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启云与铜灵缠斗在一处,不多久直接捡起虎头长刀把铜灵的脑袋砍了下来。杀死铜灵后,童启云收好了十三柄弑灵,返回为苏农世检查伤势。当时苏农世几乎已经没有了呼吸,脸色煞白,与死人没有两样。苏农勃哥塔抱着苏农世靠在树边,发疯一样不断地呼喊着苏农世的名字。
童启云看得出苏农勃哥塔的自责,还有那种看着最重要的人的生命渐渐流失,却无能为力的后悔和绝望。当苏农勃哥塔抬头向童启云,声音颤抖着问出一句“你能救他么”的时候,童启云根本没有多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能。”
童启云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这是在与死神做一场豪赌,赌他自己,能够救回苏农世的命。
苏农勃哥塔则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片刻之前他还处在绝望的边缘,听到童启云的话后精神一下子重振起来。
于是苏农勃哥塔接着问童启云怎么给苏农世疗伤,童启云救把换骨的简单过程给他说了一些。苏农勃哥塔听得似懂非懂,虽然这个方法听上去不可思议,但他还是依从了童启云,毕竟现在这个紧要关头,能依靠的只有童启云一个人。
决定好怎么救苏农世后,苏农勃哥塔准备领着童启云返回,就是回到他们三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放马的地方。在松林这为苏农世疗伤显然是不可能的,这里什么都没有,连简单的处理伤口都做不到,而放马的那片草场有苏农勃哥塔建造的一处毡帐,里面有些派的上用场的工具和器物。
当苏农勃哥塔带上醒来的苏农亚士迪,一行人准备离开时,苏农殷区的哭声传了过来。这个贵族公子彻底没了贵族的样子,一边哭一边求着苏农勃哥塔等人不要丢下他。苏农勃哥塔对苏农殷区厌恶至极,本想不理他直接离开,但童启云却说需要个帮手,于是便把苏农殷区也带了回去。
至此,童启云一行共五个人骑着三匹马返回牧马的草场。之所以五个人骑三匹马,是因为苏农世昏迷不醒,而苏农亚士迪身子太弱骑不了马,只能分别和苏农勃哥塔以及童启云共骑一匹马。苏农殷区虽然情绪崩溃,但苏农勃哥塔说他要骑不了马就别跟过来,苏农殷区才不得不忍痛骑马紧跟。
堂奥古奇被遗弃在松林中,苏农勃哥塔完全忘记了它的存在,满脑子全是一定要救回苏农世。
一行人来到草场的毡帐后,立刻开始了救治前必须的准备。在童启云的指挥下,苏农勃哥塔把骑马拉来的那辆平板车直接劈散,把平板车的底盘的木板拆下来垫在苏农世身下,而苏农亚士迪则找来羊皮带以及马酪等其他物品,并且端来了仅有的两盏油灯和一个火盆。
然而有一个人缩在毡帐的角落,除了把自己贵族专属的精致鹿皮囊交出,什么忙都没帮上。他颤抖成一团,哭成了泪人。
这人正是苏农殷区。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惊吓和悲痛,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恐惧”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以及为什么那些失去亲人的人会那样涕泪横流。
没人顾得上苏农殷区怎么哭,所有人的心思全用在苏农世的身上。在差不多准备完成后,童启云便准备开始给苏农世换骨。原本童启云不需要用到羊皮带来绑苏农世,因为苏农世在一直都处于昏迷状态,怎么叫都叫不醒,这样的情况是最好,童启云可以不受影响的进行换骨。
事实却是苏农世毫无征兆地醒来,差点就从木板上坐起。这个时候如果有剧烈地动作可能会让原本严重的伤势更加不堪,幸好童启云早就做足了准备,他们把苏农世摁在木板上,用羊皮带一圈一圈将苏农世绑住。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之前发生过的,而现在,童启云已经把苏农世小臂中的所有碎骨都夹了出来。
小臂内的两根骨头碎成三十一块,还有几块尖锐的碎骨扎透皮肉露出皮肤,也全被童启云小心翼翼地从肉体中拔出。带血的碎骨在童启云的左手旁堆成一小堆,血的腥红和骨头的惨白交杂在一起,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
“从黑木盒子中,拿短的两根骨头给我。”童启云拿起一盏油灯,在苏农世小臂上的伤口旁缓缓移动而过,目光仔细地看向伤口内部,他这是在观察小臂中还有没有残留的碎骨。
苏农勃哥塔知道苏农亚士迪害怕,慌忙蹲下,小心翼翼地从黑木盒子中拿出两根黑色的手骨形状的柱状物。这两根柱状物比拇指稍微粗两圈,刻着龙鳞的纹路,每根上面都有三条细细的金线,从一端一直延伸到另一端,在柱状物木炭般漆黑的底色上格外显眼。
这难道就是龙骨?苏农勃哥塔感觉手中拿着两根实心的铁棍,分量出乎意料的沉重。
“是这个吗?”苏农勃哥塔的声音颤抖。
“递过来。”童启云把油灯放下,向身旁伸手。
苏农勃哥塔的动作极为谨慎,生怕把龙骨摔到地上,在把龙骨递给童启云后,他又听到童启云说道:“过来,帮我个忙。”
“我该怎么做?”苏农勃哥塔急忙跪坐在童启云身边。
童启云并不回答,把银镊子交给苏农勃哥塔,拿着龙骨在苏农世的小臂处比对了一下。他回头看向苏农世,低声说道:“如果有异样的感觉,立刻告诉我。”
“好。”苏农世的回答坚定,他咬紧口中的丝绸,等待着痛苦的降临。
“握住他的手,稍微一动立刻说出来。”童启云说着,用食指和拇指撑开小臂的皮肉,把两根龙骨中较细的那根缓缓地全部塞进皮肉中。他先是把龙骨的一头与腕骨对接,紧接着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拨开肌肉组织,使肌肉逐渐附着在龙骨表面。
苏农勃哥塔握着苏农世的左手,只觉得这只手冰凉没有一点温度,而且十分僵硬,就像握着死人的手。他的目光跟着童启云的双手移动,看得触目惊心,换做他自己的话,绝对不可能在进行这样的操作时还如此冷静。
“这就是龙骨,怎么跟人的骨头一个形状?”苏农勃哥塔虽然心情紧张,但还是忍不住发问。
“这是我师父用过的,龙骨最初不是这个样子,仅是一根龙的肋骨竖起来都比百年的古松要高,这龙骨是被后来人打磨成这样的。”童启云说道,此时的他已经把一根龙骨完整地与小臂结合,接着又开始接第二根龙骨。
“为什么它是黑色,还那么沉?”苏农勃哥塔问道。
“龙骨原本就是这个颜色,硬度比金刚(即金刚石)还硬,比铁还沉。”童启云说道,“你看见龙骨上那些金线了么?这金线就是黄金,黑龙的骨头里中含有大量的金元素,一般呈层状或丝线状分布,因为黑龙经常以黄金为食,而黄金,是黑龙巫术必不可少的元素之一。”
此时的苏农勃哥塔已经没有了最初的质疑,见到铜灵的他完全相信童启云之前的话是真的。他的脑中忽然跳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你给苏农世换骨,他以后会不会变得和你一样?”
“他会远远超过我。”童启云低声说道,但他没有说出后半句话:如果他有幸能活下来。
童启云在把两根小臂的龙骨全部接好后,接着便剖开大臂,开始取里面的碎骨。这次苏农勃哥塔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童启云先是把碎骨上的肌肉剥离,接着用镊子取出,有时碎骨上还会带有一些血肉。
这样的方式简单,却又粗暴至极。
“这……”苏农勃哥塔欲言又止,他回想起了自己之前给羊肉剔骨,好像和这差不了多少。
“没有大问题,一旦换骨成功,龙骨会让他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童启云听出了苏农勃哥塔意思,他接过另外两根龙骨,像刚才那样塞进苏农世的大臂中。只不过这次比刚才的难度稍微大一些,他要把龙骨的两端对接好,也就是肘部和肩部,一旦位置安放不当,即使人体接受了龙骨,也会使整条手臂废掉,乃至接收者当场失去生命。
此时的童启云注意力高度集中,旁边的苏农勃哥塔也不敢再搭话,只觉得童启云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惊心动魄。耳畔边突然传来“啪嗒”一声,童启云的双手从苏农世的左臂拿开,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道:“接好了。”
“换骨……这就完成了?”苏农勃哥塔有点不敢相信,他看着苏农世的左臂被剖开两条长长的口子,中间的皮肤还是紫红色,看上去不比之前好到哪去。而且血还在不断向外淌,他握着的那只手纹丝不动,给他的感觉好像是比最初的伤势还要严重了。
“那接下来呢?”苏农勃哥塔犹豫着发问。
“缝合。”童启云只说出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