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
江停舒拉上沈慕舟来蒋府，江停舒一身白衣，轻纱遮住自己的面容。沈慕舟则被江停舒掩盖着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江停舒。你是不是怕我被人看见啊？”沈慕舟一脸无奈。
“你容貌太盛，不行，不行……”她紧张答道。
江停舒自然有私心的，那蒋家的女孩子听说个个仪态万千，那万……万一……
沈慕舟当然不打破她，低笑一声，拎过她就走，
“走吧，小矮子。”
江停舒瞪了他一眼:“……”都说多少遍了，别叫我矮子。
前面已是蒋家。
那目光所及的万里之巷皆是蒋家人的。
大门涂抹着朱红色油漆，门前高高的石狮子威严地耸立着。
江停舒手上提着篮子，她转头向侍卫道:“我是来为蒋小姐测嫁衣尺寸。这是令牌。”
沈慕舟看见她拿出黑色令牌，似是从未见过她拿过。
侍卫拿过去看了看，有些奇怪，但江停舒担心他继续看下去，急忙道:“蒋小姐该等急了吧。”
侍卫一听赶紧还给她，打开大门，让两人进去。
两人进去后，
“奇怪。”
另一个侍卫问他:“你奇怪什么?那令牌是假的?”
侍卫摇了摇头，道:“那令牌是真的，但我竟看到那令牌上有个小字刻着……江悦沈。”
“可能是我眼花看错了吧。”
江停舒进去后一愣，这也太大了。
楼阁林立，路七七八八地环绕着，大概有一个学堂如此大的荷池子设在眼前。
一进大门，若不注意，就差点踩进去池塘里。
江停舒:“他们弄个那么大的荷塘在这里，是想干嘛。”
沈慕舟的手指轻轻勾过她的衣袖，拉着她走，笑着告诫道:“矮子，别总是发呆，踩进去你就与世间诀别。”
“……”
江停舒默默地跟着他走，
她莫名的有一种大人牵着小孩走的感觉……
她发现他似乎走过千万遍的样子，对这里弯弯绕绕的路很是熟悉，并不需要引路。
此时，一个丫鬟迎面而来，一看就是蒋沁派来的。
江停舒连忙把沈慕舟拉到背后，清咳道:“现在我是你的主子，啊喂，我得走在你的前面。你，你别乱了身份……”
沈慕舟低头盯着她头顶的发旋儿，轻笑:“是。主子。听你的。都听你的。”
江停舒一听，猛咳一声，满脸不可思议，沈慕舟憋笑着看她。丫鬟也被她下了一跳，但出于良好的礼仪，很快行礼道:“是清月掌柜派来的人吗？”
她镇静地点点头。
丫鬟连忙道:“那请这边来。”
丫鬟带两人绕过重重楼阁和单调的假山，来到一片竹林，竹林深处的屋子排排而立，倒不失清雅。
江停舒嘀咕道:“蒋沁这哪时候去修身养性了？”
“矮子，你好好看路。”沈慕舟在后面拉过她，江停舒这才发现前面的石块。
沈慕舟久违地敲江停舒的头，低声懊恼道:“啊，我许久不敲你头，江停舒。你是真要把命给上天了。”
江停舒慌忙捂住头，委屈巴巴:“行了，行了，爹啊，我不敢了……”
“嗯，乖儿子。”沈慕舟捏了捏她的脸，示意她赶紧跟上丫鬟。他语重心长道:“以后别随意认爹。江停舒，你要知足啊。”
江停舒:“……”真是我的荣幸。
穿过走廊，到了一间主屋。
丫鬟走至门前，轻轻敲了门，道:“小姐，清月掌柜派的人来了。”
“真的吗？太好了，进来吧。”那屋内的声音似是很惊喜，两人对视一眼，看来蒋沁好像是喜欢这桩婚事的。
那丫鬟退下后，“我进去，你在外面守着。”江停舒对沈慕舟吩咐道。
江停舒一推开门，抬头就瞧见蒋沁红润的脸蛋，还涂了红唇，双眸似是十分精神地望着自己，嘴里还咬着瓜子，很是惬意。
“你就是传说中清月掌柜的主子吧，”蒋沁轻笑着看过来，感叹道:“没想到，京城世家不得知的神秘主子竟也被我看到了。”
她接着自言自语，“黄晚那么美的礼服是你设计的吗，出嫁时我也要如此漂亮的衣服，那十里红妆，满城艳羡……那么，那么此生也无悔了吧……”
江停舒起初以为她很高兴，可如今越听越奇怪。
“你也是女孩子吧，也是，那请你，”蒋沁目光真诚地盯着她，“一定帮我，把我的嫁衣做成全京城所惊艳，我不想留下遗憾。”
她按捺住心中的疑问，斟酌语句道:“是。小姐，你日后是尊贵的皇后娘娘，以后有的是机会。您似乎，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不，不开心吗？”蒋沁喃喃自语，强笑道:“可，可我连那么聪明的哥哥都骗过了……”
蒋沁像是被揭穿谎言的孩子一样，慌忙道:“你，你别跟别人说，不，不然，你就活不过明天了！”
江停舒连忙行礼跪下，“是，是，小姐我一定不会泄露出去的……”
她悄悄抬眼看到蒋沁，她发现她的妆有些花了。
那红妆下的面容，她看到的是蒋沁的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妆花了显得不伦不类。
她，她是蒋沁吗？
那个骑在马上嚣张地甩着鞭子宣战的红衣少女吗？
那个敢于当场对自己说我为你而来的那个小女孩吗？
江停舒仿佛看到小说里那个枯坐一生的女子的身影，像活生生抽掉灵魂的枯骨。
蒋沁看出江停舒的吃惊，笑道:“你的眼睛很像我喜欢的男子。他的眼睛很漂亮，很干净，也不知道能不能容得下现在那么狼狈不堪的自己呢……”
她的喉咙微微发涩，随即抬头盯着她:“她会容得下你的。”
蒋沁突然不屑嗤道:“只会安慰我，我早就知道那个男子眼里有别人了。他看他目光里有光。”
江停舒也不知道怎么应她。
她继续自言自语，说着说着就笑了:“不过好在我呢，见一个爱一个，只要长得好看的，我都喜欢。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是啊，天涯何处无芳草呢……”江停舒念道。
蒋沁冷哼:“喂，别学我！我才能寻芳草……”她说着说着竟笑起来，眼中似有泪光。
江停舒一愣，也轻声笑起来，一刹那，感觉那个蒋沁又回来了。
那么嚣张，那么霸道。
——
但愿大家都能和心中喜欢的人在一起。
嗯。别留下遗憾。
江悦沈，江停舒心悦沈慕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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