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黛前前后后想了个遍,也没想到自家小姐究竟是怎么认出那个山贼头目是前任平原郡郡守,看着眼前默契十足的两人,哀怨地说道:“小姐~”
“当然是因为……”
“嗯嗯。”
“你猜!”
……“小姐!”
粉黛大喊一声,两人闹在了一起。
拓拔玟皱皱眉,道:“因为小乞儿的话。”
“bingo!”
“什么狗?”
“不是狗,是答对了的意思。我不是说了,乞儿是重要的消息来源吗?你还记得那个小豆子说了什么吗?”
“啊!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小男孩啊!我记得小姐你问了他很多来着,不过他没说什么重要的吧。我记得他说蔡掌柜总是救济东街的乞儿,每次都赶好几辆车。还有,还有……”
“还有,他们帮忙送货都有饭吃。”
“对对对,这能看出来什么?”
“东街的乞丐再怎么多,也不会需要三四车饭吧,而且你有没有觉得街市上的乞丐过少了?”
“听小姐你这么一说的确是啊,我们之前路过的那几个城镇,哪一次不是一下车就遇到很多乞儿上前乞讨,但是这一次在平原郡却没有发生这种事。”
“那是因为这些乞丐都混迹在府宅之间。”
粉黛不解:“这是为何?”
“当然是为了替人打探消息咯。而且这人有这么大的凝聚力,还有这么多人为其遮掩,所以我猜测肯定是前平原郡郡守。”
“那蔡掌柜的为其送菜,难道是送去了云雾山?原来如此。”
“我看蔡爷爷遭此大劫,八成就是因为平原郡郡守发现了端倪,可能只是怀疑,但宁肯错杀也绝不放过。哪怕蔡爷爷不是董大人的人,他还能赚到一个酒楼,何乐而不为呢。”
“真是阴险狡诈!”
“我们人微言轻,帮不上忙的,而且,我看他也高兴不了多长时间了。”
说着辛夷就想起了在河边看到的景象,那些异常重的船,还有熟悉的咸腥味儿。和买卖私盐挂上钩,他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正如辛夷所料。这厢,她前脚刚出平原郡,那厢府衙已经被云甲卫团团围住了。平原郡郡守看着闯进来的云甲卫,心知自己完了,但是悔之晚矣……
一个月后,走走停停的辛夷一行人终于到了南州府城的江陵别院。太傅府的人上前叫门后,别院的下人们鱼贯而出,迎接辛夷入门,看样子是收到了消息,没有出现什么恶奴,怠慢之类的事情。
原本半个月的路程,她们慢慢悠悠地走了一个月,辛夷还以为别院的人会有些微词,看来那个严谨的老太太用人就是不一样,比她那个渣爹强多了。
思绪间,已经进了主院。南州气候温和,如今中州和京城还冷着,南州已经开始万物复苏了。只见园中一片一片的四季海棠,一簇簇洁白如玉,薄如轻纱的海棠花颇有些“东风催露千娇面”的意境。
走进屋内,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架玉兰孔雀镏金立屏,穿过去是一套梨花木制桌椅,桌上摆着一套青瓷茶具和红漆描金海棠花茶盘。然后是檀木雕花架子床,檀木镜台,檀木镌花椅,窗前摆着一盆墨兰。一眼望去,简洁明了,这对见过各种宝物的辛夷来说简直是贫民窟。对于安阳侯府的嫡长女来说,这个院子简陋得很,对于别院来说,也还算说得过去。
辛夷心想,既然现在还在老太太的眼下,就先这样吧,目前还是韬光养晦为好。而且这么长时间,九头寨的事情怕是早就传回京城了,估计已经尘埃落定了,林姨娘应该能歇一会儿了,现在她还在老太太庄子上,出了事,她也得不了好。出京前还在安阳侯府闹了那么一出,这对于想要拼命打进贵族阶层的林姨娘来说可是晴天霹雳,估计她现在得夹着尾巴做人了,否则全京城的唾沫都能淹死她。还有她不为自己着想,她还得为一双儿女想想,尤其是她那个宝贝女儿,不是还等着抢她的婚约,嫁入东宫吗,不积累好名声怎么行,皇家可不需要一个声名狼藉之人的女儿做太子妃。
这样想着,辛夷顿时松了一口气。摸摸肚子,放松下来就饿了呢。
“粉黛,通知管家,晚上办个晚宴,就说庆祝咱们平安到南州。”让她顺便给管家拿三百两银子。
“是,小姐。”说完就高高兴兴跑出去了。
“说起来,在平原郡的时候,蔡梅那小姑娘好像给粉黛不少方子来着,这丫头收集那么多方子干什么。”没想出来,摇摇头甩出去,辛夷开始琢磨挣钱的法子,准备开拓她的商业帝国了。
这个想法是在南阳郡想到的。南阳郡是个海陆交界的要塞,来来往往的码头很多,有北上走海路往东州去的,也有走河道往中州去的,还有大洋彼岸的船队。当初原本是要走水路的,但是辛夷想看看沿路的美食和风景,就一路马车,结果出了中州走了一个月才到。
打岔了,话题转回来。想到一路上粉黛的唠叨,辛夷赶紧停止了回想。
她一路上都在想如何在这个异世生存下去,若是没有底牌,待及笄时回京,还是得受制于人。但是在这个处处受限的封建王朝,她的很多想法得不到施展,最根本的就是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生意很难做下去。就比如蔡掌柜爷孙两人,所以酒楼暂时行不通。
虽然都说女人的钱最好赚吧,但是她提前让人打听过了,这个南州的知州夫人娘家是南州首富,临走时金夫人给的丝云锦就是她家产的,为人最擅长强取豪夺,听说去年有个状元夫人开的香料铺子生意好得很,她就直接抢去了,虽然花了五十两银子,不过跟抢没什么区别。要说这南州的知州也算是个不容易的,虽不说像平原郡董大人那样两袖清风,廉洁奉公,但也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了,结果一个擅长占为己有的夫人,一个日日欺行霸市的儿子,不知毁了他多少好名声。所以嘛,开服装店也是行不通滴。
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了——茶楼。她可以培养出最优秀的茶女,南州又盛产茶叶,只要找到一处合适的山泉就OK啦!至于茶楼的特色她已经想好了,那就是书籍,文人学子这么多,她可以专门开出一层楼用作图书馆用,她空间里可是有不少从世界各地顺来的华夏古书孤本,不能还回国家博物馆,就在这发扬光大吧。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山泉了,就看白芨和白芷的本事了。
白芨和白芷是辛夷在南阳郡救下的,家里是走镖的,作为镖师的女儿有些防身的武艺,身手还不错。她们俩人的父亲被队里的兄弟算计,死在山匪手里,两个鲁莽的小丫头就这么上去和人家硬碰硬,结果差点被卖了,幸好被辛夷遇见给救下了,要不以这两人的的样貌还不知道被卖到哪去。
到达别院之前,两人被辛夷派出去买山买地,这两人的存在是不能被江陵别院的人知道的,在成长起来之前,还不能被老太太看出端倪。毕竟当年,卫夫人“意外地”一尸两命,她不太相信只有林姨娘一个人参与其中,不知道老太太和渣爹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要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夜幕降临,江陵别院热闹了起来。
因为辛夷给的一笔钱,管家也是很给面子得大操大办,外院的下人们个个喜气洋洋,庆祝加菜,感叹大小姐的大方,辛夷的小院里就冷清了许多。
因为她说喜静,把下人都遣散了,平日里只留些洒扫的粗使丫鬟和婆子,打扫完了立刻离开,所以晚饭时只有三个人。
“哎呦,哎呦,烫烫烫。”隔着老远,就听见粉黛大呼小叫的声音,随后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看来你把菜谱研究得不错嘛,”辛夷尝了一口道,“这个熏鸡做得不错。”
一顿饭辛夷吃的是心满意足,饭后还吃了一整盘红果酥。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拓跋玟是深刻地了解到自己这个姐姐的食量,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还要加盘点心,而且要求还特别高,须得色香味俱全。他深深觉得一开始看到的小仙女是自己眼花。
正想着,就听见辛夷问道:“扶摇,你还记得自己的生辰是哪天吗?”
拓跋玟一愣,摇了摇头。
“那就跟我一天好了”,说完拿出了一个盒子,“给,迟到的生辰礼,今年生辰的时候再给你准备别的。”拓跋玟打开一看,是一枚玲珑剔透的戒指,上面镶嵌着一颗璀璨夺目的蓝绿色石头,一下就吸引住他的目光。
拓跋玟心潮腾涌,感觉平静如死水的心湖被投下了一枚石子,泛起了丝丝波澜。从来没有人记得他的生辰,那个生他的人认为是屈辱的象征,那个华丽的牢笼里的人认为是低贱的象征。不管是在那个令人作呕的牢笼,还是在那个声色犬马的战营,人人看到他都会露出嫌恶的表情,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无论是塞外还是中原,人人对他避之不及。唯有一个人,不仅把他从那个黑暗的泥沼里拉出来,还待他为亲人。他知道,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渐渐地放下了心防,看着这个大言不惭称自己傻弟弟的小丫头,拓跋玟心想,忘记这个名字,以后,我只是燕扶摇。抬头,眼眶有点发热道:“这是,什么石头?”
那是一颗蓝绿色极光变彩的欧泊,是她结束M国某政治家的任务时获得的报酬之一,当时那一整箱珍稀宝石,好多都被她打成了珠宝。黑欧泊只有这么一颗,还是罕见的没有一丝黑色杂质。她是觉得欧泊既有红宝石的艳丽,又有祖母绿的典雅,还有蓝宝石的稳重,就让设计师打造成一枚铂金戒指,今天翻空间的时候才发现,幸好没送人。
“这个宝石名‘欧泊’,寓意希望与安乐,是十月的生辰石哦。”
“生辰石?”
“对啊,听说佩戴自己的生辰石会保佑自己哦。”
“那小姐,粉黛的生辰石是什么啊。”
“你的生日,哦,不,你的生辰是哪天。”
“六月初六。”
辛夷笑了笑,倒是挺吉利,“是象征幸福平安的珍珠。”说着,借袖子的掩饰,拿出空间里的一条的珍珠手链,“给,都有都有。”
“啊!这怎么行,这太贵重了!小姐,粉黛不能要。”粉黛看着手链大惊:就连林姨娘年关得了老爷的赏赐——一对粉珍珠耳环,都在府里炫耀很久,这一整条粉珍珠做的手串得值多少银子啊。
“拿着吧,我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正感动的燕扶摇神色一变,瞬间把粉黛列为头号敌人,拉住辛夷的手喊道:“姐姐。”
正准备逗粉黛的辛夷惊喜地转头,“你叫我什么?”
“姐姐。”燕扶摇心想,尊严是什么东西,没有,大不了以后讨回来。想着,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个小丫头发现他真实身份时的表情。
辛夷一看自家傻弟弟笑眯眯地看着她,还萌萌地喊姐姐,瞬间膨胀了。一双手在他小脸上捏个不停,“真乖,以后让粉黛天天做好吃的给你吃,跟着姐姐有肉吃。”
燕扶摇看到辛夷的目光终于从粉黛身上挪开了,就不计较这双作乱的手了。
“对了小姐,今天晚膳前管家拿来了一个请帖,是知州夫人派人送来的。”说着就拿了出来。
燕扶摇想着,果然是头号敌人,向粉黛投去一个意义不明的眼神,把粉黛看的莫名其妙。
辛夷打开请帖看了看,道:“让管家回绝了吧,以后不收任何请帖,我是来养病的,不是来出游的。”
粉黛点头称是,行礼退了出去。
“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摸摸头,把燕扶摇送出门。
夜半,辛夷敏锐地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心下一凛,从空间里拿出一瓶迷药,继续装睡,还没等到她反应,一把长剑已经抵到脖子上。
一道低沉的男声道:“我知道你醒着,借我躲躲,不伤你性命。”
辛夷暗想:明天就去功德寺上上香,让自己嘴贱说什么来祈福,这下好了,一路上风风雨雨不说,到了别院也不消停。
暗暗翻了个白眼,道:“行了行了,我不叫就是了。”说完睁看眼一看,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一头银丝倾泻如瀑,一双冷目如宝石璀璨,面若凌霜之月,色如傲雪之梅,唇若桃瓣,眉如墨画,虽有狼狈,但难掩姿容。
发现辛夷一直盯着自己看,那人皱了皱眉,感觉到美人眼里的不悦,辛夷瞬间回神,赶紧收敛了一些。闻了闻空气中的血腥气,感觉越发浓郁了一些,辛夷便道:“那个,你要不要先止血,要不然不等别人追来,你先失血而亡了。”
“不必。”
辛夷瘪了瘪嘴,这美人真冷酷。不过还是顺手从被子里面掏出一个小瓶,拔开木塞倒进嘴里。“诺,没毒。”
见美人还是无动于衷,她直接扔了过去,心道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我才不伺候呢。呸呸呸,板蓝根一点儿也不好喝。
那瓶子里装的是和着一点灵泉水泡的板蓝根冲剂,因为怕见效太快,里面加的灵泉水不多,但是她试过了,效果还不错。之前给蔡梅喝的就是这个,稀释过的灵泉水只能起到加速康复的作用,效果不大,但是对于皮外伤来说还是足够的。
看着美人喝下了,辛夷便道:“是不是好了很多?”
“嗯,多谢。”
“那你能不能把剑先放下,我这小胳膊小腿的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你让我先起来成不,我这样很累。”话音刚落,她见那美人收回剑,就甩手扔出去一个香丸,结果被人拦路斩成两半。
辛夷怒:“你干什么!”一边及时捂住口鼻,一边怒道。不一会儿房间里就充满刺鼻的香味。“我的天呐,太上头了。”
“这是什么?”
辛夷无奈道:“这满屋的血腥味,一会儿别说追杀的人了,我的侍女都要闻见了,所以用香丸驱味啊,谁知道你会切开啊。那玩意儿中间是玫瑰精油,味道冲的很。”
见美人用衣袖掩面,辛夷幸灾乐祸:“这下他们是肯定会进来了。”
说着,美人神情一凛,示意她闭嘴,只见窗外几道身影闪过,路过辛夷房间时还打了几个喷嚏,咕哝:“这中原的小姐就是不一样,用的香都格外别致。”
“闭嘴,别生事端。快搜!”
说着便推门而入,辛夷的房间不大,穿过屏风,一览无遗,没有藏人的地方,看了一眼帷幔下那道侧卧的身影,几人很快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