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七年,小卿儿十七岁,自打重明鸟飞跃千里送他来到长安刚过一日。小卿儿身穿鸦青暗纹杭绸布衣,外面罩着墨绿色刻云纹冰绸鹤氅,脚底下踩着乌黑长靴。与众不同的是他右臂虎头有三道疤痕,和腰间丝绦背后别着的圣霄柱,当然还有在里面呼呼大睡的月遮。月遮说是妖精也是白猫,猫这种动物就是能睡,一天睡上二十个小时也不算什么怪事,所以谈及不到月遮也别大惊小怪!
但这都不是重点,在小卿儿怀里还揣着个龙袍。这是枫烟给他的,说让他还给圣上李世民。这也是小卿儿来皇城的目的。
而小卿儿离开小仙境还有另一个目的:他的亲生父亲。说是简单,但天下之大哪那么容易呢!可也不能说是大海捞针,毕竟冉遗鱼在他临走之前说了几乎话,省去她重述的十七年前的事情以外,还有一个重要信息:琉璃山。
琉璃山。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在最开始,救下小卿儿的黑影,那个被魑魅魍魉所杀却奇迹般生还而不知所踪的黑影。他叫什么还不得而知,但是他住在琉璃山是肯定的。冉遗鱼费尽心机才探听到的。毕竟黑影隐姓埋名十七年,原名都不知道,更无从查起。能知道琉璃山三个字已经是不容易了!
总而言之,小卿儿的故事从此开始了……
“左崤函,右陇蜀,金城千里,天府之国,长安也。”
长安城果然气派,小卿儿兜来兜去也只是在城门口。而就在门口处,他远远望见一个人身穿得极其寒酸,说不上蓬头垢面,但也绝不是利落洒脱模样。那个人虽然样子贫苦,但身上有一股气息异常气魄,好有仙气。小卿儿看得出神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哭了,用破着洞的袖子擦了擦眼泪。
小卿儿靠近了一点点发现那个破洞上面是打了两层补丁,补丁上又破了。他礼貌而问:“先生不知为何而哭?”
他没有回答只是指着远处的皇城和周边的建筑,良久才言道:“我平生第一次来长安城,这气派真是感触颇多。”初贫君子的他长吁一口气,继而言道:“我立志考取功名在长安为官,更要为这气派的长安作诗!”
小卿儿很欣赏他的气魄和胆识,于是在两人分别的时候,小卿儿问了他名字。他只是笑一笑说道:“在下姓骆,名宾王,字观光。”
小卿儿在长安城里四处游走,打算先寻个客栈,吃个饭,梳洗打扮,明日好想办法入宫见当今圣上李世民。拐弯抹角,抹角拐弯,在朱雀大街上忽见得官兵百姓混成一团,人声鼎沸。他心里嘀咕:皇上门前犯事儿可真是不要命了!
小卿儿让过人堆儿,踮起脚尖儿,定睛观瞧,嘴里也就跟着叨咕道:“皇……榜,重金寻找民间神仙法师,到宫中除妖……”他看到这儿楞了一下,莫非犯事儿是妖精?居然到皇上窗根儿底下犯事儿,更是古今罕见哟!
话说这是什么事儿呢?得从一个礼拜前说起。
这一天是贞观十七年,十月下旬。早朝时,文武百官分列两旁,言道:“吾皇万岁,万万岁!”。而李世民正襟危坐。此时,鄂国公尉迟敬德鞠躬而言:“皇上,臣有本启奏!”。李世民点点头:“爱卿道来。”
尉迟恭所启奏之事,正是高句丽一再反唐,让文武群臣是怒不可遏。但这还不是最为恼人的,其中有一番邦名叫“薛延陀”。他们助纣为虐,一起反唐。不仅如此,不知他们又从哪里得到了一股妖气力量,竟让高句丽都畏惮三分。
赶等到退朝之后,李世民一只是忧心忡忡,既不知是出征平反,还是从长计议,这让他寝食难安。就在当天半夜,批阅奏折完毕之后,想要小憩片刻。因为按现在来说,皇上需要凌晨三四点起床。所以李世民批完奏折也只能是小憩一会儿了。
小憩不要紧,竟然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妖精一直叫:“饿哟,饿哟!”它到不喊冤,就是叫饿。每当这会儿,李世民都会惊醒,坐在床边良久,吩咐外面伺候的士兵到宫外买些吃食来。吃完也就上早朝了。
这只一天吧,到不碍事。接连三四天,可就让李世民精疲力尽了。可是他心想:一日两餐,加上夜宵一顿,怎么可能饿呢?怕是闹鬼了不成……想到这儿有点儿心惊胆战,惶恐不安。可又转念一想:“会不会是这寝宫的问题?我换一个地儿吧!”
李世民一般来说有三个寝宫,大明宫的紫宸殿,太极宫的丽德殿,兴庆宫的南熏殿。当然了,还有含凉殿之类的,一般是夏天居住,这都不提了。就说这三大寝宫,来回颠倒,而这梦里的妖精也跟着他跑,可把他气坏了!
这不是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请法师神仙来宫中捉妖。
要说,贴皇榜这几天没人请命去吗?也有。贴出去的第一天就有一个道士。名号就不提了,因为实在不值当给他起个名字!他到了宫中是大吃大喝,御膳房的厨子围着他转了溜溜一天的功夫。吃遍了山珍海味,可这饿鬼还是没除!这把皇上气的。李世民也不想大动干戈,就命带刀侍卫给他叉出了长安城。这已经是大恩了,要是隋炀帝早灭他九族,是欺君之罪呀!
之后的两天一直没人应声。就这会儿由打皇榜这儿路过的小卿儿,看见了。眼珠子一转,心想:本来我就是要找皇上来的,现在打着捉妖的旗号出现在李世民面前,岂不是帅气!要么说他天真呢,以为这是玩儿呢!
要是小卿儿成功了还则罢了!要是没成功,李世民还不得连着老道旧账一起算,砍头就得砍他一个时辰!
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一伸手,滋啦一声,就把皇榜捧在了手中。这皇榜刚贴上,旁边儿的士兵还没来得及收拾工具走呢,就被他摘了。“好啊,摘的比我贴的还快!你这小破孩儿是神仙啊,还是法师啊?”士兵一瞧这孩子也是胆大包天了。
“我是……”小卿儿想了想,说神仙也不对,说法师也不行,灵机一动,“我是妖师!”什么意思呢,可不是捉妖的大师,而是比这还高一等叫,“妖精的师父”,心想:你看,妖精都是我徒弟,捉它们还不易如反掌?
士兵也愣了,头回听见这词儿。心里自言自语:“行吧!要是耽误了皇上的大事,可是杀头的罪名。既然这孩子愿意闹,让他当着皇上的面儿闹去!有句老话说的好,杀不杀他皇上说了算,我负责带他去见皇上!”这兵怕不是穿越来的。
“得嘞,但是丑话说前头。进宫可以,我们得给你带上手铐脚镣,万一你是欺君之罪,不能连带上我们!”话音刚落,哗啦嘎嘣就给小卿儿锁住了。说是上金殿,没那么简单,先得去礼部学习礼仪,上殿是有规矩的。
最后交由太子詹事李世绩,他撤去小卿儿手铐脚镣,见皇上得仪容仪表端庄,带着镣铐不像话。何况李世绩跟着,小卿儿跑不了。
金殿是指太极殿,退朝之后,处理政事一般就不在这里了。所以李世绩带小卿儿来到了旁殿,名叫“甘露殿”,在内宫会见大臣,谈论政事的地方。
“参见皇上。”李世绩先进去通秉一声,“皇榜已有人揭取,此人正在殿外候旨。”这可把李世民高兴坏了,但一想到不会有是个骗吃骗喝的道士吧,也有点半信半疑,说了声带进了。就看小卿儿一步两步来在跟前,叩首而拜。
小卿儿心想:想当初,我的龙袍就是你给的,等你一会儿认出我来,咱俩就能唠唠家常,我这些年在小仙境可是有的是故事哟!
小卿儿正做着白日梦呢,李世民大喝一声:“胆敢欺君,真真是不想活了。来呀,推出午门,立即斩首!”听见这话,小卿儿愣了!心想:什么情况,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我,凭什么啊?何况你龙袍还在我那呢,不念往日旧情,也得念我是来帮你的啊!
其实小卿儿也是天真,时隔二十年,李世民哪记得你是谁啊!
“皇上,微臣不敢!臣真有捉妖之法,请皇上明察!”小卿儿吓得腿都软了,趴地上一动不动。
李世民一看是小孩儿也冲动了,于是缓了缓,问道:“你吃饭了吗?”皇上也糊涂,以为天下的骗子都跟老道一样是吃货呢。
小卿儿也没闹明白,一会儿杀头,一会儿请客什么意思?他说:“回禀圣上,微臣早些时候已经吃过。”出小仙境时候刚吃的嘛。
“好吧,既然你说你会捉妖,那你是何人,用何之法,又需何物?”
“皇上,臣乃妖师,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待到二更天,您已入睡之时,准许我在皇上寝宫门外便可!”
“甚好,懋公啊!”皇上叫李世绩,他字懋公,“带这孩子先去休息吧。”小卿儿谢过李世民。
总算是饶过一命,现在天色尚早,小卿儿先按照安排休息片刻。说是休息,小卿儿其实心里也嘀咕,甚至有点害怕。毕竟这是第一次他要捉妖,说也不知道结局如何呢!总之,期盼上天能把命运天秤幸运的那一边多坠下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