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松失踪了。
自从上次与叶先城见面后,福伯带他去了一趟和苑,之后就没有了踪迹。
叶先城和福伯第二天再见叶绍,绝口不再提及此事。叶绍几次想开口询问,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如此过了几日,到了七月二十八,第二天即是启程进京的日子。
叶绍白天在书院里被韩豫院长叫去说了一些行程安排和面圣的注意细节。回府后第一时间就被喊去了叶先城书房。
进了书房,叶先城正在看书,见叶绍来了,放下书卷道:“绍儿,你明日随韩师进京,叔父有些不放心,安排两个人跟你一起,照顾你生活,也保护你安全。”叶先城也是由文入仕,所以对韩豫也是尊称为“韩师”。
“叔父多虑了,我跟着韩院长一起,哪里还有什么安全问题?”叶绍有些不明所以。
“多个人还是稳妥一些,韩师也不可能总是顾着你。”叶先城微微笑道,“阿秋平时机灵一些,带着照顾你起居。我还安排了一个人给你当护卫。”
“是谁?”
叶先城拍了拍手,福伯自门外带进来一名中年男子,留着短须,进来后先朝叶先城行了礼,又对着叶绍拱手道:“属下阿木见过少爷。”
叶先城见叶绍盯着阿木看了半天没说话,呵呵笑道:“阿木是你大伯家的护卫长,昨日正好来洛州城办事,我想着你要进京,就留阿木专程护送你。”
叶先城说的大伯,一直待在叶家的老家洛陇县,负责守护叶家宗祠。叶绍已去世的父亲一共兄弟三人,大伯是老大,自己父亲排老二,叔父最小。
叔父既然已经安排了,叶绍倒没怎么多想,也拱手向着阿木还了一礼。
叶绍又想问常松的事,但碍于阿木在旁边,只好将话咽了回去。
这时叶先城又道:“到了长安,你就住在你舅父家里。我已写信将你即将进京的事告诉他了,他很高兴。”
“好,我记下了。”叶绍躬身答道。其实还是不放心自己呗,害怕自己到了长安瞎胡闹惹出事端,这不,自己这边还没有出发,那边就已经对接上了。
舅父杨晓澜是自己母亲的哥哥,久在中枢为官,现任吏部侍郎。那是一个更为严厉的人,自己自小跟他接触不多,对他还是比较畏惧也较为生疏的。
“好了,你们下去吧。收拾一下,明天准备出发。”叶先城拿起桌上的书卷,向叶绍和阿木道。
叶绍一听叶先城下了“逐客令”,知道叶先城没打算给自己说常松的事,也就算了,与阿木从书房退了出来,带他到自己小院,让小月给阿木安排了住处,又让阿秋收拾行李。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叶绍带着阿秋、阿木乘一辆马车到书院和韩豫院长的队伍汇合,就此出发了。
韩豫是天下文人领袖,又是朝廷四品官员,叶先城对他此次进京很重视,专门让镇守将军罗宗浦调了一个百人队的兵力护送。
长安与洛州之间的路程,如果骑马,快的话一日可到,但若是驾车的话,就走不了那么快,需要三日才可以到达。
旅途中也确实有几路小毛贼,都被阿木随手解决了。叶绍见他出手利落,武功确实蛮厉害的,对叔父安排他给自己护卫顿时感到很满意。
韩豫院长那边,基本都是坐在车里,偶尔也下车透透气,但在外面待的时间并不长,毕竟年龄大了,长途跋涉,确实很辛苦。
跟着这么一位德高望重、名满天下的文坛泰斗,叶绍心里是十分忐忑的。在韩豫院长面前也比较拘束,甚至基本都是尾随着韩院长的马车后面行进,不太上前搭话的。不过头两日韩院长也没找过叶绍,叶绍心里既有点失落也有点庆幸。毕竟若是真喊自己过去说话,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大概率是要冷场的吧。
哪知这种小庆幸持续了两天就结束了,第三天午后在一处树林处休息,韩豫院长的随从突然过来找叶绍,说是韩院长要见他。
叶绍一下子就有些愣神了,还有点紧张,这是要找自己说些什么啊?出发前一日不是已经把注意的事项交代过了嘛!
怀着这样的心情,叶绍跟着那名随从往韩豫院长座车那边走去。
此时韩豫并不在车内,而是坐在一棵大树下歇息。护卫的士兵在离他二十步外的距离上,将那一片团团围成了一个圈。今日是八月初一,虽然已经入秋有一段时日,但午后的温度也并不低的。
随从将叶绍带到韩豫跟前就先行退下了。叶绍站在那里,想着自己是得先开口为敬的,于是躬身行了一礼,刚准备说话,哪知道韩豫先开口了:“知道为什么是你吗?”
这一下问的,叶绍听了不知道什么意思,只得硬着头皮问道:“不知院长的意思是?”
韩豫原本问这话时并没有抬头看叶绍,此时抬起头来,看着叶绍又换了话题:“你变化可真大,以前那么胡闹,见了我也很少礼敬的,现在感觉忽然长大了一般。”
这思路跳跃的太快了啊,叶绍有点跟不上节奏了,果然,韩院长又接着换了一个话题:“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像一个人?”
叶绍被韩院长接二连三的话搞蒙了,他发现,韩院长问他这些话,其实并没有等着他来回答,或者说韩院长心中自己有答案。
韩豫见叶绍站在那里有些拘束,笑道:“你也坐着吧。刚才我说的话,你也可以不回答。”
在院长面前,叶绍哪里敢坐,若是放在以前他肯定毫无顾忌的坐下来,可现在不一样了,多了一世的经历,他懂得了谦卑谨慎。
“在院长面前,学生不敢坐。”
“你看,这就是我说的你变化大的地方了。”听了叶绍的话,韩豫笑呵呵的道。
“此次进京,除了面圣之外,一定要谨言慎行,切莫卷入任何不相干的事情之中。”
“还请院长明示。”叶绍有些莫名其妙,自己随同你进京面圣,除了皇帝赐宴外就会待在舅父家里,还能卷进什么事情中?
韩豫看了叶绍一眼,站起身来,拍了拍腿上的灰尘,道:“你叔父,你舅父,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在朝中属于什么派系,你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