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川县令朱洪现在心里乱糟糟的,因为他的儿子得罪了兵部学政。如果说兵部学政这个官衔他还不怎么在乎的话,那吏部侍郎外甥、洛州太守侄子这些身份,任何一个都不是他一个县令可以得罪的。
在听说自己宝贝儿子和县尉出事的第一时间,他就赶去了现场,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叶绍的身份,只以为是什么不长眼的富家子弟来惹事情。要知道,管你是什么富豪,在朝廷官员面前那就依然是下等。可是等到了现场,他有点傻眼了,一众衙役被打残,平日里号称龙川武功第一的县尉蒋进正点头哈腰的站在两名男子面前,听着其中一名年轻男子训话,而自己的儿子更加不像话,竟然跪在地上趴着一动不动,简直把自己的老脸都丢光了。原本以为在亮出自己身份后这两个人会害怕,哪知道对方却亮出了让自己害怕的身份。朱洪原本也不会相信自己这个小县城来了这么大的佛,但当阿木拿出杨府腰牌时,也不由着他不信了。
此刻叶绍、阿木还有熊雪怡等人已经被朱洪请到了县衙后堂,坐在那里,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熊雪怡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给自己解围的叶公子竟然来头这么大!震惊之余,心中又有一丝丝的失落。
“叶公子,您看,这都是误会啊,老朽教子无方,犬子有眼不识泰山,我这里给您赔罪了。”朱洪说着不断拱手,并回头对着身旁的朱士海喝道:“混账东西,还不给叶公子赔罪!”
一旁的朱士海先受了惊吓,这时又遭父亲呵斥,早没有了之前嚣张跋扈的模样,身子缩成一团,弯着腰哆嗦着道:“叶公子恕罪,我不是人,我狗眼看人低……”
他这最后一句“狗眼看人低”说出来,朱洪脸色都气变了,这不是把自己比做狗吗?儿子是狗,老子岂不也是?
叶绍硬憋着笑,赶紧打断了朱士海的话头,对朱洪道:“朱县令,这事就算了,也是不打不相识。”
朱洪见叶绍愿意就此罢休,当然是求之不得,赶忙道:“好好,多谢叶公子大人大量。”
“不过嘛……”叶绍话锋一转。
朱洪脸色微变,心中一阵紧张。叶绍见他如此,笑道:“朱县令也不必紧张,我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请讲!请讲!”朱洪不住点头道。
叶绍看了一眼朱士海,又看了一眼熊雪怡,才道:“请朱少爷以后不要再为难这位熊雪怡姑娘了。”
他说的含蓄,朱洪自然是听得明白了,就是让他儿子不要再纠缠人家姑娘了。朱洪老脸一红,尴尬道:“自然自然,都怪犬子无德,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不让他再胡作非为。”
叶绍见他明白,也不能再压他面子,毕竟是一县之首脑,于是拱手道:“那就多谢朱县令给在下这个薄面了。”
朱洪赶忙回礼道:“客气了,客气了!”
正在这时,一名朱府仆人进来禀报:“老爷,熊牢监在外求见。”
朱洪“嗯?”了一声,赶忙道:“快快请进来。”
那仆人一脸疑惑的下去传话了,心道平日里都不怎么待见牢监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少顷,一名身穿类似衙役服装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说是跟衙役服装类似,其实也有一定区别。此人长着一张国字脸,蓄着短须,眉宇间自然流淌着一股正气,一看就是正直之人。
这名男子一进来,熊雪怡就已经站了起来,口中喊道:“爹!”至于熊蒙,则是灰溜溜的躲到了姐姐的身后。
中年男子正是熊雪怡父亲熊远堂,龙川县牢监。只见他向着熊雪怡轻轻点了点头,转头向着朱洪做礼道:“卑职见过朱大人。卑职管教子女不严……”
哪知话没说完就被朱洪打断了,“熊老弟,快快免礼。”朱洪伸手拉住熊远堂,指着叶绍道:“都是一场误会,全仗这位叶公子出面斡旋。”
叶绍知朱洪说的是违心话,但既然人家认怂,自己也给面子,当下含笑点头。
其实熊远堂来之前就问清了情况,早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只不过自己在朱洪手底下当差,不得不低头,所以进来后才先拜见朱洪又说了前面的场面话。这时见朱洪态度,知道他吃了鳖,心中也是一阵畅快。
熊远堂又向叶绍拱手道:“多谢叶公子。”
叶绍方才见他时对他印象就颇不错,再加上他又是熊雪怡的爹,心中对他更是尊敬,忙还礼道:“举手之劳,牢监客气了。”
朱洪在一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显然很是尴尬,这时插话道:“叶公子,此刻已经过了正午,我已安排了午膳,不如边吃边聊?”
“朱县令不必客气,此间事已了,我等就此告辞。”叶绍自然不会留在这里吃饭,客气了一下,转身就往外走。
朱洪也巴不得赶紧送走这两个大神,又简单挽留了一下,就送叶绍出了县衙,便回去修理他那宝贝儿子去了。
且说叶绍和阿木出了县衙未走多远,就听得一声:“叶大哥,阿木叔,等一等!”
回头一看,原来是熊蒙追了上来。
“小兄弟,可还有事?”叶绍问道。
熊蒙笑道:“叶大哥,我没事,我爹有事。”说着往身后一指,只见熊远堂和熊雪怡正走了过来。
熊远堂来到叶绍跟前,道:“叶公子,今日多亏你们替小女解围,不嫌弃的话,就到我家吃顿饭吧,也让我们聊表谢意。”
叶绍听了,这才发现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大半日了,肚子确实饿了,又看了看旁边的熊雪怡,竟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
熊蒙见叶绍答应,高兴的欢呼起来,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向阿木请教练武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