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成若天性,习惯成自然——习惯的力量是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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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影小心地趴在一根房梁上,老练地关注着四周的动静。由于三个晚上没有在房梁上行走的缘故,此时他注意到梁上已有了些许灰尘,所幸在可以忽略不计的范畴内。而这灰尘中的脚印告诉他,就在半个小时以前,一只公猫到过这根房梁之上,而且它很快就会歇息了。
紫影的目标就是这只公猫,或者说在这么多年以来,紫影的目标一直都是荆棘城里的猫儿。无论是守卫森严的公爵府邸,还是普通平民家里,猫儿们总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它们看中的东西,尤其是带有腥味的鱼,猫儿们屡偷不爽,真让他啧啧称奇。当然,除了好奇外,他还有其他的目的。
夜空深邃而幽长,一丝微风轻轻拂过。此时已是深夜,四周的街道上早已没了人影,黑夜为荆棘城更添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荆棘城作为南境最大的城邦城市之一,可容纳人口数百万,而作为荆棘城领主的木家府邸便处于荆棘城最繁荣的地段。
木家府邸占地极广,正门不管是日间还是夜间都是敞开的,府邸的正门也是气势恢宏,足够十余人并行入内。
在大门的两侧,站着两名身材魁梧的身着深绿盔甲的彪形甲士,这两名甲士犹如魏然巨塔一般分别站立在正门的两边,锐利的双眼冷漠地扫视着过往的人群,双手交叉杵在立于地面上的双手巨剑的剑柄之上,一经打量,这巨剑长度起码在一米五以上,当然分量肯定不轻。
紫影已经十五岁,他眉毛漆黑而浓密,棕色双眸神采奕奕,一路奔波,夜晚的凉风紧贴着身上的紧身劲装呼啸而过,而他身上除了口袋里携带着几枚脱身时急用的烟丸外,别无他物。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紫影就发现了那只猫儿,当看到猫儿的毛色是深黑色的时候,紫影的顿时一阵激动,他很希望眼前的这只猫儿就是他苦苦追寻多年的夜猫。
然而,在紫影正打算看清猫儿的眼眸时,猫儿已经踩着迅捷的步伐往上一跃,轻易得翻过了木府的高墙,顺着沿墙的庭榭房梁进了木府,看着眼前的高墙庭院,紫影不禁一阵恍然。
就在一个时辰前,紫影还在木府参加宴会,一直到宴会结束才离开。回想起宴会上的一些场面,一种叫做羡慕的异样情绪会出现在紫影的心中,虽然他知道这样的情绪不该出现。当看到大厅主位上的那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时,羡慕的情绪便会乘虚而入,在他的心底滋生,但也只是单纯的羡慕,仅此而已。
相比于恍然,紫影更加迫不及待是看清猫儿的眼眸。
他来到一个墙角的位置,高墙有五米多高,但也难不倒他,先往右边的墙上一蹬,然后左脚踩在左边的墙上再次往上蹬,连续三次上蹬之后,紫影以一个十分优雅的动作落在了墙上,且蹬墙的声音以及落地的声音都微弱到被风声所掩盖。
可能是宴会的缘故,庭院的护卫比往常要松懈很多,紫影躬着身子,沿着墙上来到沿墙的庭榭房梁上。
此时,猫儿已经不见了踪迹,紫影只能顺着猫儿在房梁上留下的脚印开始寻找。
一直追踪到木府的大厅,此时大厅内一片死寂,大厅墙上的夜光石此时也被侍从用黑布罩住,只露出些微的光芒,空气中还残留着之前宴会的味道,猫儿许是被这种味道吸引过来的。
相较于一个时辰前荆棘城木府大厅里热气蒸腾,到处四溢着烤肉和果酒的香味。大厅的墙壁上镶满了夜光石,那面象征着德鲁伊木家的木字绿旗在夜光石的照耀下格外显眼,此时这面旗帜也只能在夜光中暗自摇曳。
当然宴会总少不了歌舞的陪衬,吟游诗人拨弄琴弦,高声歌唱;舞姬在大厅中央翩翩起舞。然而这一切在紫影眼里,一如既往的兴致缺缺,甚至有几分不懈。
为庆祝狩猎的宴会一直从下午持续到傍晚,整整持续了三四个时辰。从进入荆棘城开始,紫影就和木家兄弟分开了,在宴会开始的时候,他便找了个后背靠墙且人数较多的阴暗角落坐下,整个大厅里,他绝对是最不起眼的人之一,这也是他想要取得的效果。
紫影不会主动去喝酒,当旁边的善喝者前来敬酒时,他也不会以各种理由去拒绝,而是会很大气的接过酒,一饮而尽,而后在那人不注意的时候,用独有的法子将酒吐出来。
当然,在实在无法避免的情况的,紫影也会喝酒,实际上他的酒量不差,虽没有达到千杯不醉的程度,但比普通的成人还是要强上不少,当然,这些都是他在枫叶谷的时候练出来的。
当旁边的人怂恿着紫影继续喝酒时,他都会在喝完第二杯的时候,表现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以此来推掉后面的怂恿者。
紫影很喜欢与旁边这些所谓的非上流人士为伍,他会津津有味地听他们各种吹嘘、打猎和花边故事。虽然有些过于夸张,却总能从中得到他想要的一些信息,其中绝大部分都得到了他的印证。
他认为所谓的非上流人士的交谈要比那些所谓的上流人士的交谈坦率得多,而上流人士的坦率交谈往往是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倾听虽有些难度,但他也会去尝试,因为这些内容往往更有价值。
狗和猫在侍从的餐桌间来回走动,时不时碰到某个浑身散发着浓烈酒气的醉汉的小腿,紧接着被醉汉粗鲁地踢上一脚,它们会发出一声惨叫,然后继续呆在醉汉的脚边觅食,当然,在听到它们的惨叫声后,醉汉和他周围的人会欢快的大笑,接着不了了之。
“这群猫里面就没有你要找的夜猫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旁问道。
天石转过头,木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其实紫影早就看到木云过来了,只是他当时必须保持着微醉的样子。
“夜猫可不会在人多的时候出现,”紫影回道,“最起码不会被醉汉踢到,哪怕是碰到一根毛。”
“那就不是猫了。”每当紫影激动地形容夜猫时,木云总会摆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在他看来,猫和狗一样,都只是吃剩饭的被驯化了的宠物罢了,完全不可能像紫影说的那么神。
而当木云又是那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时,紫影心里总是会有些失落,但也能够明白木云的心理,当然,那些自认为的话,也会因此而埋藏进心底。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紫影转移了话题,淡淡地说道。
“我找你找了好久,才在这角落里找到你。”木云丝毫没有察觉到紫影语气的变化,或者是因为在宴会上喝了几杯的原因,但还记得自己找紫影的目的,于是说道,“母亲让我告诉你,她今年去西边布医施药,会路过枫叶谷,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听完木云的话,紫影的内心很纠结,最终叹了口气。
“我就不去了。”紫影依旧淡淡地说道,说完便起身打算离开。
“父亲说你今晚可以在公爵府住下。”牧云再次说道。
“不了,替我谢谢姨父姨妈的好意。”紫影拥抱着木云,在木云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好吧。”木云说道,“有什么需要,你就提出来,虽然我知道你即使有需要也不会提的。”
紫影只是淡淡地一笑,嘴里嘀咕着:“这都是我的命。”
就这样,紫影离开了木府,可脑海都是父亲和姐姐的影子,父亲在脑海里的形象早已模糊,或者说一直以来都是模糊的,倒是姐姐的轮廓在脑海里有些清晰,早些年姐姐也时常会到木府暂住,主要是和古岚姨妈讨论医药方面的东西,近几年倒是来得却是没有早些年勤了。
......
紫影一边回想一边尾随着这只猫,在木府里越走越深。这座荆棘城中最古老而原始的府邸,不知见证了多少风雨,甚至有些牵动着整个长安大陆的命运,不为被的,就只是这荆棘城领主的世袭公爵之位,便是最好的见证。
然而,紫影却不怕这一切,甚至内心还有些兴奋,是一种血液中由内而外的兴奋。他应该是除却那些猫儿以外,唯一一个敢如此干的潜入者了吧。
猫儿在厨房里找到了它的目标,很快就叼着鱼儿迅速地沿着原路返回,期间猫儿注意到了紫影,身子瞬间警惕起来,步伐也加快了不少。
此时紫影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因为他发现这只猫儿的眼睛是蓝色的,或者说眼前的这只猫儿的眼睛并没有夜猫的金色眼眸,并不是他苦苦追寻多年的那只金眸黑猫。
短暂的失落过后,紫影也开始沿着原路返回,而且他需要将在房梁上的痕迹处理干净,虽然痕迹不多且不易被发现,但他仍然仔细地处理着自己留下的痕迹,也只处理自己留下的痕迹,就像他来时一样,不与猫儿的痕迹重合的同时,只将自己留下的痕迹清除。
到家时,已经是凌晨,紫影推开门,将门缝中三个不同位置的树叶取出后才推开门,进门后先向左看了一眼,接着看了一眼床上,然后向右走了三步,攀上房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后,一边回想着与父亲的约定,和自己的命运,一边坠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