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册封大典已过去数日,当日周庆帝说是让大理寺调查,但是谁也没有不长眼地敢提起这件事,毕竟大家看得清楚明白,皇上极为宠爱这位九皇子,从封号就能看出来,皇上对云王十分重视,估计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但谁也没有想到,还真有人敢提,这位“不长眼”的,就是萧之翰。
原本周庆帝是准备封他为将军的,但是放荡不羁的萧小侯爷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说是耽误自己的终身大事,领了个五城兵马司的闲职。轻飘飘的一句话,从正四品降到正七品,气得宁远侯回家拿刀追他围着府邸跑了四五圈。
“启禀皇上,云王在外征战,战后首要的便是开仓放粮,救济北州难民。可每每总有些蝇营狗苟之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发国难财,甚至还有些人巧立名目,强征赋税,美其名曰‘人口税’,百姓是吃你家面了,还是喝你家粥了。上,蛊惑陛下,蒙蔽天听;下,草菅人命,鱼肉百姓。你还敢恶人先告状,简直罪该万死!”
原本宁远侯还在想怎么补救,万万没想到自家废物点心竟然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想着,他向云王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近朱者赤啊。
周庆帝听闻实情,勃然大怒,“赵永,小侯爷说的可属实?”
户部尚书扑通一下跪下了,直喊冤:“回皇上,老臣冤枉啊,这些书信就是证据啊,上面还有云王爷的私印,与老臣无关啊。”
太监总管把书信呈上来,周庆帝看了一眼,的确是云王的字迹,私印也是,吩咐人递下去。
太监总管正要拿去给云王,被萧之翰抢先一步,“私印?笑话,你莫不是真以为这是云王殿下的私印?”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户部尚书道,“果然上当了。就这么点小伎俩,真是不够看。”
户部尚书暗道糟了,莫不是有陷阱,冷汗直流,一边安慰自己,他在炸我,要镇定,一边强忍恐惧,镇定道:“小侯爷说什么老臣听不懂,这私印明明就是云王殿下……”
“我也说不是,你不要紧张嘛。开个玩笑放松一下喽。”
户部尚书差点爆粗口,心理神经都快衰弱了,你告诉我开玩笑!
“来人,拿盐水来。”
太监总管看到周庆帝的手势,立刻吩咐小太监去准备盐水。很快,东西拿来后,萧之翰倒在私印上,那个“私印”立刻褪去红色,只见两个蓝色的字“傻子”。再蠢的人也知道,户部尚书今天栽了。
“来人,户部尚书陷害云王,拖出去,斩首示众。”
一句话,决定了他的归宿。
一位皇子目露阴狠,心道这次算你好运,不过嘛,嘴角挑起一个狠辣的弧度……
李常棣感觉到各种各样的目光,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这时,户部尚书,不,赵永连滚带爬地向李常棣跪着走去,“云王爷,救命啊,老臣利欲熏心,求王爷饶……”说着竟然掏出了一把匕首,刀刃上闪烁着紫光,一看便是剧毒。
众人大惊,周庆帝目眦欲裂,大喊“小九,躲开。”
唯有萧之翰惊了一瞬,便漫不经心地笑起来,心道找死。
果然,一靠近李常棣三尺之内,赵永立刻被冻成了一座冰雕,众人大惊,周庆帝亦然。“小九,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萧之翰看到李常棣飘来的眼神,认命地答道:“启禀皇上,平遥谷一战,敌我实力悬殊,云王爷为了破敌,修习了这个功法,虽然内力大增,有如神助,但是内力环身,加之身具寒毒,周围三尺之内任何活物不可靠近。”
“你个臭小子怎么不早说,这要是伤害到皇上怎么办!”
“哎呀爹,我也想早说来着,但是我以为云王殿下风光霁月,没人敢冒犯的,这不是没想到嘛。”
周庆帝叹道:“辛苦你了,小九。”
李常棣:“为皇上分忧,是臣的职责。”
周庆帝一噎,心知他是在怨云皇后和前太子的事,没有多言,宣告退朝。
一天之内,云王不可近身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有歌颂他为国牺牲的功德;有谩骂给云皇后下毒的小人,害的云王一出生就身具寒毒;有恐惧他的人,希望他永远不要出门;还有散布谣言者,说他天煞孤星,克亲克妻,这下别说是娶妻了,就是亲人都无法靠近一步。
当下观望准备支持云王的人瞬间放弃了,笑话,无法娶亲生子跟残疾有什么区别,就算大胜北州又如何,执掌兵权又如何,完全跟皇位无缘。许多闺中女子也黯然神伤,当初风光恣意的云王可是好多少女的梦中情人呢,这下要是嫁过去了,就是守寡啊,说不得还小命不保,各家纷纷撤回了打探的媒人。
“哈哈哈哈哈,你瞅瞅这群胆小鬼,一听说你要去赴宴,吓得都称病不去。看来啊,以后可是没人敢请你了。”
“正好,我家爷也不喜那群贪生怕死,趋炎附势的小人。”景二给萧之翰添了一杯茶,笑道。
“主子,大公子和二公子来了。”景二说完,景一来报。
萧之翰收起嬉皮笑脸,很快门口就出现了两道身影,云王府书房的门一直到月上梢头还未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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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啊。”
“小姐,你别说这么吓人的话好不好。”粉黛瑟瑟发抖,因为买人耽误了行程,没能在天黑前赶到庄子,只好住在最近的客栈,不仅偏僻而且房价贵得吓人,还破破烂烂的。
“今晚你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记住了吗?”辛夷看着拓跋玟叮嘱道:“今晚应该不会平静,好好锁住门窗。”
拓跋玟听闻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点头示意记下了。回屋前,看着向隔壁走去的辛夷目光闪烁不定,抿了抿唇关上了门。
隔壁,辛夷一关上门,粉黛就走过来担忧道:“小姐,今晚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你放心好了,林姨娘那个女人不会放过我的,她不能自己动手,所以肯定会借刀杀人。我让太傅府的人打听过了,这附近有个九头寨,烧杀抢掠样样行。”
“什么?有土……唔唔唔”
“小声,安阳侯府的人还在外面呢。”
粉黛气愤道:“林姨娘真是太恶毒了,竟然勾结土匪!”
“刚刚太傅府的人来报,有一个安阳侯府的小厮借机离开了,估计是去通风报信了。这次就借机解决这些不安分的人,还不知道借刀杀人杀的是谁的人呢。”辛夷危险一笑。
粉黛看着自家小姐“阴险的嘴脸”,嘴角抽了抽,“那小姐,需要奴婢做什么吗?”
“不用,你和扶摇一样,老老实实呆在屋里,锁好门窗。他们的目标是我还有金银珠宝。我已经让人都搬在外间了,今晚他们只会来这。”然后有来无回。辛夷暗暗补充完,就将粉黛赶回房,开始坐下倒腾迷药。
说来这可是她的“老朋友”了,打家劫舍必备,前世经她改良,足以迷倒一群成年大象,就不信这些土匪能扛得住。
不过,迷药的分量不多,大概只够这一路用的,这些化学材料在古代可不好提炼,而且看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认命一叹,一朝回到解放前啊,她的魔鬼身材,她的豪车豪宅,她的营养师!!!唉。
月上中天,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客栈周围,客栈里的小二和掌柜早已不见踪影。很快,大量的迷烟开始在客栈里弥漫,守夜的几个安阳侯府的下人已匆匆离去。得到消息的九头寨二当家直奔辛夷的房间,他看着满屋的金银细软乐不可支,心道这下发达了,示意身后的土匪赶紧搬,他进去解决辛夷。
结果还没走到床边,他就感觉头重脚轻,整个人飘忽忽的,然后他就听见外面一声声人头砸地的声音,心道不好,还没来得及细想,就晕了过去。
辛夷看着这个瘦小的男人,贼眉鼠眼,一脸猥琐,啧啧两声,走到门口低声说道:“珠宝到手了,你们去把跑走的人杀了灭口,剩下的我和这几个兄弟收拾干净。”声音和昏迷的土匪二当家一模一样。
外面的人听闻对视一眼,目露凶光,磨刀霍霍向安阳侯府下人跑走的方向追去。待得手后回来,发现客栈一片火光冲天,马车不见踪迹,几人以为二当家回寨子了,便往回赶,等得知事情不妙时再追早已经来不及了。
辛夷一行人连夜马不停蹄地狂奔,只留下两架马车,多数东西能拿的留车上,不能拿的都扔在客栈烧毁了,安阳侯府的人一死,一行人去了大半,辛夷留下两人回去报信,剩的人继续向南州赶去。
大概是衰神附体,眼看着就要出了中州地界,竟然又遇上了一群山贼。只听前面一群山贼喊道:“打劫!”
辛夷无语望天,下意识喊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前面一群山贼愣了愣,一个傻大个喊道:“老大,他们是打劫的。”
……空气突然安静……
“啪”,山贼头子恨铁不成钢道:“废话,我们也是。”
“哦哦,对。”傻大个嘿嘿一笑,转头凶神恶煞地喊道:“打劫!”
辛夷还在感叹这群山贼的画风为何如此迥异,那边傻大个又挨了一巴掌。
“你瞅瞅人家打劫说了啥,一点儿没有文化。”
太傅府众人:……这群山贼还能不能好了,你们打劫还要个什么文化。
辛夷眯了眯眼,找来粉黛,随后她吩咐了车夫几句,车夫点头称是,向那群山贼走去。那山贼头子还在训斥傻大个,就看到马车里露出了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冲自己一笑,然后那个车夫就送过来一个盒子。打开一看全是百两银票,足足有二十几张。
旁边傻大个瞄了一眼就震住了,还没有大惊出声,就收获了白眼一枚,瞬间安静如鸡。
然后车夫抱拳行礼,“董大人,洛先生,这是我家小姐的心意。”
山贼头子也就是董文海听后一惊,与旁边尚未言语的洛州对视一眼,洛州示意一眼,他看到马车上的标志,收下了。
抱拳,“谢卫小姐大恩。”
辛夷没有多言,吩咐人继续前行,很快辛夷一行人就远去了。
董文海和洛州说道:“好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你说这是卫家哪位小姐。”
“她不是卫家小姐。”
“什么?”
“太傅府规矩甚严,女眷不会远行,卫家在南州可没有亲眷。而且太傅府出行规格虽然不大,但不会是这么小的排场,还没有侍卫随行。”
“那这是?”
“听说卫太傅的嫡亲外孙女是安阳侯府的嫡长女,现在在去南州别院养病的路上。”
“团来如此。不过,你听谁说的?”
洛州看着他,笑而不语。
“哦!她就是蔡老说的那个小姑娘?”
“你才想到。”
“不是,蔡老还让我们照顾人家呢,这……”
“这燕小姐小小年纪,有个七窍玲珑心呐。”
“不错,那小姑娘眼神清明,倒是和她那个爹完全不一样。”
辛夷并知道那边正讨论她呢,她现在正给粉黛解惑。
“哎呀小姐,你就说说嘛,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哎呀说说嘛,说说嘛。”辛夷看着眼前已经“登堂入室”,并且“撒泼打滚”的粉黛,陷入迷之沉默,这才走了半个月吧,她家温柔懂事的粉黛怎么变成个这个样子了!?
要是粉黛听见她的心声一定会大声反驳:天天被人调侃,是个人脸皮都会越来越厚的好吧,而且她这是近墨者黑。
辛夷无奈地摇摇头,看向拓跋玟道:“扶摇,你知道吗?”
拓跋玟点点头,“蔡掌柜。”
辛夷摸摸他的头,“聪明,真不愧是我弟弟。”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大家都知道拓跋玟不善言谈,并不是没法说话,他现在已经开始慢慢说话了,当然仅限于辛夷,就连粉黛问他,他也只是摇头点头示意。而且小家伙洗净了脸,长得可萌了,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一双葡萄大的眼睛,湛蓝湛蓝的,仿若雨后初晴的感觉,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一双梨涡,配上露出的小虎牙简直像是满月的小老虎,每次都萌辛夷一脸血。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个小家伙竟然比她大,哦,不,是比燕扶苏大,但辛夷还是坚决捍卫自己姐姐的权威,就当没听到。
“诶?这和蔡掌柜有什么关系?”粉黛表示跟不上自己两位主子的思维,不过提到蔡掌柜,她就想起那些“孤本”,美美得开始仔细回想两天前遇到蔡掌柜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