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家,咱好久没吃了,今儿我请客。”围着校外的大巷子转悠了一圈,丁文选择了一家经常光顾的炒菜店。
小店简单干净,有个单间是丁文常预定的聚餐地点。但今天就他和阿木两个人,就随便坐到了一个墙角桌上。屁股一落,朝厨房内喊道:刘哥,老四样!再给我上一壶白茶,加两个杯子。
丁文看来是这里的熟客,轻车熟路。不一会,里间迎面走来一个系着围裙的老爷们,洋溢着热情的微笑:两位老弟,多久没来了。
“好吃也不能常吃呀!”丁文十分熟络与刘老板调侃着,对面的阿木也是礼貌打了个招呼。
刘老板微微一笑,拿出菜本:老弟,今天可没白茶了。你看,自己家喝的茶给你沏一壶怎么样,不收钱。
“好喝就成,这一不小心又占刘哥你的便宜了。”丁文客套着,但可以看出他与店主的关系相当熟络。
“看你说的,两位老弟稍等,菜一会就能端上来。”擦干净桌子的刘老板喊着自己媳妇名字道:婆娘,先把茶上给六号桌的客人。
丁文自己走到水管洗了两个刚拆封的茶具,又在冰箱顶端拿了两双一次性筷子回到了桌位。不过这次他并未坐到墙角的位置,因为刚才坐下的时候,内心就有种说不上的别扭。
等菜期间,正闲聊的功夫,打门外走进来了俩人。先前的那个倒没什么,看上去年龄挺大,典型的国字脸,没什么表情。真正引起丁文注意的,是后面相对年轻的男人,此人带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沿边露出棕红色的发丝。,比那张俊朗飘逸的面容下更吸引人的是那双如黑宝石一般漂亮的双瞳。
可能感受到丁文目光,俊朗的男人进门时碰巧把目光对准了丁文。二者无意对视,又纷纷错开。两人也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双方相隔一张桌子的距离。丁文喝了口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恍然感觉那个男人冲着自己笑了。
“认识?”阿木察觉到丁文的异常。
丁文摇了摇头,又倒了杯水说道:好像见过,但估计是认错了。
刘老板的店今日生意不算火爆,相比较平时冷清了许多,这使得丁文可以更好听见那桌交谈了些什么内容。
但俩人的分外安静,让丁文打消了偷听的念头。回过神来,丁文开始纳闷自己为何如此关注红发男人,难不成真的有过一面之缘。
草草填饱了肚子,丁文准备离开,碰巧那二人也吃完了,就这样双方一起出了饭店。
这时天已经完全了黑了,丁文站在饭店门口看了眼表,觉得时间还富裕,对阿木说道:买两杯奶茶再走吧!
可阿木却不喜欢喝饮品,婉拒了丁文的好意。
“那要不你先回去,我自己去买。”丁文见阿木不喝,决定自己去奶茶店。
阿木随和的说道:时间还早,一起吧。
话还没说完,丁文就听到不远处有人高声呼喊道:抓贼呀,有人抢包啦!
丁文二人回过头去,叫喊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同他们一个饭店内吃饭的红发男人,面色中带着慌张。
还没等丁文反应,一个带着口罩的人直接从他和阿木的站位空隙中撞了过去,顶的二人七荤八素,躲闪不及的他们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了下来。
“同学,快帮我抓住他。”红发男人寻求丁文的帮助。
二人扶住额头,略一思索之下,加速跟了上去。开玩笑,见义勇为是当代青少年必备的优良品格,怎能坐视不理。
“别跑!”丁文就像电影里的警察,正义感爆棚。
可小偷油滑的很,在错杂的胡同里来回绕圈,丁文逐渐和他拉开了距离。秉承不抛弃不放弃,好人做到底的原则。丁文可是铆足了劲,和小偷周旋开来。二者在巷子中拼命狂奔,丁文爆发出最快速度。一时间内,丁文竟出人意料的和小偷缩短了距离。在追逐了两个体育高考成绩之后,小偷的体力终于呈现透支倾向,更好笑的是他还自绝生路,跑到了一个死胡同内。
丁文累的气竭,叉腰扶着墙面,看着小偷的背影气喘吁吁的说道:光天化夜,你还敢强抢东西,了不得你了。呼~呼~呼,跑呀!怎么不跑了你。瘦的跟个猴子似的,跑得还挺快。阿木,咱们匡扶正义的时候到了,上!
但丁文的正义之言并没有得到回答。丁文不解的回头看去,可身后哪儿还有阿木的影子。丁文整个人都木了,心里哀嚎道:这尼玛能跑丢了?
小偷一看就是老手,眼看着气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下局面扭转之快,让丁文措不及防。表面来看,一对一的情况下他胜率极低。
“你不挺能追吗?”小偷很机灵,一眼看穿丁文的同伴没能跟上来,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刀子。
丁文露出尴尬且不失礼貌的微笑,脑袋飞速运转:你听我说,放下屠刀,回头是岸。抢东西是不对的,我家阿姨没教过你吗?听我一句劝,咱俩都不要动手,我实在不想伤了你。
是不是感觉丁文老稳了,其实心里快吓尿了:怎么还不来人,阿木快来救我!要不我喊一嗓子?
丁文转攻为守,在心里把小偷的家人问候了一遍。
“你小子想拖延时间?哼,做梦。”小偷划拉着尖刀,要刺向丁文的胸口。
丁文左右腾挪,看准时机,一脚穿裆过球,稳中命脉。
“我打!”
丁文展现拳击脚步,原来是深藏不露:早给你说了,小爷不想伤你,非逼我漏两手。
就在丁文洋洋得意之时,小偷捂着裤裆的双手突然松开,就像没有蛋蛋似的,没表现出一点痛苦:你好像很得意呀!
小偷的声音就像有两个声音同时在喊,吓丁文一跳。小偷扔掉了手上刚抢来的包,气息开始膨胀,这样的变故属实意外,超出丁文想象。
下一幕,丁文一眼对视的是被埋藏在心头的恐惧。依附在他脑海中的阴影再度幻化成胶片,太过清晰的播放着。那是一双怎样熟悉的眸子,是凶残、更有暴戾。丁文的瞳孔再容不下其他,只有那双充满着杀戮的墨绿。接近四月的风本不该是冷的,但吹在丁文的身上却格外阴寒。当空白的记忆被填补,阴霾再次笼罩心头,丁文什么都记起来了。
“假的,都是假的!”丁文抱住头,昨夜那个懦弱的自己又回来了。身体就将向后倾倒的一刻,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扶住了他。
“不要回头,正视自己,看着敌人,拿起你的武器,割下他的头颅”一道温柔的声音让自己镇定,一把几乎没有重量的黑刀出现在自己手中。
后者的声音极赋魅力,使丁文狂躁的心略微平息。
“还在犹豫什么,还是说你根本没做好准备,想要退缩?这一次如果你还选择逃跑,就真的忘不掉了。记住,若你经历过的痛苦不能使你成长,那它注定是摧毁你意志的毒瘤。去吧,挥动武器,亲手灭杀自己的阴影,不要让其在你的心头扎根!”后者继续说着,为丁文加注勇气的砝码。
送葬它!
丁文心底响起这样的声音。
阴影,恐惧,怯懦,还是卑微,这些因素都无法阻碍自己下定决心的选择。当丁文想起自己亲手在时间古钟体内拿出戒指的那一个瞬间,这就全然足够了!
一切的感觉迎面而来,是注定的命运,是不能放下的责任。
红发男子笑了,另一个男人也笑了。他们嗅到了,空气里突然的甘甜,这一次的天平终于倾向了正义。过程真的不重要,起码对一个好的结果来说,微不足道!
红发男子做了他最后一步工作,那便是轻轻推动了丁文的身躯:战士,要前进,不可以后退。
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韧,丁文在一瞬之间升华,和之前判若两人。看透一切的目光里,他感觉面前的骸灵不再高大,相反,小的像一只蚂蚁一样,抬脚便可碾死。周围安静了,整个世界也安静下来,但心是沸腾的,刀亦在争鸣,手心深处被关押的灵魂迫不及待要飞出。
夜刀出鞘,丁文挥出平静如水的一击,没有惊涛骇浪的威能,只是轻轻举起了刀,又轻轻地放下。刀影划过身体,骸灵的视线开始交错,它看到了左右的世界,那是自己被分割两半后的景象
这一刻的丁文如沐春风,自己斩断的不止是一个怪物,更是压抑心头的恐惧。
静观事态发展的二人惊讶丁文的成长和表现。昨天的模样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冷静与果断,未来可期。
红发男上前一步,顺手清理了地上骸灵的尸体,赞扬道:“看,当你有足够的勇气,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半人身长的刀被丁文握着,第一次接触‘杀’,心里微微产生了一丝别扭。冷静一下,也只能感受到天黑了,周围漆黑黑一片。
刀柄和自己的手紧紧连接,就同攥着某种羁绊。刀很轻,大概也一定锋利吧!不需要光,丁文‘看到’了他的全貌。二十五厘米的刀柄,柄尾处有夜师的标志,一枚红玉雕刻成的“夜”字。刀柄向外,护手处是镂空错金花纹,纹路上铭刻着死多象征着超度死亡的水晶白兰,古朴不失大气。刀身,颚、刃、背、尖、面五处皆光滑如丝,没有一点多余的点缀,威严且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八比一的身刃构造,九十厘米的完美身材,一把白石和黑银铁铸造的绝世宠儿。丁文喜欢这把刀,刀体内的灵魂同样也在呼应,独属二者间的一种羁绊碰撞了。
“这把刀很适合你。”
刀归于平和,丁文就如一个天生的持刀者,优雅的将‘伙伴’放回了刀鞘中。
“是呀,像是久别从逢的伙伴。”丁文幽幽的说道。
红发男还想再说点赞扬的话,岂料丁文的下一句差点雷翻他们:我也太帅了吧!你们看见了吗?我就咔嚓那么一下,敌人就毙命了!而且我不慌不乱,沉稳有度,简直就是一代宗师的范!
丁文举着夜刀蹦蹦跳跳,开心的不行,和个傻子一样。
红发男无奈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咋也没想着,这孩子这么自恋。
“怎么样,我干掉这一只最少也是个boss级的吧!即残暴又残暴,还特别残暴。”丁文兴致冲冲的炫耀道。
“行了,别蹦跶了,这就是我们用魔法制作的一个傀儡骸灵,假的,基本没战斗力。”一脸严肃的男人,也就是亚肯无情的浇了盆冷水。
从一开始,二人就是为了试探丁文的品质,看看他是否有资格成为夜师。现在看来,品质倒是有,不过太容易自满,得及时纠正。
听了亚肯的话,丁文的热情被浇灭了一半,噘起了嘴来。
丁文莫名的低沉让二人哭笑不得,觉得这孩子实在太有趣了。