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竟然真的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飘散在空中，然后随着风打了几转，缓缓落在地上。
顾言停好车，“咯吱咯吱”的一路踩过积了一晚的雪走到教室。方然的衣服加的更加厚了，呼着白气坐在座位上看书。
“呼，今天冻死人了。”顾言搓了搓冻红的手坐回位子上。
“嗯，是啊。”
“特别是早上起床，太痛苦了。”
“冬天都到了，春天也不会远了，再说不冷的冬天也不叫冬天了。”
“那倒是。”小声嘀咕一句，顾言一头倒在桌子上准备冬眠。
雪越下越大，几个快要迟到的人奔进教室的时候头上都落满了一层雪，然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窗户浮上了一层雾气，有人在上面写着XX喜欢XX、大爱XX、XX和XX要永远在一起，思绪被硬生生的割断，然后一片空白。
冬天到了，春天真的会来么？顾言埋在手臂间静静的睁大眼睛，眼前却一片黑暗。
时间如同一座巨大的沙漏，细沙从指间流过，在抬头仰望的姿势，在笔尖滑动之间，一秒一秒流失。伴随着老师一句“下课吧。”教室里的同学争先恐后的奔向食堂。
“喂，吃饭去啦。”
方然微微向后一靠，看见顾言握着铅笔一笔一画的勾勒着什么。
“好了。”顾言合上速写本，塞进抽屉，捶了捶酸酸的胳膊。
“学长！”欢快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方然挑了挑眉：“她是？”
顾言的嘴唇嚅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你好，学长，我叫落冉，是顾学长的女朋友。”
方然看着落冉似曾相识的大眼睛，似笑非笑的说：“也是冉么？那……你认识离染么？”
“啊？离染是谁？”
“她……”“砰”一张桌子被掀倒在地，震得教室“哄哄”作响，尘土飞扬。
“够了！别再说了！”
顾言沉着脸，大步走向门外，大口大口呼着气让自己平静下来，骤冷的温度下终于慢慢恢复了理智。
“我送你回家。”顾言转身对一路小跑跟过来的落冉说。
落冉如捣蒜一样的点了点头，跟着向车库走去。
雪花飘飘扬扬的落在两人的衣服上，头发上，世界苍白一片。听说世界就是这样归于原始的，没有声音的，没有生命，寂静一片。
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却瞬间在掌心融化，侧过头对顾言说：“学长，骑自行车送我回家吧。”
顾言的脚步顿了一瞬，淡淡的说：“地太滑，不安全。”
“学长，我不怕不安全，骑自行车送我回家吧学长。”
“别耍小性子，走吧。”
“学长！我就要坐自行车！”落冉咬着嘴唇，坐在自行车上，倔强的看着顾言。
“你给我下来！”顾言的脸瞬间变得铁青，用力的把落冉拉下车。
“学长……”落冉的声音带着哭声，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流进嘴里，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有人说当你开心的时候眼泪就会是甜的，当你越难过的时候眼泪就会越苦。那么现在的自己一定是难过到了极点
顾言用袖子不断地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擦，好像有怎么也擦不掉的脏东西，一直擦一直擦，手指因为用力开始泛白，青筋暴起。
“学长……别擦了！”落冉已经泣不成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是知道迟早有这一天，还是在推车的时候看见上面的“离染专座”。
不知道擦了有多久，顾言无力的坐在雪地里，看着天空。
“我们分开吧。”
“学长，我不要和你分开，就算你把我当作离染也没关系，只要……”
“我一直学习遗忘和接受，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因为我的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人，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顾言打断了落冉后面即将说出的话，推起自行车在雪地里慢慢向前走。
“那你喜欢过我么？”
你喜欢过我么？
喜欢过。
我么？
身后的声音让顾言停下了脚步，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
“我嫉妒！嫉妒那个叫离染的女生！你知道么，你那个挂件我是故意扔掉的，我忍受不了她侵占关于你的任何东西，也忍受不了你总是看着我却像透过我去看另一个人的样子！”落冉嘶声力竭的声音一遍遍的回荡。
顾言却没有停下脚步，依旧慢慢的向前走，直到消失不见，残酷的画面就像一幅最美丽的画。
“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了。”落冉捂住脸，跌坐在地上，掌心传来微微的湿意，这样做还不够么？
“伤心么？记住今天的耻辱。”一个声音在心底不停的叫嚣。
“永远都不要忘记。”
“不会忘记的。”落冉坚定的说，眼神却比从前少了些什么。
“嗞……”听见了么？是什么破土而出的声音，是什么已经发芽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