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叶绍写完,其余五人都已经交了卷,就连罗天赐也跟着苏墨一起交了卷。
所有答卷均由刘岳教习负责收齐,他按照交卷先后顺序进行叠放,比如苏墨是第一个交的就放在最上面,罗天赐第二个交卷就放在苏墨下面。以此类推,胡官仁的答卷放在第三,刘步春放在第四,方文境放在第五。
叶绍将自己写好的答卷交给刘岳后,被放在了六张答卷的最下面。这时十二名学童便上台将桌椅给撤了下去,六人都只能站着等候裁判教习们进行评判了。
刘岳首先拿起苏墨写的诗,尚未读诗先道:“嗯,不错,好字好字。”
苏墨赶忙弯腰拱手一揖:“学生汗颜,不敢当教习夸赞。”
刘岳笑道:“字是好字,还得看诗怎么样!”说罢开始读苏墨的诗。
“落霞漫天霜林远,秋水长天一色寒。云收雨霁烟凝紫,才具四方济文渊。”
刘岳教习一读完,全场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就连台上几个裁判教习都脱口直说好。
确实好诗啊!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构思,不仅描述了今日的天气、温度、优美景色,也描述了四方馆比斗才学的境况,最后三字“济文渊”更是抒发了远大抱负和理想,使整首诗得到了升华。
不愧才子之名,苏墨的诗作在十位裁判教习手中传阅,教习们不时发出赞叹之言。最后又到韩豫院长和几位副院长手中传阅,就连一向不怎么夸赞人的文坛泰斗都忍不住点了点头。
待众人阅完,刘岳教习拿起第二份答卷,按照交卷先后顺序,这份当是罗天赐的。
只看了一眼,刘岳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并且越来越皱,眼中也是慢慢起了怒意。
“这是什么?这写的是什么!这也叫诗?”刘岳气急败坏的叫道。
坐在他身旁的一名张姓教习顺手从他手里接过答卷,随即念道:“秋天到了精神爽,起的早来睡的晚。天气好时去打猎,打个野兔八斤半。”
一念完,台下学子顿时笑得前俯后仰,本来就是首打油诗,再加上这位张教习又故意念的阴阳怪气、抑扬顿挫的,惹得大家笑得快喘不过来气。
叶绍也是差点笑出声来,但毕竟是自己队友,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嘲笑自己人,于是努力憋着。这小子啊,果然是不同凡响呢,我说那会突然就能写诗了,原来是写出了这么个玩意。
罗天赐本人却并不如何尴尬,他笔直站在那里,两眼目视前方,好似大家笑话的并不是他一般。
见场面有些失控,韩豫院长站起身来,双手抬起又压下,喧闹声渐渐就停止。
刘岳教习显然非常生气,也懒得听其他教习对这首诗做评判了,直接拿起了排在第三的胡官仁的诗作。
胡官仁虽然平时跋扈了些,但文才还是有的,写的一首《秋韵》倒也中规中矩、可圈可点,众教习看了也都给了个中上的评价,但显然是不如苏墨刚才那首了,苏墨那首得的是上等的评价。
再往下一篇是刘步春写的,这货平时紧跟胡官仁,文才一般,众教习传阅后得了个中等。
前面四篇,苏墨居优,大伙心中都想着,第一场大概就是苏墨胜出了。
这时刘岳教习拿起排在第五的方文境的答卷,看了片刻,抬眼看看方文境,又看看苏墨,眉头渐渐锁了起来。
众人见他半天不念诗作,都感稀奇。他身旁那位张教习是个急性子,不过这次倒没有抢过去看,而是问道:“刘老,写的不好?”
“不是,写的很好。”刘岳答道,“我读给大家听听。秋雨残夏去,风吹晚蝉鸣。烟熏江天阔,露湿瑶台云。”
这一首诗读完,全场都安静了,的确,这也是一首好诗。原本大家以为苏墨必然胜出的,现在方文境这一首诗,顿时将此场比试谁胜谁负推入到了悬念之中。
这方文境是半年前才刚刚从长安来碧落书院求学的,平时不声不响的,大伙也不怎么熟悉他。这一下显露才华,竟是个厉害角色。
“各位教习,大家都传阅一下。不过这次,需要就这首诗和苏墨那首进行一个比较了,因为需要确定谁胜谁负。我们每个人都做一个评判,最终支持多者获胜。我先来,我认为方文境更胜一筹。”刘岳说着将答卷传给身边的张教习。
张教习直接将答卷转交给第三位教习,未做丝毫犹豫直接道:“我支持苏墨。”
第三位教习姓李,年龄已经过七十,是教授学子礼仪课程的老学究。他接过答卷看了一会道:“老夫认为方文境的诗作略胜。”
比分二比一,苏墨暂时落后。
第四、五、六、七这四位教习均是武道教习,对文才并不十分擅长,但也必须发表意见,于是四人就里外不得罪,两人发言支持苏墨,另两人发言支持了方文境。
现在比分是四比三,苏墨依然落后,而且只剩下三位教习未评判了。不光是台上几位洛州学子代表,台下的洛州学子以及门外的围观百姓都紧张起来了。
答卷传到第八位教习手中,这位教习名叫秦玉楼,乃是本土知名教习。只见他拿着方文境的答卷,看了好大一会,又默默将苏墨刚才那首诗反复吟诵了几遍,下了评价:“论语句优美方文境略胜,论文思高远还属苏墨。总体来讲,我更倾向苏墨这首。”
此语一出,洛州学子齐齐松了口气,总算扳平了,四比四,还有机会赢!
长安学子那边也是紧张的不行,他们此番如此势在必得,哪怕比试文才也不惧拥有苏墨的洛州队,看来就是因为他们有一个“黑马”级选手方文境。
第一场比到现在,大家都将注意力投到了剩下两位裁判身上,这让最后两名教习的压力骤然升高了。
第九位教习给的评判是支持方文境,理由是方文境的诗作更显老练。
第十位教习未做长久耽搁,紧接着第九位教习就表示支持方文境。
六比四!
长安学子那边爆发出热烈掌声,相反洛州本地学子这边一片唉声叹气。
有输有赢,大伙虽然对成绩有高兴有失落,但十位裁判秉公评判,又都是受人尊敬的老师,所以洛州学子虽然失落,但并未有人质疑裁判结果。
就连苏墨本人,其实当刘岳教习读出方文境那首诗时,他已经觉得自己要输了。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刘岳教习大声制止馆内的议论声,“现在我宣布第一场文试的结果,文试最终胜出的学子是……”
“等等!”张教习叫了起来。
“张教习,这比试裁判结果是六比四,方文境胜出,你有什么意见?这可是大家伙推选的结果。”刘岳教习一本正经的对张教习道。
他知这张教习平素最喜苏墨,但这十人裁判结果,他刘岳必须遵从,方显公正,是以此时对张教习说话就有些严厉了。
“刘老,我对方文境胜苏墨没有意见,不过你是否可以看一看这还有一张答卷。”张教习手指桌面上那最后一份答卷道。
这份答卷正是叶绍写的那份。
一时之间,台上众教习和台下众学子都面面相觑起来,这最后一张卷是叶绍所写,大伙都知道他叶绍不过是走过场的,苏墨输了,洛州文试就输了,看不看叶绍的答卷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啊!
“嗯?”刘岳教习在张教习执着的眼光中,只得低头看向桌上那份答卷。这一看不要紧,刘岳教习飞快将答卷抓了起来,眼神中瞬间有了光芒。
“哈哈哈,妙妙妙!”刘岳教习大喊三声“妙”,惹得众人都惊奇起来。
叶绍此时也是一脸懵逼,这场比试已严重超出了自己的意料。
“这首才是上上之选!这字写的好,诗更好!”刘岳教习一脸兴奋,随即将诗朗诵出来:“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全场静了下来,如果说之前方文境的诗大伙听了是安静的话,那么现在可以用寂静来形容,所有人都陶醉在了这诗中画、画中诗的美好意境之中。
“好诗!”韩豫院长打破了寂静,方才苏墨的诗他只是含笑点了点头,但叶绍这首诗,确实是好到他不得不出言赞美了。
“我给上上等!”张教习率先表态。
“我也给上上等!”
“上上等!”
……
十名裁判,全部给了此诗上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