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的马车把车道碾压得模糊不清,水湛仔细观察车辙,看了几条道,发现被劫的镖走向了一条小道。
水湛沿小道去,发现这路通向一座破庙,远远就看见那破庙门口驻守着两人。
为了不打草惊蛇,水湛绕到庙后,身体一跃便无声无息地翻过高墙。此庙常年失修,庙顶有些坍塌,占地较为宽阔,想来当初也是香火鼎盛。
水湛不光发现门口两人持刀把守,院内还有四人巡视,一个个凶神恶煞。
脚底轻点,水湛藏身房梁,他打量着四周,寻找箱子的下落,隐约听到,“这破地方鬼都没有,还吩咐兄弟几个日夜把守,有这必要吗?”
“别啰嗦,上面怎么说咋就怎么做,出了事,谁担得起这责任?”
水湛在大梁上往下看,主厅里一尊巨大的佛像已经斑驳,但难掩佛像的威严姿态。蜘蛛网随处可见,灰尘更是满地堆积。
看着地上的脚印,水湛把目光锁定在佛像右侧,他在梁上向前挪了挪以便看得更清楚,谁知一蝙蝠飞出,灰尘四起。外面的人警觉起来,迅速跑进来查看。
“那不就是只蝙蝠吗?大惊小怪!”
仔细巡视一遍,确定没有异常,又出去了。水湛则屏住呼吸,隐藏自己,生怕露出半点破绽。
静待一会儿,水湛伸头观察,那几箱镖物果然在此,心中不免大喜。箱子上的封条还未拆动,全累在一起。
水湛在想如何才能把这几箱镖物带回去,此地离帝方城大约一天的路途,独自一人肯定是带不走,于是他悄无声息地又离开了。
傍晚时分,水湛不知从哪里找来三匹马,六个人。
“你们在这儿等我,我会回来找你们的。”水湛道。
再次来到破庙,依然能感觉到看守严密,水湛扔了一块瓦片,把他们全吸引过来,上午来时本有六人,为何只过来五个,来不及思考,已经暴露,水湛使出“幽灵风步”在五人间穿梭。瞬间他们齐刷刷的倒下了,水湛从小读医书,对人体穴道了若指掌,对付几个小喽喽,不在话下。
当他转身,看见一人正准备发响箭报信,水湛眼疾手快,夺下响箭,点穴后逼问了几句,一掌下去便晕倒过去。
原来这人刚刚去小解,回来见此情景,果断报信,只可惜,慢了一点。
水湛走进佛厅内,拆掉最上面那箱的封条,里面全是摆放整齐的银锭,他取出六锭后盖上,又把另两箱的封条拆掉,并抹上泥灰。
水湛把昏倒那六人拉进侧室,在墙上扯下一匹破布把他们盖上。
“这是你们的酬劳,帮我去把东西拉走,就是现在,趁天黑,换条路。”水湛返回车马处,扔给他们一人一锭银子。
几人见银子,眼冒金光,齐声道:“都听你的。”
车马停到庙外,水湛示意他们去搬箱子。
一人问道:“什么东西啊?这么重?”
水湛回答道:“寺庙里收捡的破钟碎片。”
“破铜烂铁啊,难怪这么重,运到哪里去啊?”
“帝方城。”
大师兄和其他人一刻不停地赶回了镖局,当总镖头听闻镖被劫,顿时如晴空霹雳,震惊万分,这么多金银,只怕要赔个底朝天。
半晌,镖头才回过神来道“你们先下去歇息,陈开和王兴义留下。”
“可曾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镖头问道。
“对方一群黑衣,包裹严密,没露出面容,为首的那人武功极高,我和师弟二人都不是他对手。”
“那你们是怎么逃脱的?”镖头双目紧闭道。
“对方并没有杀人灭口的意思,目的只是那几箱金银,还有那个水湛,我们都中毒了,唯独他没事,我们倒地后,他却跟着那群人跑了,他就是个卧底,师父。”王兴义掩饰不住怒火:“还有,师父,你肯定不知道,那个水湛会功夫,而且还很好,肯定是他勾结那群贼人,存心想致镖局于死地。”
“镖局待他不薄,为何会……”镖头哽咽道。
“狼子野心,一定要找到他,碎尸万段。”
“陈开,你去和道上的朋友打听一下,看看最近是不是又来了什么新势力,这么不给我宗某面子。”
“王兴义,你去跟托镖的钱先生讲明事情原委,就说我宗典就算砸锅卖铁也会赔付损失,让他放心。”
这事让镖局上下人心惶惶,简直天塌地陷。
第二天一早,镖局门口来了三人,为首的是康年,身后带着两随从。
康年在门口端视了一下这颇有年底感的招牌,脸上露出笑意。
“禀报镖头,有客人求见。”
“知道了,让他在大堂等候,下去吧。”
“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宗镖头”康年拱手道。
宗典还礼道:“请坐,什么风把康先生吹来了?”
“本想来贵镖局托点东西,但听闻镖局遇上了麻烦,所以便亲自来看看,想确认一下他们说的是否属实,这样我才好打算要不要继续托这趟镖。”
“康先生消息好灵通啊,小事而已,走镖嘛,碰上强盗土匪不稀奇,来喝茶,上好的龙井。”
“可我听说损失惨重,不光镖物被劫,还损失几个弟兄?这是真是假?”
宗典强忍怒气:“宗某的这点小事还让康先生如此上心,很是感激!凌风镖局以信立天下,不管损失多惨重,宗某必定竭尽所能的赔偿,不知康先生要托何物?”
“一点小物件而已!”
正在这时,门外闯进来一人,华服锦帽,矮胖敦实,愤怒全写在了脸上。
“我信得过你们镖局,才托给你们押运,如今倒好,让人给劫了,你说怎么办吧,我白露城的营生可全靠这笔钱了。”
“您放心,钱先生,只要我凌风镖局还在,就一定会给您个满意的答复。”宗典请他平复下心情。
“那要是凌风镖局不在了,那我的钱就打水漂了?”
宗典被这一问,顿时无话可说,他明白就损失的那些黄金白银,这点家当只少不多。
“我钱庄正等着饺子下锅呢,闹这一出,还不如要了我的命。”钱先生带着哭腔道。
“钱先生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给我点时间,一定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康先生在这里作证。”宗典让钱先生看向康年的方向,康年正细细品茶,不言不语。
“康先生也不好使,我现在就要见到银子!银子才能救我的命,知道吗?”
宗典自知没理,一时陷入了沉默,他上哪儿去凑这么多钱!
这时,坐在一旁的康年道:“这笔钱,我可以出!”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两人的目光都转向康年,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只听得见康年拨茶盖的声音。
“但是我有个条件。”康年补充道。
宗典回过神来问道“什么条件?”他深知康年无事不登三宝殿,不会安什么好心,但还是忍不住问。
“以后的凌风镖局,我六你四。”
“哎呀,这怕是康先生今天真正的来意吧!”宗典略带嘲弄的反问道。
“不,不,不,我康年从不趁人之危,但也不做亏本买卖。”
“现在有人出钱替你赔付,你可要想好啦!我此次来一定要见到钱,不然我就不走了。”钱先生手指向康年,同时用逼迫的口吻对宗典说。
谈到这里,堂外已经聚集了几十号镖局的人,堂内的每一句话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可以在两天之内把钱凑齐!”康年又说一句,不停搅动着钱先生的心。
“你说句话呀,康先生的条件你答不答应?”钱先生怒火更甚,脸上汗珠清晰可见。
“我……我考虑下。”想着这百年基业恐毁于己手,宗典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