显黑色,我怀疑他还中过一种慢性毒药。”濮阳翼道:“去向负责师傅饮食起居的人打听看看,他平时有没有服什么药物的习惯。”
第二日,薇澜和蒋芸找来负责赤空平日饮食起居的张大娘。“张大娘,掌门平日可有服过什么药物的习惯?”跟张大娘寒暄一阵之后,薇澜便一脸天真无害地问道。张大娘想想,答道:“没有啊,我从没给掌门熬过什么药。”“那有没有什么饮食偏好?”“也没有,掌门从不偏食。”蒋芸道:“平日掌门的食物都是那你全权负责?有没有他人经手过?”张大娘道:“有的话也就是夫人一个了。有时晚上我听到厨房有动静,就看到夫人在里面,说是给掌门做夜宵。”“哦?”蒋芸狐疑道,“夫人她做的是什么?”张大娘道:“我也不知道啊,我还没进门就被夫人轰回屋了。”蒋芸想了想,又问道:“你确定只有你和夫人碰过掌门的饮食?”张大娘道:“我自打来了这霖瑶殿便专门负责伺候掌门,掌门吃惯了我的手艺,要是换了别人,他兴许要皱眉呢!夫人平日里也不太下厨,最多就有时为讨掌门欢喜弄个点心夜宵什么的。”
两人准备去找濮阳翼,恰巧碰到素娘在濮阳翼处。素娘向来嗓门大,还没见到她人,便听到了她的声音:“哟~朴大侠,你查那凶手查得好好的,可别查到你师娘头上啊!”只听濮阳翼冷冷回答:“师娘是师傅平日最亲近之人,有些事,还是要向师娘打听的。”
薇澜蒋芸闻言来到濮阳翼房中,蒋芸对素娘道:“夫人在正好,我有些问题要问夫人。”素娘见是这两个貌美的丫头,心中不爽。那蒋芸也不理会她,开门见山地道:“听说夫人常常给掌门煮夜宵,请问所煮的为何物?”那素娘本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此刻一听,居然支支吾吾起来:“还...还能是什么?不就是那些元宵什么的嘛!”众人都看出她脸色有异,蒋芸又道:“不知掌门喜欢哪种口味的元宵?”素娘又支支吾吾道:“哪种?不就是那寻常芝麻馅儿的!”薇澜天真烂漫地对蒋芸道:“姐姐,你可记得那平城产的芝麻是最香的,小澜小时候可爱吃了!”蒋芸似笑非笑道:“是够香的。”薇澜又道:“刚才张大娘是不是说这霖瑶殿的芝麻也是从平城购的?”蒋芸立即会意对素娘道:“夫人,莫非掌门也同我这妹妹一样喜爱平城芝麻?”素娘立刻小鸡啄米般点头道:“是是是,喜欢的紧!”蒋芸立刻喝道:“这平城产的是梨!哪有听说过产芝麻的!说!你到底给掌门吃了什么!”素娘暗叫不妙,一双媚眼恰巧撞上了濮阳翼犀利的眼神。素娘心一横,道:“算了!都被人家当犯人审了姑奶奶还要什么脸面,又不是黄花大姑娘!你既要我说,就别怕给你师傅丢人!你那师傅要我夜夜给他熬的,是壮阳的补汤!”
“什么!”众人皆是没有料到。素娘横了朴宇一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师傅那德性,都这把年纪了还跟喂不饱似的!要不是天天吃这些个东西,你说他玩儿得起吗他!”语罢,一脸厌恶。“好了,不该说的我都说了,没事儿我走了。”素娘收拾了脸上不悦,又挺胸抬头,一边拼命扭着她那硕大的屁股,一边风情万种地去了。
此刻房中一片尴尬。蒋芸淡淡开口道:“这壮阳之物,向来伤身,若****服用,也跟慢性毒药没有两样。我从尸身上看出的迹象,想来就是这个缘故。”濮阳翼低头沉思、楚薇澜脸上微红、原三瘪瘪嘴、白渊笑着摇头、蒋芸则还是面无表情。七日的期限如今已过了一日半,濮阳翼不禁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