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夕尽看着来人,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连带着眉眼弯弯,倒是好看极了。花隐玉没见过这样的江夕尽,他所见到的,只有那个易怒,心热,胆怯又像个孩子一般喜欢恶作剧的青年,却从未见过这般邪气的模样。
花隐玉有些怀疑。他怀疑他认识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江夕尽,又怀疑面前这个拿着刀子的不是真的江夕尽。
花隐玉自嘲地勾起了嘴角:“江兄,我怎么不知道,你杀个人还需要动刀子啊。”
“我们认识不过几个月,你怎么就知道,你是真的了解我呢。”江夕尽并不惊慌,他的语气平淡,平淡的让花隐玉内心翻涌,平淡的让花隐玉再次感叹这说不清的人心。
“呵,江兄,你可知,有一物,可以证明你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江夕尽。”花隐玉在期待着,期待着面前这个并不是真的江夕尽,他也在期待着,面前这个就是江夕尽。几个月,对于花隐玉来说,江夕尽是一个相见恨晚的朋友,是一个值得信任,值得托付的人。
花隐玉不希望江夕尽出事,再如何,江夕尽都是当了他几个月朋友的人。若说是有人设计他的局,花隐玉并不相信。十几年不出世,若是有人算计他,那人又是如何藏匿在桃花源中不被他那修为高深的师父发现,若真有那般的藏匿功夫,又如何要搞这些弯弯绕绕。
所以,相比于有人针对他,花隐玉更相信是有人在针对江夕尽。花隐玉对于江夕尽的过往是一概不知的,唯二知道的,是江夕尽有个和他性子差不多的哥哥,以及,江夕尽怕黑这两件事。
“呵,自然是有,怎么,想让我当着外人的面拿出来?”
花隐玉瞧着江夕尽脸色如常,心往下沉了沉。他转头对村长道:“抱歉,此事对村子里影响颇深,是我······是我等外来人牵连了你们,我会杀了凶手,帮你们的村民报仇的。”
村长略一思索,点了点头,拉着其他的村民们就要离开这里,有几个长得壮些的汉子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村长拦下了,想来,这村长也是个聪明人,只要深想,就能明白其中利弊,想保下村民,就必然要少一些东西。而村长失去的,只是一个知道真相的权利,因此,村长才会让村民们离开这里。
村子东头住户甚少,略显偏僻,村长拉走了老林家周围的住户们,村长德高望重,在村中颇受村民爱戴,那些住户自然不会有疑。
待走出一段路后,村长回头望了望那一点透着红的灯笼,道:“你们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轻易地离开?”
周围的村民皆是点了点头。其中有几个还说:“村长,村子是你领着我们建下的,您想让我们做什么,只要不是违反道德的,我们都帮着您。”
另有几人附和道。
村长心头一暖,先是道:“各位不必如此,我还是同你们说,那个叫花隐玉的外来客应当也是受害者,他和江夕尽应当也是没认识多久,估计是被算计了。”
“花小公子应当是个好心的,他不想我们这些无辜之人也被牵扯了进来,所以才会叫我们先走的。”
众人唏嘘着,便都惴惴不安地各自去过各自的年了。
再转头看花隐玉这边——
花隐玉看着江夕尽从衣兜里掏出一枚黑色的戒指后,二话不说,提剑砍了过去。
“说,你把江夕尽怎么样了!”
“我就是江夕尽啊,花隐玉,你真的以为我打不过你?”江夕尽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将那戒指放回口袋,随即抽出了一把匕首。
“你以为你能骗得到我?”
那人索性不再装了,一把撕开了面皮,露出了一张与江夕尽相差不多的脸。
花隐玉心里清楚,那所谓的能证明对面的人是江夕尽的物件根本就不是那玄色指环,又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证物。花隐玉其实打心底里就是信任江夕尽的,也是有些信任罗伊的。
所以他从最开始就没相信过对面的人是江夕尽。或许是最初的故人之感,又或许是后来的情谊,总归,花隐玉放下了一颗心,又提起了另一颗心。
思绪翻飞间,花隐玉被对面那人刺伤了手臂,当即不敢分心,专心对付眼前的敌人。花隐玉伤了右手的手臂,当即将剑提在了左手。他左手是练过的,是另一套剑法,虽不如右手剑熟练,但胜在剑法诡秘,身法诡异,如此几番下来,也是将对面那人重重捅了几剑。
那人见与花隐玉要耗费些许时间方能取胜,当即转身逃了去。
花隐玉佯装原地休息,等了片刻,便隐匿了身形追了上去。白衣太过显眼,花隐玉在等待的时候就换上了一身黑,倒也方便在这夜里行动。
花隐玉是冷静的,他很冷静,他细细地分析着江夕尽此时的处境,又想了想原因。
联想那人皮面具下的脸,花隐玉隐约有了几分想法,虽不全面,但也确实是十分接近真相的。
花隐玉觉得,此事多半与江夕尽的哥哥有关,花隐玉自是记得江夕尽当时说他像他哥哥时的眼神,复杂的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仇恨和疑惑,那是一种眷恋和依赖。
这也能解释得清楚为何江夕尽和花隐玉相处的时候总是像个半大的孩子一般——闹脾气。
花隐玉勾起了唇角,依旧不紧不慢地远远地坠在那人的身后,看着他转身进入了一个小木屋,花隐玉当即加快了速度,生怕去晚了江夕尽就这么死了,花隐玉也就失去了一个能交心的朋友了。
说到底,他还是有些许好奇的。好奇江夕尽的身世,好奇江夕尽的过去,好奇江夕尽和他哥哥之间的恩怨。他不好问出口,便也只能借此机会,细细的查探一番。
木屋的窗口透着朦胧的昏黄的灯光,在皑皑白雪中生出几分暖意,隐隐约约的,传出人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